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西两个相邻的小房间外，叶川等人的谈话声未减，他们的话清楚地飘入刘悦和叶永顺耳中。　　 两人心中有疑问，这真的是他们熟悉的年轻人吗？现在看来，更像是一方高层领导的模样。　　 十几分钟后，赵吉和罗爱民一同离开，胖子韩某也随之而去。　　 等叶永顺和刘悦来到桌边，准备与叶川交谈时，家门再次被打开。\"哎呀，叶顾问，新年好！叶老前辈、叶太太，你们新春快乐啊！”沈泽仁看到叶川坐在一旁，立刻热情洋溢地打招呼。　　 但他随即看到了叶川的父母，在礼貌称呼上一时有些纠结。　　 按职位来看，他在二厂做办主任，在叶川的技术顾问之下，本不适合以平等地位来称呼，但沈泽仁已逾四十，并不合适喊叶川父母为叔叔婶婶。　　 幸好他反应机敏，决定尊称对方为叶老前辈。　　 叶川并未摆谱，站起身和沈泽仁热情握手，随后让他坐下。\"爸妈，这是沈泽仁主任，京城二厂的办主任。”紧接着，又介绍了自己的家人，“这位是我的父母及妻子。”　　 刘悦和叶永顺都震惊了，儿子社会上的好友是那一群人也就罢了，这二厂办主任可非同小可，他在社会上也占有一定地位。　　 对于厂办主任这级别的职位，他们很清楚，称其为领导并无不妥，而这沈主任居然上门拜年给他们这个家庭。　　 回想起几个月前还在病床上，对公司抱有许多抱怨，沉默寡言的儿子，短短几个月时间，变化竟然这么大，他们无法相信。\"沈主任，年前钟表的销售怎么样了？今早见孙哥时，人群太挤没机会询问。”叶川因忙碌，对销售情况一直没过问。　　 沈泽仁听了挺起身，宛如述职般开口道：“叶顾问，我们已经在增加产量，腊月中旬开始供应的百货大楼和各合作社点数量翻了一倍。　　 然而即使这样，依旧热销，特别是全金属款闹钟和钟表的自主研发正在进行中，大约正月十五前后就能大功告成。”　　 他表现得谦虚并非出于工作的考虑，因为他知道叶川上午见了孙厂长的行程，而叶顾问居然能拜会徐老家，这就容不得他不下工夫了。　　 叶川轻轻点头：“年后我会向孙哥提出建议，第二电子厂可能需要扩大招工规模，毕竟四月要开启电风扇生产线了，两头都不能放松！”　　 “叶顾问说得没错，包含电风扇的话，工厂产能的确显得有些吃力了。”　　 尽管叶永顺、刘悦与童瑶三人不太明白讨论内容，但他们从叶川坚决的眼神中感受到了喜悦。　　 童瑶尤为明显，这时的叶川展现出更多成熟男人的韵味。　　 沈泽仁瞧了一眼表后站起来说：“叶主任，时间有点晚了，叨扰这么久真不好意思。”随后，他又分别对其他人打了招呼。　　 叶川起身相送，准备返回，突然看见院子里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并不是外人，原来是轧钢厂办公室主任杜小涛。　　 叶川不确定杜小涛的来访目的，作为一名8级钳工，易中海在厂里算得上受欢迎的贺年者。　　 这时，门口的易中海看到走入内院的杜小涛，立即展露笑颜，准备好接待的准备。　　 不仅叶川与易中海注意到了杜小涛，连贾东旭通过窗户瞥见这一幕都大感意外。　　 他认为，除非是有特殊原因，不然杜小涛不太可能专程为给易家拜年来轧钢厂。　　 然而杜小涛并未走向易宅，径直走向叶家，离门仅几步时露出笑容。\"叶主任，哈哈，我特地来给你还有老叶拜年啦！”他说。　　 听到这，叶川心中一喜，意识到杜小涛其实是专为自己家来访的。\"杜主任，这可折煞我了。　　 我还正想跟你和爸爸一起上门拜年，只因不知您的住址。”他边说边微笑着说。　　 说着话的功夫，杜小涛已走到叶川面前，两人相握。\"同在厂内共事，不必拘泥这些形式礼数。”他说道。　　 将杜小涛迎入屋中，叶永顺脸现惊讶神色，他知道杜主任此行目的并非针对他，而是出于某种别的情分。　　 屋外，面带微笑的易中海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叶家。　　 他在想：我是厂里屈指可数的高级技师，而叶永顺仅仅是一名装卸班长，在身份上根本不在同一层次，杜小涛却亲自动身去叶家拜年……这真是出乎意料。　　 