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看,看得苏月恒心里发紧。 只见玄承道长打量了几眼苏月恒后,却是转过头去,对郑夫人问道:“这位善信想必就是夫人新娶之长媳?” 郑夫人点头道:“正是。” 玄承道长闻言,转头对苏月恒拱手一礼:“沈大奶奶,玄承有礼了。” 苏月恒愣了一愣,赶紧蹲身一福:“道长客气了。月恒见过道长。” 福完苏月恒心头大松,还好,还好,这个高人看来没有识破自己的来路。真是大幸。 玄承真的很讲究,待郑夫人说明来意后,果真仔细的打量了二人几眼,然后还拿过二人的生辰八字仔细推算了起来。最后选定九月二十八出行。 看他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苏月恒心里嘀咕不已,他这日子算的未必准。自己这八字可不是真正的自己的。 算完日子,看看郑夫人仿佛还有事要跟玄承道长说的样子,苏月恒先自开口:“母亲,这儿我还是第一次来,我看这里的风景甚是不错,想跟健柏一起出去转转,还请母亲允准。” 郑夫人很是满意苏月恒的见机:“嗯,你也难得出来,转转也好。去吧。”说完‘去’后,郑夫人又对沈珏特意叮嘱了一句:“珏儿,你带月恒就在这附近转转即可,不要走远了。” 沈珏点点头,带着苏月恒往观外走去。 来到观外,沈珏带着苏月恒径直往西边走去:“我们这次来的虽然有点晚,但也能赶上一点尾巴。那边西峰上的槭树红叶现在还能一看,我带你去看看。” 能看红叶啊。苏月恒很是高兴,前世秋天,她最喜去野外看红叶了,火炬树叶火红,黄栌叶黄中带红,槭树叶色彩绚烂、颜色美的兼具清新跟浓烈。 果然,往西边走了没多一会儿,那边山上红彤彤的一片,红的黄的、密密匝匝,一片浓烈炫乱扑面而来,看得人很是震撼。 苏月恒看得赞叹连连,形容词匮乏,只得连连用“太美了,太好看了,太震撼了”。见月恒一脸兴奋的样子,沈珏也是在心里感叹,月恒这样兴奋鲜活可真是太好看了,感觉阳光都灿烂了好多。 苏月恒看了好一阵后,赞叹了一连串的好看后,颇是遗憾的道:“这地方可真美,之前我怎么不知道呢。要是知道,我一准儿早来了。” 感叹完,苏月恒被自己这话提醒了,是啊,这地方这么美,怎么知道的人不多呢? 听了苏月恒的疑问,沈珏淡淡的道:“这里知道的人不甚多,就是知道的一般也不愿意来的。” 苏月恒大是疑惑:“为什么?难不成这里还是什么了不得的地方不成?”说着,苏月恒脑洞大开,兴奋的问道:“莫非这里是什么龙脉之地?” 沈珏轻轻摇头:“龙脉之地倒不是。不过,这里倒是有一只真凤。” 苏月恒好奇心被吊到最高点:“真凤?啊,是什么凤凰啊,我们能看见么?是什么颜色的?是红色的、还是青色的、还是黄色的?” 沈珏莞尔,叹息的拉过她的手拍了拍:“你啊你啊。怎么这个也不知道?” 看着沈珏眼里的无奈,苏月恒也是无奈,这个她真不知道,莫非还另有缘故? 沈珏示意人都退去,捏了捏苏月恒的手:“此凤凰非彼凤凰。这紧邻西峰的北通峰上有个忘尘观,观主是虚空真人。” 虚空真人!一听此人名,苏月恒如遭雷击,想起来了,原书中,在京郊北通峰上确实有个虚空真人。这个真人来头可是不小,此人乃是先皇继后王皇后,身份论起来比现在宫中的江太后还要明正言顺。 江太后当年不过是连正一品妃都算不上的次妃,而王皇后却是经由午门一路中门大开抬进宫的,可谓是最是正经不过的正室了。