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何宜娴满腔怒火的眼也黯淡了下去。突然间,沈熠满心疲惫,方才想要怒骂何宜娴的心思全然没有了。 骂她?呵呵,好笑,还能怎么骂?沈熠一点说话的心思都没有了,他神色不辨的看着何宜娴,疲惫至极的摆摆手:“罢了,你先回去吧。这些时日,无事你就不要外出了。” 沈熠这是要软禁自己?何宜娴大惊,赶紧出声挣扎:“子亮,你听我说,我对你之心日月可鉴。子亮,我承认,我为了得到你是用了些手段,可是,子亮,自我们成亲以来,我为了你掏心掏肺,为了你,我真是什么都愿意做,就是跟魔鬼去做交易我都做了。” 何宜娴凄凄婉婉的喊道:“子亮,你知道么?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已经为你做了很多......子亮,你不能因为如此就不理我了。子亮......” 何宜娴声声泣血,沈熠也是心头滴血,如果先前他对大哥说的,何宜娴泄密的事情,甚至隐晦的提到,何宜娴在有意无意的针对大哥的事情,他还有些许疑虑的话,现在听了何宜娴这话已然是确认无误了。什么叫为自己做了很多? 沈熠忍着杀人的冲动,疲惫的对何宜娴道:“你是自己回房?还是我让人送你回去?” 何宜娴一激灵,赶紧道:“不用,我自己回去。”开玩笑,要沈熠的人送自己回去,那传出去得多难听的,还是自己走有脸面些。今天自己说的这些事儿,可能是伤了沈熠作为男人的自尊心了,他现在正在气头上,还是赶紧走的好,待日后等他气消了些再说吧。 想定了的何宜娴对这沈熠蹲身一福礼:“夫君,我走了。” 沈熠被她这一声夫君叫得的浑身难受,如同蛇一样爬过一样的黏黏腻腻的难受。 沈熠重重的吐了口气,脸扭向一边,不再看她。 何宜娴见沈熠已然全然不耐烦了,不敢再逗留的,赶紧走了出去。 盯着何宜娴走出去,沈熠冷冷一笑,笑别人,也笑自己。竟然如此的识人不清。 看何宜娴先前做的那些事,本来以为这何宜娴能有多耐、多有担当的。可看她现在,竟然自顾自的就走了。全然不顾屋里地上还躺着个自己的心腹。 何宜娴如此做派,也让沈熠心里发冷。他相信,要是他日,他有什么事儿的话,这何宜娴估计能跑的比谁都快的。 何宜娴走后,长剑迟疑的走了进来。 看着这满屋狼藉,长剑出声劝道:“世子爷,我看此地已然不好坐人的,不如,请世子爷移到旁边的屋子?” 沈熠觑了眼颇是有些气虚的长剑,沉默几许后,点点头:“走吧。” 沈熠起身就走。 长剑看看这满屋子的倒地的东西都是可以收拾的,可这倒在地上的大活人可怎么办? 看着自家爷快要走出书房门了,长剑赶紧开口问了:“世子爷,这梧桐可怎么办?” 沈熠脚步都不停的:“送到她主子面前,让她主子处理了吧。” 梧桐一听,趴在地上告饶不已:“世子爷,饶命啊。”沈熠头也不回的走了,梧桐又对着长剑磕头:“长剑大哥,求你给个痛快吧。求你了。” 长剑哪里理会她的求饶,直接将人拎起来一路送到何宜娴那边。 看着长剑送进来的梧桐,何宜娴眼睛都快瞪出火来。 长剑将人放下,对着何宜娴一拱手:“奶奶,世子爷说,这个丫头请奶奶自行清理门户。” 虽然何宜娴是打心眼里不会放过这个背主的丫头的,可是被沈熠这样吩咐也是又惊又气,沈熠竟然对自己如此无情?竟然因着自己算计他的事情,就要直接打杀掉自己的丫头?这是赤/裸/裸的给自己没脸啊。 何宜娴铁青着脸应了,铁青着脸看着长剑走出门去。 待长剑走后,何宜娴看着萎钝在地的梧桐,满腔的怒火终于有了出头的地方,何宜娴狠狠一脚踢到梧桐的身上:“你这个贱婢,竟然敢在世子爷面前说出那等污蔑我的话,真是不可饶恕。” 