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苏月恒头也不回的背影,何宜娴有点意外。原本大家都是笑着点头恭喜一二就罢了的,自己故意出头露面说祝词,何宜娴原本以为苏月恒好歹也会客气好奇的问上一句的,谁知,她竟然什么都不问,就转头离开? 女儿今天的行为有些许突兀,许氏忍不住拉了拉她,示意她安静坐好,不要再多话了。现在这种场合,未婚女子多要矜持文雅安静的好。这么多公主王妃都在坐呢。 何宜娴被母亲一扯,也迅疾反应了过来自己太着急了点儿。复又坐了下来。 苏月恒却是不知别人的疑惑的。她敬完一圈儿后,又回到荣寿长公主所在的主桌。 吃过两杯酒后,荣寿长公主命嬷嬷拿过一个盒子递给苏月恒:“吃了你的敬酒,该是要送点谢礼给你的。” 说着,荣寿长公主拍了拍这黄花梨盒子对苏月恒道:“这盒子里,是当日父皇赏我的生辰礼,现在赠与你,也算是我的祝贺之意。你很好,贤良淑德,我甚是欢喜,愿你跟健柏一世安宁顺和。”荣寿长公主赠完礼,还有说了祝词。 能从长公主嘴里说出如此祝词,真是天大的脸面,是想京中贵女多少人奉承,也甚少有人得到如此判词。 郑夫人很是高兴,苏月恒大是感激,赶紧拜谢。 场中赴宴之人,又是一番震动。这个苏月恒也太有福气了,从一个日薄西山的侯府落魄千金一跃而成了镇国公府大奶奶,夫君喜爱不说,还让荣寿长公主当众夸赞贤良淑德,还赠了先皇御赐之物,这是多大的脸面。今天的艳羡真是一堆接一堆啊。 宴罢,送走了客人之后,苏月恒累得脚都不想抬了。 撑着走出宴客大厅。苏月恒扶着沈珏的轮椅背轻喘道:“不行了,不行了,我真走不动了。歇会儿。” 茶梅一见,心疼的不行,赶紧道:“奶奶,让人抬了软轿来吧,你坐软轿回去。” 苏月恒忙点头:“很是,很是,赶紧叫人去。”平日里苏月恒一向是不喜欢用这软轿的,不过是在府中走几步路,还要人抬,这逼她装的难受。可今天不行了,真是撑不住了。 茶梅立马拔腿就去叫人了。刚刚转身,就听到自家小姐轻叫一声。 一转眼,自家小姐已经在姑爷的腿上了。茶梅第一反应是想捂眼,不,不,其实,是跟着两人的一众人等,都想捂眼。 别人捂不捂眼不知道,反正苏月恒现在是捂脸了。 这众目睽睽之下坐下男人腿上,就算是自家老公的腿上,那也是足够羞人的,这就算是现代,底气不足也受不住啊。 苏月恒轻轻的捶打着沈珏,再是顾不上累不累了,赶紧想要下来。可是动不了,沈珏现在手上的劲儿越来越大了,苏月恒根本是螳臂当车。 捶打没用,苏月恒急得去拧沈珏身上的软肉:“快放开我,这么多人看着的,成什么样子?” 沈珏左右凌凌的一扫视:“谁敢看?” 康宁等人早就背过身去了,闻言赶紧将眼睛也闭上了。 苏月恒窝在沈珏怀里,看着众人闭眼转身的样子,更是觉得无脸见人。既然无脸见人,那就讲脸埋起来好了。 苏月恒钻进沈珏的怀里,做鹌鹑样,自我催眠,反正我看不见。 其他人都闭了眼,可爷这四轮车总是要人推的,于是,在长宁等人求救的眼神中,魏紫英勇上前,‘目空一切’的推着爷跟奶奶往前走去。不目空一切不行啊,看爷跟奶奶这样子,要想看路只能目不斜视府了。 四轮车慢慢的往前滚动着,苏月恒静静的俯在沈珏怀里。沈珏身上独有的淡淡药香隐隐传来,苏月恒不自禁的轻嗅了一下,这淡淡的药香如同雪莲沁人心脾,苏月恒小鹿乱撞的心跳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这感觉不错,抛却羞怯,苏月恒直觉安宁一片。苏月恒睡了过去。沈珏看着怀里人儿静谧的睡颜,心里软成一片,岁月静好不外如是吧。 苏月恒再醒来,还是在沈珏的怀里。沈珏低眸轻轻捏了捏她的耳朵:“醒了?” 沈珏看着她缱绻温笑,眼里都是她。他们现在在院子里的金桂树下,微风动处,金黄的桂花簌簌轻落,洒在沈珏的发梢肩头。 苏月恒被蛊惑了,抬起手来,对着那清隽的嘴角印了上去。 良久,攻城略地的男人终是放开了她。 放开却也没有全部放开,手却搂得更紧了。 两人静静相拥几许,天色已然全部暗了下去。 