第55章
那是属于女性之间的共情浪漫。 任务划下圆满句号,翌日温颜神清气爽,早食也用了许多。 周瑾行今日要朝会,很早就离去了。 待他下了朝会过来时,玉阳进宫探望。 温颜的精神好了许多,躺在床上同玉阳说话。 玉阳上下打量她道:“瞧你这模样,应是大好了。” 温颜笑着应道:“多谢长公主挂念,我已经好了许多。” 二人聊起了家常话。 玉阳问起麻将的算法,有一些什么满牌啊,带钩之类的,她弄得还不是太清楚。 温颜耐心解释。 没过多时周瑾行过来,见温颜精神状态不错,放心不少。 他刚下朝会,穿得比平时正式。 一袭交领宽袖玄色衣袍不怒自威,头戴高冠,通身都是天家的庄严肃穆,确实镇得住场子。 玉阳一看到他,就八卦问:“欸,七郎可知大理寺的大理正苗光华?” 周瑾行愣了愣,“朕知道此人。”顿了顿,“今儿还来朝会的。” 玉阳指了指他,“你养的好官,那苗理正被他老婆一纸诉状告到了京兆府,这两天外头闹得是沸沸扬扬!” 此话一出,周瑾行一脸懵。 躺在床上的温颜立马坐直身子,忍不住插话道:“真是奇了,苗理正好歹是官老爷,若被自家媳妇给状告了,岂不是丢人现眼?” 玉阳拍大腿道:“那可不! “所以说李氏生猛啊,按我朝律令,告官老爷不论缘由,都得先挨板子才会受下诉状,以此警告世人不可亵渎。 “可是李氏一介弱女子,竟然受下了。不仅如此,她还把苗理正的继子给一并状告了!” 温颜哗然。 周瑾行压根就不信她的鬼话。 妻子状告丈夫与继子,且自家男人还是当官的,有什么事不能私下里解决,非得闹到公堂上? 这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简直闻所未闻,瞠目结舌!! 第三十三章 这绝对是奇闻。 因为在封建社会背景下,夫为妻纲,男性拥有着绝对权威。 而李氏作为一名从五品下官员的妻子,竟然敢一纸诉状告到京兆府,挑战父权官威,怎不引人轰动? 周瑾行原是不信的,怎奈玉阳信誓旦旦,说道:“这事就发生在前日,听说李氏当时受了伤,手臂都还是骨折的。” 温颜好奇问:“她难道是被苗理正打了吗?” 玉阳摆手,“不是苗理正打的,是被继子苗少冲殴打所致。” 当即跟他们讲解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李氏原是平州人,商户出身。 在嫁入苗家前曾有过一段短暂婚姻,因男方病故,才二十岁就做了寡妇。 后来李氏在某次随父母进京走亲戚,得人牵线搭桥,于十年前与苗家喜结良缘。 一个商户女,与官宦之家本就隔着天堑鸿沟。 苗家原是寒门,以前在京中也算混得不错,后来家道中落,一日不如一日。 苗理正的原配夫人去世后,有人上门说亲,苗家自然看不上商户女李氏。 但那时候他家日子过得窘迫,又挥霍惯了,格外拮据。 李父想攀官家,表示只要闺女能嫁入苗家做续弦,将会送上丰厚嫁妆。 苗家在权衡之下应下这门亲事。 李父经商数十年,以经营布庄为生。 为了闺女能在夫家抬头挺胸做人,硬是分了大半家产做陪嫁,给李氏带进夫家。 李氏自己也挺争气,侍奉公婆,打理中馈,经营家业,靠本事把苗家的落魄扭转乾坤。 府里差奴使仆,出门有马车,穿的是绸缎,吃的有油荤,一家子的生活水平得到翻天地覆的改善。 十年婚姻,李氏算是为苗家付出了所有。 这期间她生育了一个女儿,现年才四岁大,因着难产的缘故,之后再无生育。 苗家只有苗少冲一根独苗,是亡妻所出,备受公婆溺爱。 李氏心肠软,念孩子年幼没有亲娘的不易,对这位继子格外上心。 