说着,何宜娴又是几脚踹了过去。打人到底不是自己的长项,踹了几脚过后,何宜娴有些气喘的停住了。 停下来的何宜娴蹲了下来,捏着梧桐的下巴,阴阴的笑道:“梧桐,你说,我该让你怎么个死法呢?” 梧桐不敢言语,更不敢求饶。她知道她家小姐的脾性,如若她真的求饶,恐怕到时得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了。 见梧桐吓得瑟瑟发抖,何宜娴心里那口郁气散了很多。笑得也愈发明媚了,语气也更是轻柔了。只听何宜娴颇是轻言细语般的对梧桐道:“梧桐,你别怪我。我这也是没办法,方才世子爷传的话你也听到了,世子爷要你的命啊,我也不敢留你了。” 梧桐闭紧牙关不敢开口。看着梧桐这惊吓无比的样子,何宜娴心里更是舒畅了,她最是喜欢别人怕自己,最喜欢看别人趴在自己脚边瑟瑟发抖的样子。 于是,心情颇好的何宜娴站起身来,对一旁的蔡荷花道:“荷花,将这背主的丫头给我料理了。” 蔡荷花当即满心上前答是。蔡荷花兴奋都有些发抖了,想她努力了多久,才让二奶奶信任自己。可饶是如此,也总是矮了这梧桐一头。现在奶奶让她做什么?让她将这梧桐料理了。 哈哈哈,料理完这梧桐,从此,奶奶身边将是自己一家独大了。这可是多好的美事。对于何宜娴今天被沈熠叫到书房说话的事情,回来后,院子外又是世子爷的小厮在外守着的。这些,蔡荷花都没放在心上。 其实先前蔡荷花还是担忧了一下的,可是,在梧桐被死狗一般的拖回来,蔡荷花放心了好多。看来,必是这个梧桐犯了什么事儿,牵连了奶奶。 如此以想,蔡荷花更是用心的来料理梧桐了。 顺泰院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长安院。 消息传来时,沈珏还在书房。 苏月恒听了消息后,立即吩咐沙鹏:“沙鹏,你密切注意世子爷那边的事情。世子爷如有外出,立即让人阻拦。” 沙鹏抱拳领命而去。 茶梅却是多有不解:“奶奶,你这是何意?世子爷要出去,为何要阻拦?现在世子爷还在气头上,如果我们的人去阻拦,到时世子爷将气撒到我们这边那可多不好的?” 听得茶梅这话,苏月恒挑眉赞道:“喲,茶梅有长进了哈。竟然还想到怕祸水动引。嗯,有长进。” 茶梅听得苏月恒这赞美,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看来,自己在小姐心目中还真是笨的。这点子谁都能想到的话,小姐竟然还对着自己笑着夸赞。 茶梅轻轻吐了口气,底气不足的对着苏月恒继续猜道:“好了,我的奶奶。可别笑话我了。奶奶现在让人拦住世子爷,是怕世子爷跑出去闯祸?” 何宜娴摇摇头:“是也不是。” 说完,见茶梅还是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出手点了点那傻丫头的额头:“行了,你别八卦了。世子爷那边的事儿,你们听着就好,万万不可传出去的,可知晓?” 听得苏月恒这告诫,茶梅、魏紫赶紧点头:“奶奶请放心,我们知道规矩的。” 苏月恒告诫完,又吩咐道:“魏紫去书房那边传个话,爷要是谈完事儿的话,就请赶紧回来,我有事跟他说。”魏紫答应着自去传话去了。 沈珏现在是越来越忙碌了,随着张宗光即将致仕,各方都迅速忙碌了起来。各处的消息雪花一样飞了过来,样样都需要仔细甄别处理的。 今天没有出去,在书房处理事情都处理了大半天的。直到掌灯时分,沈珏才走出书房。 刚刚出来,康宁就过来报告说:“爷,奶奶方才让传话过来,让爷忙完即刻回去。