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秦家沟。 大清早,村子里炊烟袅袅。 老李头清扫门前的积雪。黄婆子在厨房里准备早饭。偶尔还能听见李氏哄孩子的声音。 宋锦醒来刚出被窝,便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凉意,没忍住打了个哆嗦,忙不迭穿上棉衣。 “这么早起来?不再睡会吗?” 秦驰嗓音慵懒地问道。 宋锦回头看了眼半梦半醒的秦驰,声音不自觉放轻,“孩子醒来了,我要去看看。你再睡会儿,等早饭好了叫你。” “嗯,好……” 秦驰半撑的眼睑又合上。 洗漱过后,坐在梳妆台前。 简单梳了个发髻,只戴上了木簪。天生丽质,朴素的衣饰,依旧是貌美惊人。 宋锦再取出一盒黛粉,把眉画粗了些许,霎间将那惊人的颜色压下了一分,接着又取出自己特制的微黄胭脂,均匀抹到了脸庞和下颌,雪白如玉的肌肤转眼变黄,光泽也暗淡了许多。 再用画笔轻触黛粉。 以笔尖在鼻梁两侧随意点了数下,好似皮肤上的斑点。 十分颜色顿时只余下三四分了。 搬来小家之后。 宋锦开始逐渐地遮掩容貌。 一点点的改变,让人不会觉得突兀。乡下人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皮肤大多都是暗黄粗糙,宋锦如今的模样很正常。 一白遮百丑,一黑毁所有。 宋锦迈出屋子先去看孩子。 正好看到李氏在喂孩子喝羊奶,小玉在旁边帮忙。 “今日打算出门?”李氏凤眸在宋锦身上多看了两眼。 宋锦笑道:“要去趟药坊。” “那路上要注意安全,早去早回。”李氏叮嘱道。 “知道了娘。” 宋锦陪了孩子一会儿。 吃了早饭,她回了趟屋子。 见秦驰依旧在睡觉,便没有打算叫醒他,只让黄婆子将秦驰的早饭温好。然后,坐着老李头的骡车出门。 车子缓缓行走在道上。 天空湛蓝如洗,阳光洒落于皑皑雪地,亦落在了宋锦的身上,让人周身暖融融,即便是呼吸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成白雾。 等骡车到达药坊。 银珑正在发放年礼,都是给药坊干活的人发的,大师傅的礼节较重,学徒次之。 “今年药农那边的礼,送去了吗?”宋锦随意问道。 银珑回道:“金玲那边早就安排人去送了。有些药农的山路不好走,所以要提前送。” “送了便好。” 宋锦这是年前最后一次来药坊。 这次大家都要放假,只留一两个人照看药坊即可。 等手上的工作做完。 正好看到邢纶匆匆而来,他一看到宋锦就大步而至,上前恭敬地执礼。 “见过东家。” “这急匆匆的,是发生了何事?”宋锦出声询问。 邢纶看了下屋子里的其他人。 宋锦打发大家出去。 “东家,秦举人在镇上请媒人去衙门给他办理婚书……”邢纶凝重的道出。 “你说什么?” 宋锦一脸震惊。 接着她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前世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秦明松是否干过同样的事?因此白大儒才会对外说白翠微嫁给了他一个学生。 后来秦明松去当京官,走的似乎就是白大儒的人脉。 这个认知,让宋锦恶心得反胃。 邢纶发现了宋锦的异常,“东家?” 宋锦阴沉问:“那婚书已经办下来了?” “尚未,我把媒人扣下了。” 邢纶收到消息立马命人把去衙门的媒婆拦下,现在人安置在一个宅子里,正等着宋锦来做主。 “这次做得不错,等事情完了,论功行赏。”宋锦脸色缓和了不少。 “那我替大家谢过东家。” 邢纶笑着道谢。 接着,宋锦又低声交代了几句,邢纶严肃地点头,转身离开。 这就是发展人手的好处。 有什么风吹草动,便能第一时间知道。 而且因宋锦在这里生活,邢纶自然更为上心,在镇上发展了不少眼线。再加上宋锦曾经吩咐过,让他对秦家人多加关注。秦明松自然也在关注的范围内。 邢纶出了药坊。 即看到了一辆马车。 娄汝翰和小六子守在马车旁,而驾车的人是小六子。 “纶哥,见过东家了?”娄汝翰热切地问道。 邢纶淡淡笑道:“见过了,东家有新的吩咐,你去请个便宜的媒婆,再租一顶喜轿,找个懂得敲锣的人就成了。” “哈,谁不会敲锣。” 小六子笑嘻嘻的,“纶哥,我就会。” “行,那就你来。” 邢纶将事情吩咐了下去。 末了,还特意提点了下,媒婆一定要名声差的。 …… 宋锦不紧不慢地将手里的事情做完。 这才带上了年礼回去秦家沟。 回到村子里,碰到几个正在扫雪的村民。 有个婶子大声招呼,“大郎媳妇,这是从药坊回来了?” “对,药坊今日发年礼,我去领回来。” 宋锦笑脸相迎。 这话一出,大家也看到了年礼。 有人羡慕道:“药坊的东家真好,前几天我老叔家也收到节礼,一大块的肥肉,足够过个好年了。” “这是遇到好东家了。” 对于百姓来说寻个好东家是件幸事。好比村子之前替怀仁药堂做事的人家,被压榨得快要活不下去。 有人心动了,“来年我家能不能也开垦块药田?刘婆子家今年就赚了。” “他家出个举人了,药田还种吗?” 这聊天的内容不知不觉就偏了。 宋锦面带微笑地越过他们回家。 自从搬出去小家,她就开始渐渐和村子里的人打交道,当然也是见面打个招呼的那种,眼下她这个样子大家也习惯了。 将车上的年礼带进屋。 从药坊回来,这一路上因为秦明松引起的怒火,宋锦已经彻底平复。 不会再因此而失态。 所以秦驰看到的宋锦和往常无异。 等宋锦用温水擦拭过脸和手,秦驰这才说道:“小叔干的事情,你知道了?” 宋锦抬头反问:“你也收到消息了?” “我本来想阻止的,后来发现邢纶把媒婆扣下了,便没去做多余的事。” 秦驰抬手拂了拂宋锦肩膀上沾的灰尘。 小叔此举挺恶心人的。 若是让他做成了,宋绣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便从正妻成了妾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