可惜,没有江太后命好,因为江太后儿子坐了皇帝,人家笑到了最后。 不过,王皇后也聪明,宫斗失败后,在当今登基前,对先皇上表,请求出宫为天下苍生祈福。 先皇几经思虑过后,下旨王皇后出宫。不过,虽然先皇允准了王皇后出宫为虚空真人,但并未下诏废后。因此,虽然当今登基后未有册封王皇后,可她这皇后位还是实打实存在的。 如此看来,还真是一只货真价实的真凤。可惜现在身陷囹圄。这个北通峰上的忘尘观,说是道观,实际上也是个货真价实的监牢。当今可是一日都未放松过对她的监看。 原书中提到过,好像是到了晋王登基后,这山上的□□才算放松。沈熠也因此得以进入,机缘巧合之下,得了王皇后的一队保命暗卫,也因着王皇后的原因得了太原王氏的支持。 沈珏说完,见苏月恒在那儿发愣。捏着她的手摇了摇:“月恒?” 苏月恒回过神来,正对上沈珏疑惑的眼神。苏月恒赶紧解释道:“啊,这事儿可真是......我先前在娘家时仿佛偶有听说过此事,今儿被你一提,我才仿佛想起来。” 沈珏拉着苏月恒的手,无意再就这个问题说下去,对她笑笑:“我们出来也有些时候了,待会儿还要下山,我们回去吧。” 苏月恒点点头,“嗯,该回去了,免得母亲等急了。” 此时,郑夫人一点都不着急,她正在跟玄承道长说着话:“真人,珏儿这次北行,还请真人让人千万看顾些,此去路途艰险......珏儿长这么大,从未离我过......想当初饶是我用心看顾,也还是让他被奸人所害,这一下去那么远,我真是担心,这心怎么都放不下......” 玄承郑重的对郑夫人道:“夫人请放心,此去我一定精心安排人看顾跟随,保证让大公子毫发无损。” 郑夫人大是感激:“那就拜托真人了。我现在也没别的指望,就一心盼着珏儿安好。唉,珏儿这孩子,生来坎坷,跟着我这个母亲也是没过几天好日子,真是难为他了......” 玄承赶紧道:“夫人且放宽心,我看大公子是有后福之人。先前的不好,想必是天降磨难,过了就好了。正所谓否极泰来,不就是这样的?今儿个,我观大奶奶也是个有大福气之。大公子他们夫妻二人相得,大公子日后必定是福多、寿昌的,夫人且请放心。” 这边郑夫人两人说着沈珏二人,那边苏月恒也正跟沈珏说着自己心里的疑惑:“我说健柏,这里既然是个如此敏感之地,你们家供奉的这问缘道观干嘛不换个地方呢?” 沈珏答道:“哦,这个啊。当初,我们家是有提议换地方的,可是当时的问缘观道长好像不同意,说这个道观存在了上百年了,舍不得;再加上当今也没在意这事儿,我们家一年也来不了几回,索性就没管这事儿了,所以,这问缘观就一直在这儿了。” 苏月恒闻言点点头,嗯,也是。这个道观之所以一直矗立在此,估计也是当今跟镇国公为了粉饰太平而故意的略过了。毕竟,□□王皇后这种事儿也不好拿在明面儿上说的。 回到道观,郑夫人也已经说完话了,正坐在厢房里喝茶。 见他们进来,郑夫人笑问道:“回来了?可是去看西峰的红叶了” 苏月恒笑道:“是呢。话说这西峰的红叶可真是好看。我方才都看呆了。” 郑夫人笑着点头:“是的呢,当日我第一次见也是看的惊了半天,这西峰的红叶浑然天成,从上而下,红色铺天盖地,蔚为壮观,霎是好看。” 苏月恒闻言,抿嘴笑道:“母亲这形容可真是贴切。我方才啊,看到了,被震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就一味的说好看,健柏估计都被念叨的耳朵都麻了。” 