她有事相商。” 一听这话,沈珏本就急切的脚步变得更急迫了些。月恒这是要跟自己说什么呢。 匆匆回房,听得沈珏过来的消息,苏月恒放下手中的账本迎了出来:“健柏,你回来啦。” 苏月恒一边迎候,一边一连串的问候吩咐:“健柏,可是累了吧?赶紧先洗把脸清醒一下。茶梅,赶紧上茶来。魏紫,赶紧送水进来。云裳,赶紧让姚黄送膳上来。” 沈珏拉着也恒的手,被她这一连串不带歇气的话逗笑了:“月恒,我看你可以去说相声了。干嘛这么着急?一样样的吩咐也就是了。” 苏月恒别沈珏说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嘿嘿,我这不是担心健柏你在书房忙了半天累的慌嘛。可不是得吩咐快点才行的。” 长安院里的丫头都是训练有素的很的,随着苏月恒的吩咐,很快茶啊、水啊的都送了过来。 苏月催着沈珏去洗漱,沈珏却是不紧不慢道:“不急,月恒不是有话要跟我说么?说完了再去也一样。” 苏月恒推着他:“我要说的事儿不急。不过是怕你忙的太狠了,所以才让人去说一声,让你早点回来的。赶紧去洗漱吧。收拾好了,我俩慢慢说话。” 沈珏闻言,看看月恒神色,见她果然一副很是从容的样子,沈珏也不坚持,径自走进净房洗漱去了。 沈珏洗漱好后出来,饭桌上已然摆了满满一桌的饭菜。 两人坐下,苏月恒亲手帮沈珏舀了碗汤。饭前喝汤已然是二人的用餐习惯了。 待沈珏喝完半碗汤,苏月恒方才开口道:“今天顺泰院那边传了消息过来了。好像是沈熠跟何宜娴摊牌了。” 沈珏眉眼不抬的夹了筷子菜给月恒:“哦,这是早晚的事。” 见沈珏如此淡定,苏月恒颇是觉得少了点成就感,嗔道:“你就不好奇他们都说了这些什么,都有些什么反应么?” 察觉到月恒话里的不悦之色,沈珏赶紧颇是配合的惊讶道:“月恒跟我还真是心有灵犀。我正要问的呢,月恒已经提醒我了。月恒,他们都说了些什么?那何宜娴如何了?” 苏月恒被男人的作态逗的笑了出来,刚刚笑了一声,却是被东西呛住了,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沈珏赶紧放下筷子,轻轻拍着苏月恒的后背。 待苏月恒顺过气来,沈珏还是不放心的轻轻的拍抚了几下,见月恒全然无事了,方才放开手道:“吃饭可千万不能笑的。我们不说话了,等吃完饭再说。” 刚才自己竟然呛的要死要活,大是不该,苏月恒听话的点点头,果真不再说话了。 寂寂饭毕,茶梅送上茶来,两人坐在一起,苏月恒方才就刚才的话题继续说来:“方才,听沙鹏传来话说,何宜娴就算计沈熠的事情已然全盘都招了。沈熠将人赶回房,让她不要出来了。意思是将她禁足了。哦,还有,何宜娴将她的贴身丫头处理了。” 说到这里,苏月恒很是佩服何宜娴的心狠手辣,伴随自己多年的心腹丫头,说处理了就处理了,一点都不带手软的。 沈珏面上波动不大,观何宜娴平日行事的风格,这必是她能做的出来的。 苏月恒说完何宜娴。想想自己说了半天光说女主角,没说男主角。可是沈熠这边的话,苏月恒不大好说,说多了不好,说浅了也不行。 苏月恒思量过后,用最安全的就是论事的口吻对沈珏说道:“健柏,沈熠今日的表现跟他平日张扬的个性还是多有区别的。我担心他惹出事儿来,所以,我让沙鹏盯着他了。” 沈珏点点头:“嗯,二弟一向行事冲动,是要有个人看着才好。” 见沈珏反应不大,苏月恒也放松了心情的对沈珏道:“哦,对了,健柏,还有个重点差点忘了跟你说了,沈熠今天虽然很愤怒,但还算是有分寸的。你对他说的那些何宜娴对付我们的事儿,他并未有秃噜出去。” 