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刘府离开,回到了家里。 宋锦心里的阴郁都不曾消散,一字不发的吃饭,洗漱和进屋去休息。 老李头本来想跟宋锦说一说,说顺安有人去接触车管事,一时都没找到机会。 “你没看到夫人心情不好?”洪老头斜眼瞅了老李头一下说道。 老李头猜测,“在刘府不会发生了什么吧?” “理应是有事的。” 洪老头招来了一个暗卫询问。 是了,这老头曾经是暗卫一个头头,很得王爷的重用,受伤了就转到明处。 来这里养老。 洪老头询问:“夫人在刘府可有发生什么?” “不曾有问题,夫人除了午休外,其余的时间都呆在刘府小姐的药室。” 暗卫回想了一下今日异常的地方,“唯一和之前数日不同的,是今日中午夫人去了隔壁的休息室,那里以前是刘剑芳偶尔休憩的房间。” 洪老头挥手示意对方退下。 老李头沉思道:“夫人八成是有所发现?” “我也是这么猜的。” 洪老头想了想,“可惜公子不在家,夫人不一定信得过我们。” “你说得对,夫人并不是我们以前见过的那种娇滴滴的,只能靠男人而活的女子。”老李头在秦家沟生活过,感触最深刻。 活了大半辈子,这点识人的本事还是有的。 这对夫妻看似感情不错。 其实夫人对于公子的依赖有限。 在宋锦的身上,两个老头都看到了不一样的地方,不同于本朝女子生来就依赖男子而生存,宋锦是很有想法的。 不依赖男人,她依旧能活得好。 比起那些柔弱又拖累公子的女人,他们更想要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主母。 宋锦这样的就挺好。 而被两人认同的宋锦,心情就不那么平静了。 在刘府压抑下来的怒火,此时独自一人便无需伪装。 刘家果真有问题! 一个晚上宋锦都没有睡好。 等次日一早。 她又照常去刘府。 过去的时候,偶尔会见到刘剑芳,此人看似很是忙碌,都来去匆匆的,碰到了关于炮制药材的难题才会找宋锦讨论。 宋锦渐渐和小喜熟悉。 偶尔会送些自己做的糕点给小喜,还有刘剑芳院子里的丫鬟婆子。 仅是小半个月。 宋锦偶尔会说些趣闻,再加上零嘴糕点,渐渐也就和其他人混个脸熟。 闲聊的时候,但凡涉及刘家各房后宅秘密的事,宋锦不会主动去询问,都是安静听着也不插嘴。偶尔会旁敲侧击地打听一些关于刘剑芳的事。 只是尚不熟。 不敢深入询问。 这天宋锦摸了摸酸掉的腰,慢慢地往后门走去。 老李头驾着马车等在后门的巷子。 一见到宋锦出来就招呼。 宋锦踏着凳子上了马车,刚掀开厚重的车帘霎时一顿,旋即又继续低头往里钻。 “相公,书院放假了?” 宋锦脸上泛起了难得的笑意,很是自然的在侧位上坐下。 秦驰身着国子监学子服。 青蓝色直裰,宽大的袖口,腰间束着素色的丝绦,显得格外朴素而庄重。正是江南烟雨中走出的书生。 他的脸庞轮廓分明,一双眼睛如同深邃的湖泊,波光粼粼中带着沉静,此时这双眼正定定地看着宋锦。 从她走进来再到坐下。 秦驰一把将人拉到身边坐下,“别人说小别胜新婚,我不但没有在你脸上看到了,还坐得离我那么远干嘛?” 宋锦被他这话弄得莫名心虚,“我刚忙完,身上脏脏的,不想沾了你干净的学子服。” “我不介意。” 秦驰不知何时已经握住她柔软的手,开始说起了在国子监的事。 国子监的生活充满了压力和竞争,但却让秦驰有股不一样的体验。起初知道他仅是秀才,那些同窗还不太理会他。 刁难倒不至于。 在国子监这种地方,没有后台和靠山的学子,一言一行皆是谦和有礼。 秦驰的运气不错。 几个舍友的脾气都还可以。 “这还归功于娘子准备的一篮子糕点,那些舍友吃得很开心。”秦驰起初没想到这点。 提着食篮去宿舍,正好给他收买人心。 正所谓是吃人嘴短。 不要小瞧了这点细节,人家也不是多看重你这点便宜的糕点。 但这是一份心意,起码礼数是有了。 马车在街道上不疾不徐的行驶。 宋锦眉眼带着浅浅的笑意,静静地聆听秦驰说话,偶尔还会应和一两句。 让本来只想简单说说的秦驰,不自觉就说多了,“我说了这么多,娘子呢?在家里可有发生何事?” “我这日常很简单。” 宋锦将自己的事情一一说了,几句话的事情就没了,但说着说着她脸上的笑容敛去,“我在刘剑芳的休息室内,看到了宋氏祖传下来的手札。” 秦驰星眸骤变,“当真?没有看错吗?” “有宋氏的印章,不会错的。” 宋锦很是笃定地说道,“我以前见过家族传下来的一些手札,但这些手札大多是由他父亲保管,能够辗转到刘家,应该是抄家的时候被抄出来了。” 当时那些人不仅带走了宋家人。 连同抄出来的东西也带走了。 秦驰又轻声问:“那娘子准备如何做?” “我正在跟那院子的下人套近乎,现在才稍为有点熟,等过一段时间再说。”宋锦知道这些事情想要不留痕迹,就一定不能着急。 人与人之间建立起信任,是需要一个过程。 起码现在那个小喜,对宋锦的态度好多了,偶尔会说一说刘剑芳的事,但对于宋锦来说作用不大。 秦驰握住她的手。 大手轻轻拍着她的手背。 这是他正处于思索状态的一种习惯,下意识的一个小动作。 “娘子非要自己深入虎穴吗?”秦驰心里是不太赞同。 宋锦面容严肃道:“相公请放心,为了你的前程,我也不会鲁莽行事。而且,刘剑芳此人行事,还是有几分原则的,对待她院子里的下人也很随和。” “以为你这么说,我就能真放心吗?” 秦驰这话一出,宋锦愣住。 好半晌,他直视着她的眼睛,认真的一字一句说道:“放心是不可能,就算是有人保护,我还是时常会担心出事,而我在国子监里会鞭长莫及。” “我,我会尽快查出来的。” 宋锦下意识避开了他的视线。 是他的视线不知为何,看得她有些退缩,还有股很奇怪的感觉在心底漫延,有点陌生又有点欢喜。 安静了好半会。 秦驰终于无奈妥协似的说道:“我且信你。” “多谢。” 宋锦还想说什么。 马车恰在这个时间停下来。 老李头的话从外面传来,“公子,夫人,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