苏月恒戳了戳沈珏:“外面有些凉,我们进去吧。” 进到屋里,魏紫等人上了茶,忙忙的退了出去。 苏月恒抱着茶,轻轻啜了几口,看着沈珏,忍不住又斜了过去:“健柏,今天我真高兴。从来没想过我还能过如此的隆重的生日。健柏,谢谢你。” 沈珏手上一使力,干脆将人又搂了过来,苏月恒静静的靠在沈珏的怀里。沈珏轻轻的道:“月恒,你与我无需谢字。因为,你高兴,我也高兴。” 苏月恒心里一暖,也有丝哂然,男人的甜言蜜语看来真是天生的。 两人搂在一起窃窃私语。 苏月恒俯在沈珏的怀里,沈珏的发丝垂到脸上痒痒的,苏月恒捞过来,有一下没一下的卷着。窗外微风徐来,一阵香味萦然满屋。 苏月恒看着外面灯笼映照的金桂树,方才沈珏那桂花树下的静好,让她回味无比。 苏月恒轻轻喃语:“这桂花可真好看。” 沈珏将目光投向外面那灯火朦胧中的桂花树,轻轻触了触苏月恒的额角:“你喜欢?嗯,确实不错。” 桂花树下的月恒美好的让人心醉,沈珏心念一动:“月恒,以后,每次你生日,我们就种一颗桂花树吧。” 苏月恒愣了愣,想着外面那颗金桂那高大挺拔、亭亭如盖的样子,迟疑道:“这金桂也太大了,一颗在院子里就够,年年种上一颗,那这院子可没法摆。” 沈珏为苏月恒的顾虑顿了顿,他考虑了下后道:“也对,日后每年一颗,就是月桂也需要很大的地方。不过,月恒不必担心,这种肯定是要种的。日后,我们找个大点的园子种就行了。” 沈珏认真的考虑起来,想想京中哪里有带山林的园子,过后,得想办法买过来才是。 两人由现在说到了以后,喃喃私语的两人,直说了半宿。还是茶梅实在看不过去了,才以沈珏身子为借口,需要休息的借口,才将黏着的两人分开。 沈珏将苏月恒放下来,但却仍然没有松手。 苏月恒疑惑的看向了他。 沈珏从怀里摸出一只血玉玉佩:“月恒,你的生辰礼。” 苏月恒接过,这玉佩通体血红,触手生温,一看就是极品。苏月恒惊讶道:“健柏,我以为我的生辰礼你已经送过了,还有?” 沈珏眉目舒缓的看着苏月恒道:“先前的准备不算,这个才是。你拿好。” 苏月恒捏着玉佩,深吸一口气,笑道:“健柏,多谢你了。” 及笄礼后,日子一日日舒缓安宁的过着。每日里,苏月恒很有规律,除了时不时的给沈珏诊脉一番,改点药方而外,就去厨房鼓捣一下吃食,跟沈珏下下棋,亦或是看着沈珏作画弹琴。 苏月恒尤其喜欢沈珏弹琴。见他飘逸俊雅的往琴凳上一坐,还没弹,都仿佛听见了琴声。 这日,苏月恒正眉目舒展的看着沈珏在窗下弹琴。 这时,门外魏紫一脸兴奋的跑了进来:“爷,奶奶,寿宁从北疆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及笄礼仪程参考百度。 第73章 一听这话,苏月恒也顾不上听琴了,倏的起身:“快,快叫他进来。” 寿宁匆匆进来,对着沈珏、苏月恒二人抱拳行礼:“见过爷、奶奶。” 苏月恒急切的一挥手:“不必多礼,天蚕可有找到?” 听得苏月恒的问话,寿宁顿时低了头:“请奶奶恕罪。天蚕我等已经找到,但是,我们无法将之带出北疆。连着两次还没走出距离天蚕产地的百里之遥,这天蚕都已经死了。” 一听这话,苏月恒心里沉了沉后,又松了松,不管怎样,也算是好消息,总归是找到了。不过,她还是惊问道:“这是为何?” 寿宁道:“我们也不得要领,找了当地人问,也问不出所以然。后来,还是齐春想起,说他年幼时听闻过此物,听说此物除了白古族人,很难有人带出北疆。” “后来,属下等人找到了当地遗留的白古族人,问起了此事。他们也不甚了解为何只有他们族人才能将天蚕带出北疆。我们原待是不信的,可是无论怎么问都得出这答案。属下想,他们说的也是真的,估计是因为先前的战乱造成了他们传承的断层,所以才会如此。” 想来是这个原因。苏月恒点了点头后,蹙眉不语,想了想,对沈珏道:“健柏,既然如此,我们去国公爷那边,再去问问乌吉、曹春平他们知不知道此事。” 见月恒一脸焦急,沈珏出声宽慰道:“月恒不必着急,既然此物在北疆已经找到,那就是最大的好消息。