沈珏意料之中的点点头:“嗯,想来也是。健柏虽然看起来行事张扬冲动,但心里对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是知道的。”国公府的继承人教育当然不是随随便便的。 沈珏点完头,看看苏月恒的神色,感觉到苏月恒仿佛有未尽之言。沈珏想了想问道:“月恒是在担心什么?” 苏月恒抿了抿嘴,踌躇了下,到底还是开口了:“健柏,其实,我有点担心沈熠又去找苏月华。” 一听苏月恒这话,沈珏一顿,放下茶杯问道:“月恒何出此言?” 苏月恒道:“健柏,你是知道的,沈熠之前之所以疏远这苏月华,乃是因为苏月华算计于他。可苏月华的算计,相较于何宜娴现在的算计那就不算什么了。凡事怕比较啊。” “此其一,还有一点。沈熠今天也已经知道了,何宜娴当晚想要算计她,是受了何宜娴的蛊惑。虽然说苏月华当时所做也是不对的,可是对现在的沈熠来说,估计说不得,还多有愧疚。还是那句话,怕比较。”其实这些都不算什么的,最重要的是沈熠对苏月华有情。 苏月恒将这话咽了回去,男人对女人有没有情,有时,对事情的发展是有很大的影响的。不说别的,单说今天何宜娴这事,沈熠如果对何宜娴有情的话,单就沈熠对何宜娴算账的这两件事来说,说不得,沈熠不光是有生气,也是有感动的。而且可能是感动大于生气的。 可听沙鹏的描述来说,沈熠对何宜娴是厌恶至极的。如果不是沈珏他们先有警告暂时不能动何宜娴的,说不得,沈熠当场就能将人砍了。 可是,沈熠对苏月华是不同的。 上次,苏月恒回娘家,可是听白兰说了不少。苏月华当日虽然被火烧伤了脸,毁了容。可是沈熠为此还专门找了太医给她看伤。虽然因为何宜娴的脸伤势太重没有看好,但那也是他的一片心意不是。 这也就罢了。虽然之前苏月华对家里人的关系是有粉饰太平的,可是事情爆出来后,该知道的沈熠也都知道了。 沈熠知道苏月华跟白兰这个嫂子是极为不对付的,现在白兰去了家庙,沈熠生怕白兰因此去为难苏月华的,还特意让人传话给白兰。虽然是很委婉,但大意就是让白兰不要为难苏月华,意思是,苏月华再是落魄,也还有他沈熠在背后撑腰的。 说实在,知道这个,如果自己不是因为原身这个无辜的生命,苏月恒还真会为沈熠这份儿情义鼓掌。 可是,不管是因着原身,还是因着苏月华这个重生女本身,注定了跟苏月恒都是敌人。苏月恒不会那么无谓的为敌对之人鼓掌叫好。 她很担心,沈熠因为这次在何宜娴这里受伤不浅,因此又找上了苏月华去疗伤的。而苏月华是绝对不可以到沈熠熠身边的。不管是因为苏月华跟苏月华不对付,苏月恒也担心原书女主的回归对剧情的走向有影响。 沈珏听完苏月恒的话,若有所思的看了她几眼:“月恒不必担心,沈熠先前为苏月华做的那些事情,不过是念旧情而已。沈熠知道分寸的。何况,苏月华现在已经毁容了,沈熠怎可能对她还有念想的。” “是么?脸毁了就不要了?原来健柏是这样想的。”苏月恒幽幽道。 沈珏方才一说完那话心里就是一咯噔,可还不等他描补的,月恒已经是一脸凶狠的看着他说话了。 沈珏的汗都差点下来了,娘哎,自己干嘛说的那么最快?以后说话可得小心。 好在,沈珏的见机不慢,赶紧走到月恒身旁剖白心迹:“月恒,我方才说那话,只是针对沈熠跟苏月华两人的事说来的。绝无旁引之意。” “月恒,你要相信我,我对你真心一片的。说个不好听的,日后就算你真有什么了,我是绝对不会嫌弃的。月恒,你见过最不堪的我,当日,你对如此不堪的我都是那样的不离不弃,换了我,我也一样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