从窗户望外偷看的贾东旭更是感到难以置信：杜小涛这位在厂里地位颇高的高层，怎么会向只做体力劳动的装卸员表示祝贺？　　 但事实不容质疑，叶川已经将杜小涛引入家中。　　 且他还称呼杜主任？这个叶川是什么角色？　　 这个问题，萦绕在这群人的内心。　　 初二是初二，叶川和童瑶回到岳家的日子也是童有生和王玉秀返回母家的日子。　　 他们先拜访了童家，接着四人一并前往王大爷和于大娘那里。\"小川小瑶，希望你们在今年能够添上一窝小胖子，明年就可以带着五个人去外公外婆家了。”王玉秀愉快地说着，显然期望家庭人口扩充。　　 听到这话，童瑶有点尴尬：“妈妈……”　　 手牵手看着对方，叶川和童瑶笑着回答：“妈，我们定会努力做到的。”　　 瑶瑶脸颊微微泛红，轻轻地拧了捏叶川的手臂，娇嗔道：“还不老实交代？”童有生活力四溢地跟在他们身后笑着，内心幻想着抱外孙的温馨场景。　　 四人一路欢声笑语，来到了王家，只见家中已洋溢着浓厚的新年气氛，大门两边贴着王大爷亲手书写的对联和福字，楼下铺满了前两日烟花 留下的碎片。　　 因为王志强的丈母娘与岳父去了外地过春节，所以他们无需再回到女方家庭，全家三口从除夕起就窝在家里。　　 进屋后，童瑶旋即被大表姐王燕丽拉到一旁，低声交谈着。　　 王志强虽然对叶川有些拘谨，但进屋时依旧挂着友好的微笑，还热情地向童有生打着招呼。　　 目睹此情景，王玉秀的心中涌动起感激的暖流，她没有想到努力了二十余年终有今日，是女婿的帮助使他们的生活有了改观。　　 王大爷与大娘见此画面，满脸的喜悦，不断地询问着叶川的各种近况，眼神中洋溢着慈爱。\"外孙子，给外公外婆带了些什么好东西？\"叶川取出随身背包里的五张老旧黑胶唱片，这些都是他在年初无意间获得的。　　 这些唱片几乎没有任何使用的痕迹，其中包含1958年的\"星辰\"和1956年的\"郊游盛宴\"。　　 虽然最古老的一张已经发行了五六年，在国内从未进口，叶川只能寄托于海外的偶然机会找到。　　 看到唱片，大娘眼前一亮，忍不住仔细端详，若非春节期间，她真希望立即用唱片机播放出音乐来感受那醇厚的韵味。　　 王玉秀放下手中的杂物前往厨房，与林桦并肩工作，她们两人聊天的同时等待大娘掌勺。\"舅舅，要不要再来两局？”王玉秀说话的同时离开厨房，让叶川陪着无聊的王志强解闷。　　 王志强稍做思索，摇摇头表示婉拒：“很快要开饭了，时间恐怕来不及。”其实他知道，直到吃饭前仍有充足时间来几场象棋较量，但他选择不说破，只是默默点头以示应允。　　 面对小姨丈的冷场，王志强有些为难，他从橱柜里取出一包茶叶，“年前一位同事送了我一盒茶叶，咱们尝尝吧。”听到这话，久未感受到亲情温暖的童有生活力焕发，赶忙起身帮忙泡茶。　　 接过童有生手中的茶壶，王志强笑着说：“有生，你还是坐着休息吧，这个茶讲究水温和杯子的选择，我有点记不清楚了，慢慢地泡。”他熟练地倒出开水，拿起四个玻璃杯，细心筛选出几撮茶叶。　　 茶水的香气立刻充满整个房间。\"这是明前龙井吗？”叶川鼻子轻嗅之后脱口而出，他显然能识别不同类型的茶叶。　　 王志强有些惊讶地看着叶川，他对龙井茶的区别了解，只是从几位古稀学者那里得知的。　　 这袋明前龙井是校长在年前给他的礼品，口感据说要比雨前要优秀许多，不过放得太久可能会影响风味。　　 他自信地品尝过，无论在办公室还是家中泡制，都是一阵特别清香。　　 但没想到叶川年轻如此，竟识得明前龙井。　　 这小子不是在物资回收公司工作嘛，如今就连收旧的人也知道品味茗茶了？　　 王志强小心翼翼地泡好了茶，给大家各自倒上一杯。　　 叶川轻啜一口，一股浓厚豆香充满口腔。　　 重活两次，他对茶叶并无深入的研究，然而龙井茶是他的至爱，对他来说是无人能敌。　　 他曾随旅行团在西湖游玩时，被当地人引领至一处鲜为人知的小村庄。　　 那次四月的游览期间，村庄的每一户人家都参与制茶，他在村里停留一天，从而收获了深厚的龙井知识。　　 村民们十分友善，午后还款待了他的午餐，这使他对当地的手工艺品——笋特别钟爱。　　 在告别之际，因心存歉意，他购买了将近五千元的明前龙井以回馈他人，即使习惯品尝上乘茶叶的丈人也连连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