其它的慢慢问也也就是了。” 苏月恒重重的吐了口气:“也只好如此了。走,我们现在就去问问乌吉他们。” 苏月恒一行,又来到关押乌吉他们的地方。 多日的羁/押,乌吉包括曹春平在内,所有人早就没有当日的硬气淡然了,这次问起来甚是轻松。不过,问了一阵子,他们也是不得要领。 苏月恒原待是不信的,用了几个手段,得出的答案都是如此。 最后,乌吉涕泗横流的吼出来:“我真不知道啊,我爹死的突然,好多事情都没来得及交代。”见状,苏月恒心沉了沉,看来,他们说的是真的。 苏月恒不死心的看看一旁的曹春平,她是老人,也许有些事情她知道? 苏月恒盯着她问道:“曹春平,你再好好想想?”说完,苏月恒冷冷的道:“如若不然,后果,你知道的。” 曹春平当然知道苏月恒威胁的是什么,算来,苏月恒他们很是讲信用,过后果然没有牵连沈永。 曹春平努力回想了一阵后道:“我当年并未修习此道,于此道不通。不过,当日我仿佛见过乌大哥用血养过这天蚕,也许,就是这样带出来的?” 这话苏月恒信了,估计是了,以血养蛊。再问,当年之事,他们所知有限,也真问不出什么了。 回到长安院,苏月恒思虑半晌,对沈珏道:“健柏,不如我们去北疆怎样?” 沈珏不假思索:“好。我也正要跟你说此事。” 沈珏看着她坚忍的一笑:“先前是不知道,现在是知道了。既然有希望站起来,为何不搏一把呢。所以,既然天蚕带不出北疆,那我亲自前去,也一样。” 苏月恒闻言,看着沈珏温然点头:“好,那我们就去北疆。刚好,我也一直想要出去走走,顺便去逛逛山水也是好的。” 沈珏又是一笑:“好。” 去北疆的事情被愉快的定了下来。 沈珏身上的毒素,经过这些天的向下逼行,现在已然在胸腹以下了。因着有天蚕这个希望在,这些天,苏月恒进展的可谓按部就班,想着祛毒太痛楚了,等着天蚕来了,就好办多了。 可现在,天蚕等不来,只能去就它。既然如此,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赶紧将毒驱到腿上去保险一点,这样就算在路上奔波,也不怕有什么大的变故。 于是,这些天,苏月恒一改往日的悠然,每日里埋头制定药方,改变行针方式,力求在加快祛毒的同时,也好给沈珏减轻一点痛苦。 这些天,苏月恒跟沈珏两人闭关不出,郑夫人知道他们在忙什么,也不让人打扰,还特特的亲自来了长安院叮嘱,告诉苏月恒什么都不必管,只管看顾好沈珏就是。 见郑夫人来了,沈珏特地又拜托郑夫人让她院儿里的几个知情人,一定要噤声。 对此,郑夫人深以为然,此乃事关儿子以后是否痊愈行走的大事,为保险计,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因此,还特特的回院子里再次下达禁/口令,对大奶奶给大爷治病的事情,不可泄露出去,一旦有所泄露,将会严惩不贷。 为此,苏月恒很是高兴,这样一来,可以最低限度的减低风险。毕竟,自己怎么会医术这事儿可真是禁不起推敲的。沈珏可真是善解人意。 为了效果更好,苏月恒将百合洗方改成了苦参汤方,给沈珏每日里擦洗三次,再佐以雄黄熏方每日里熏上三次。然后再配上升麻鳖甲汤,一日三饮。最后佐以每三日一次的行针走脉。 如此半月之后,沈珏的毒素已然逼至中级穴。 此乃将毒素逼入腿的最后一道关隘了,苏月恒满意之余,也非常紧张,成败算是在此一举了。 因此,在决定最后行针逼毒的头天晚上,苏月恒就特别慎重的对沈珏说了此次的关键之处。看着沈珏,苏月恒满目怜惜,这最后的祛毒会非常痛,毒素直逼肾脏而下,这种痛会痛得人休克过去的。 可是,明知道沈珏会很痛,苏月恒也不能用麻沸散之类的麻醉用药,这个祛毒在人清醒之时才更有效。 看着月恒一脸凝重,一副比自己还紧张的样子,沈珏赶紧笑着安抚回去:“月恒不必担心,我能撑的住的。先前那么久都撑过来了,这最后关头,我必是没有问题的。古人刮骨疗毒都能过去,我必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