不但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还请先生授教,盼着他日后能重振家业,在仕途上有所造化。 可以说李氏是封建礼教下最传统的一位女性,事事以夫家为重,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遗憾的是,她对苗家的付出并未得到相应回报。 刚开始那几年,苗家对她的态度还算和睦,毕竟她曾真心实意盼着家业兴旺。 后来时日长了,丈夫便觉得她市侩。 读书人骨子里的那点清高在苗理正身上展露得淋漓尽致。 他既享受妻子的无微不至,又嫌弃她不懂文人的风雅。 时长日久,夫妻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 十年婚姻,苗理正不曾纳妾,他跟李氏的矛盾来自相互间的不理解。 二人原本就不是一条道上的,偏生凑到了一起,结果可想而知。 而加速夫妻怨念的还是在继子苗少冲身上。 小子打小受苗老太爷和苗老夫人溺爱纵容,早就被养歪了。 李氏盼着他能重振门楣,对他的要求自是严格,这导致苗少冲异常抵触,生了逆反心。 后娘难当。 继子经常在祖父母跟前哭诉继母苛刻,以至于二老不能容忍。 公婆施加下来的压力,丈夫的不理解,继子的挑拨离间,与打理家业的繁重令李氏疲惫不堪。 十年呕心沥血,在内操持家业扶持丈夫从大理丞升到大理正,盼着他能步步高升。 十年呕心沥血,她把夫家的任何人都放到了首位,唯独忘了自己。 忘了那个叫李文茹的女人。 李氏苦苦支撑,疲惫时唯一能慰藉自己的则是女儿苗少兰。 深知继子难教,公婆难缠,丈夫冷漠,李氏渐渐对这个家淡了。 不再那么强求自己,只想教养好女儿,让她日后能借着官家娘子的身份谋得好前程。 不曾想继子苗少冲实在荒唐。 十五六岁时结交京中的狐朋狗友,被他们当成钱袋子使,花钱如流水。 李氏忍下了。 结果那孙子拉了一坨大的。 前些日十八岁的苗少冲上青楼嫖妓,把怡红院的某位女郎看上了,起了心思要替她赎身。 小子没有营生,自然没有钱银,又不敢跟家里人讨,肯定是要挨批的。 于是脑壳发昏偷李氏的私房,被李氏发现后对质。 苗少冲自然不承认。 这触碰到了李氏的底线,事情闹得极大。 结果苗家二老护短,处处为孙子开脱,苗理正也埋怨她大惊小怪,闹得鸡犬不宁。 面对一家人的攻击,李氏怒火中烧,非要把苗少冲扭送府衙告官。 此举把苗光华激怒,朝她吼道:“泼妇!你要告官,我就是官!” 被丈夫这般施威,李氏失望至极,恨声道:“溺子如杀子,大郎你是读书人,应比我这个商户女更清楚其中的厉害!” 这话触碰到了逆鳞。 “啪”的一声,苗光华失控扇了她一巴掌,厉声道:“我苗光华不用你这妇道人家来教我怎么做事!” 李氏震惊地捂住脸颊,眼里写满了难以置信。 苗光华看向自家儿子,命令道:“逆子,还不快滚出去!” 苗少冲挑衅地朝李氏努嘴,被苗家二老护送下去。 当时人们都觉得事情到此为止。 不曾想李氏忽然发疯,柔弱身躯里蕴藏着巨大的爆发力,迅速冲上去抓住继子的胳膊,要带他去见官。 此举把苗少冲惹恼,一脚朝李氏腹部踹去,把她踹得老远。 场面顿时陷入混乱中。 李氏铁了心要硬刚到底,忍着剧痛爬起来又冲上去抓他。 苗少冲年轻气盛,又正是叛逆得无法无天的年纪,暴怒之下不顾他人劝阻,把李氏按到地上殴打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