郑夫人呵呵笑出声:“你这孩子,嘴儿可真甜。可惜,你再甜也没用,这可不是无棱院,我可没什么东西赏你。” 苏月恒笑呵呵的道:“没事,月恒不急。母亲现在没有趁手的赏我,等回去后再赏我也一样。” 郑夫人笑得只摇头:“你这还孩子,还真是盯着我的东西使劲儿薅了。看来,我是得赶紧送走你们,免得天天儿盯着我的东西不放。” 苏月恒赶紧凑趣:“是啊,母亲,我们这要走了。这许久都得不了母亲的赏了,母亲今儿个回去可是得使劲儿赏赏才是。” 郑夫人被逗得很是乐呵。看着郑夫人眼里愁绪去了不少,沈珏也是心头放松,看着笑意妍然的月恒心头生暖。月恒还是一如既往的细心。 一行人下山回了镇国公府。 郑夫人果然将苏月恒叫到无棱院,重重的赏了一堆东西。 不过,这次赏的跟之前大有不同,大多是路上用得着的实用之物。 郑夫人让人开了库房,给苏月恒跟沈珏一人几件貂皮、狐皮、猞猁皮做的大氅跟斗篷,然后又翻出了一张虎皮褥子。 虎皮褥子翻了出来,郑夫人想着库房里好像还有两床狐皮被褥也一并翻了出来。 对这些,苏月恒是来者不拒,这些个他们在路上刚好用得着。 本来,郑夫人还要给几个奢侈品级的手炉什么的,被苏月恒拒绝了,这出门在外还是不要那么张扬的好。郑夫人想想:“罢了,这些个给你们留着,待日后你们回来再给你们也一样。” 郑夫人翻了一堆东西过后,翻出了丸药,就又想着给丸药,可是,转念一想,就因着身边人下毒,让儿子遭了大罪。想着儿子这些年受的罪,郑夫人还真是有心理阴影了,又想着苏月恒会医术,于是,郑夫人将翻出来的东西又命人收回去:“这些个就不必了。拿回去吧。” 苏月恒却是走过去拣着看了看,都是些好东西,金疮药、虎皮膏什么的,路上用正好。 苏月恒将这些拣出来:“母亲,这些就赏了我吧。” 郑夫人点点头,不过,还是不放心的叮咛了一句:“你拿去也行。不过还是要仔细看过才好。” 苏月恒点点头:“嗯,母亲放心,我一定会仔细查验过再用的。” 看到这些膏药,苏月恒赶紧又顺手讨要:“母亲,您这人可有上好的山参,给我两支,说不得到时有用。”这次要是找到天蚕药引,给沈珏逼毒之时,还是将这些提气补气的东西备好稳妥点。 郑夫人一听,仿佛被提醒了一般,立即让人将放药材的小库房全部翻捡一遍,将里面的人参、虫草、雪莲、灵芝、鹿茸等贵重药材全部捡出来:“这些个你拿上。这沿途赶路的,路上也怕难有这些东西。” 苏月恒想想,沈珏身子虽然好很多了,但是,多年沉珂,身子还是受损颇重的,这一路还是要小心看顾,时常补身子的好。因此,苏月恒也不客气,将这些尽数收下。左右沈珏这次出门肯定是带一个车马队的,这些个东西拿上完全不是事儿。 翻完这些东西。郑夫人还是意犹未尽,还在左右逡巡,看看还有什么可给的。 看郑夫人这典型的儿行千里母担忧,恨不能搬个库房让自己带上的样子,沈珏不得不出声相阻:“母亲,我这是出行,不是住家,东西不能带太多的。除了日常吃用等物,其它的都免了吧。” 郑夫人点了头,不过,却也没就此罢手。 最后拿出了杀手锏,给银子:“穷家富路,路上多带银子,万一有个什么周转不过来的,有银子也方便的多。” 郑夫人先是拿了几千两银票给苏月恒,接着又给了个羊脂玉佩给沈珏:“这个玉佩乃是升隆钱庄的信物,有此玉佩,可以去升隆钱庄调用万两银子,你拿着。若有用到之处,尽管去调用就是。” 苏月恒看得咋舌不已,郑夫人可真是不是一般的壕,真是太有钱了,随随便便就是万两白银的。 看母亲这塞东西的架势,沈珏也不推辞,赶紧爽快的手了下来。不收,估计今天还真的没完没了。 苏月恒二人带了一大堆东西回了长安院。 看着沈珏手中这块玉佩,苏月恒想了想,将先前郑夫人给的那块儿帝王绿玉牌也拿出来递给沈珏:“这个也带上,万一路上机缘巧合知道了去哪里调取这银子呢。” 沈珏二话不说的接了过来。这个帝王绿玉牌月恒可是研看了好久了,知道月恒对此一直很是好奇,沈珏当然不会拒绝。 左右今天已经从郑夫人那里收拾了好多东西,苏月恒干脆趁热打铁的收拾起出门的东西了:“这些个,我赶紧收拾,这离出门的日子也就几天了,可是得赶紧。” 苏月恒边说边起身,看着她兴兴头的样子,沈珏叫住她:“月恒,还有几天我们就出门去了,你要不要回定安侯府一趟?” 苏月恒不假思索的拒绝了:“不回去了。” 说完,苏月恒有些讪讪然,这回答的也太快太决然了,苏月恒想了想,决定给沈珏解释两句:“健柏,其实我跟娘家人......” 知道苏月恒要说什么,沈珏打断了她要说的话,对她道:“嗯,我知道的。月恒不必多加解释。这样甚好,我们直接走,也省事的多。我们这次出行,越不引人注目越好。月恒这样做也是谨慎。” 沈珏可真是太好了,借口都帮自己想好了,苏月恒一激动,又凑过去亲了两口。如此送上门的好事,沈珏当然是顺势大快朵颐一番。 两人耳鬓厮磨了几许过后,苏月恒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里的疑问:“健柏,我对娘家这样,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凉薄?” 闻言,沈珏拉过她,将她搂在怀里紧了紧:“月恒,你怎么会凉薄?日后不许说这话。”他的月恒最是赤诚不过的。 日子过的飞快,几天很快过去了。 沈珏他们出门前的头天晚上。看着前来辞行的儿子,郑夫人满目担忧,满腹心事,反复的说了路上小心等话语之后。 郑夫人也不说让沈珏走,欲言又止几番后,郑夫人看着沈珏泪光闪闪:“健柏,都是母亲对不起你,都是母亲没看顾好你,害你受了这么多年的罪,现在又要千里奔波,为娘实在是心里难受。” 看着母亲伤心,沈珏心里叹息,连连摇头:“母亲,这都是小人作祟,与母亲何干,母亲无需自责。” 郑夫人摇摇头,忍不住拉过儿子,想抱一抱,可儿子已经长大了,早就不是之前那个可以亲可以抱的儿子了。 郑夫人用伸出去的手,轻轻的拍抚着儿子的胳膊:“健柏,这次中毒的事情。你千万不要对国公爷有什么芥蒂,他为我们已然做了太多了......这次我没有迁怒沈熠跟沈永,珏儿,你也不可心有芥蒂。” 郑夫人说到这里,仿佛不知道如何再说下去,只得简单的道:“总归你记住,沈家没有人对不起我们母子。你可知?” 沈珏若有所思的看着郑夫人点点头:“嗯,母亲,我记住了。你放心,我不会迁怒无辜之人的。” 郑夫人点点头。母子相顾无言一阵后,郑夫人又嘱咐了沈珏路上小心之意,方才放沈珏出去。 九月二十八,是个宜出行的黄道吉日。 洒过践行酒,放过出行鞭炮过后,沈珏苏月恒二人带着人马往北疆进发而去。 第75章 马队悠悠前行,因着沈珏跟苏月恒二人都是第一次出远门,为着二人身体故,马队走的不紧不慢,也不急赶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