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准备签字的一刻，叶川注意到报告可能存在疑点，仔细审查起内容。　　 沉默良久后，叶川开口请求：“大姐，麻烦你帮我取三个月的档案过来。”　　 尽管韩丽芬有些不解，但仍依言来到档案室搬来前几个月的相关资料。　　 叶川逐份审视文件，看得越多，眉头蹙得更紧。　　 这时，胖韩子满脸兴奋进来欲言又止，见到大姐示意安静，他就坐在沙发一旁等候着。　　 半个小时后，叶川揉了揉疲倦的眼睛，问道：“大姐，过去几个月，火柴、白糖和食盐自然消耗这么大是怎么回事？”　　 听了问题，韩丽芬如释重负：“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出啥事了呢。　　 主任，情况是这样的，我们仓库上面积雪严重，有个地方漏水，偏偏那儿刚好是火柴白糖和食盐堆放区，所以来了损耗通报。”　　 “这种情况几个月都是这样？”叶川疑惑地问道。\"已经修过了漏水，修好再漏就再次上报维修。　　 那个地方好像跟中邪了似的总会有毛病，大概老化太久了？”韩丽芬给出了答案。\"我能理解屋顶漏水的问题，但火柴白糖怎么会放在和食盐一起的位置？”叶川对此产生了新的疑问。\"胡主任离开时也注意到了问题，保管员小蓝解释这是自己的疏忽，愿意接受批评。　　 胡主任当时已经要离去，并没有过多责备，只让他下次注意。”　　 “小蓝具体是做什么的？”　　 “他叫蓝涛，在合作社工作了六年，为人本分，任劳任怨。”韩丽芬微笑着说。　　 叶川其实还有一个疑惑未提，既然胡主任提醒了蓝涛，为什么这个月的商品损耗情况并未改变，依然如常。　　 查阅文件让他起了疑虑，而韩丽芬的话进一步加深了他的猜测。\"那边合作社仅由蓝涛一个人管理仓库吗？”　　 “没错，这工作较为轻松，主要负责出库和入库登记，搬运等工作则由专人处理。”　　 叶川微微点头，却没将自己的顾虑吐露，他怀疑蓝涛可能存在私自拿取公物的情况。　　 不过这样的事不会一个人单独操作，必定牵扯一个群体，合作社中的每个人都可能是嫌疑人。　　 他与韩丽芬关系不错，她曾给予他不少支持，他不想这事涉及大姐，但在未明 之前，绝不能泄露消息。　　 这些损失的商品数目不算太大，每月只有大约200盒火柴和不到100斤的白糖食盐而已，在每天动辄数吨进出的合作社眼中，这简直是九牛一毛。　　 但这些都是热销品，没有发票是绝对无法购买的，尤其是在糖这种物资紧张的情况下，哪怕是收购，也得花费两三毛一斤的价格。　　 每月失踪的物品总价接近50元，已超出了蓝涛一个月的薪水。\"蓝涛家的经济状况如何？”　　 韩丽芬思索片刻回答：“还不错，他两年前刚结婚，妻子在百货二店当销售，曾负责衣物柜台，后来因态度问题调至食品区，可能是因为与人发生冲突吧。”　　 闻言，叶川说：“我明白了，大妹子，你先回去。　　 记得几天前我对售货员提出的要求，首要改进就是提高服务质量，避免和顾客起争端。”　　 韩丽芬点点表示赞同，然后离开了办公室。　　 叶川拿起桌边的香烟，丢给韩胖哥一根问道：“找我何事？”　　 韩胖子激动地分享：“叶老大，前阵子，有个伙计带着媳妇回丰台看丈母娘，晚上闲来无事去旁边的二手市场逛了逛。　　 这家伙回家吹嘘见到的宝贝呢，我觉得你或许会感兴趣。”　　 “他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吗？”　　 “据他说，看见一个金光闪闪的大闹钟，还有从海外带回的打火机。　　 原计划要买的，不过要八块钱，他不舍得。”听完韩胖哥的话，叶川心头浮现出三个词：“西洋钟”！　　 如此闪耀的挂钟，除了西洋钟还有其他可能吗？　　 想到这，他顿时兴奋起来：“胖子，今时不比当初，下午我们就行动！下班后召集中原一块儿去丰台查看！”　　 “行！”韩胖哥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此时，他又想起了合作社那些流失的事，起身道：“胖子，先帮我办一件事。”然而韩胖子看着表有些饿，提出：“叶哥，我得填饱肚子先。”　　 对此叶川略带责备：“等一会儿又能饿死？赶快趁中午饭局的机会确认一下细节。”　　 “要确认啥？”韩胖哥显得困惑。　　 叶川并未多言，领着那名职员离开了办公室，恰好看到所有人都涌入食堂的情景。　　 业务部与基层合作社的食堂早已合并，两家单位的职工共用一处食堂，还好合作社轮流用餐，否则连座位都嫌不够。　　 见到了叶川和胖子韩，每个人都很客气地和他问候，他也微笑着点头致意。　　 人群中自然少不了蓝涛的身影，可叶川的表现并无异样，同样是一副微笑的样子。　　 二人前往合作社那方的库房，由于员工们午餐去了，再加上中午时分，院子里显得空荡荡的，仓库大门微微敞开着。　　 叶川轻轻打开一道缝，走进去寻找韩丽芬所提的位置。　　 他在房梁边果真发现了一块手掌大小的裂缝，阳光从中透 来洒进仓库里。　　 只是由于仓库顶部较远，底下看不清，但他审视了好一会，感觉并非单纯的老化问题。\"我们上去看看！”两人走出仓库，在后面轻易登上了屋顶。\"叶哥，我去探吧。”韩胖子提议。　　 叶川否决道：“你体重比我大，上面不安全，你就留在这里等合作社那边的人吧。”说罢，他借着力沿着 攀上屋顶，在破损处查看。　　 从高处看来，此地显然多次维修过，且留下了一些人为印记。　　 若猜得没错，应是用了长竹竿大力敲击，硬生生戳穿屋顶形成了这样的洞，周边还残留着利器刮过的痕迹。　　 确认后，叶川悄然回到地面上，冷静如初地和胖子韩回到业务部。　　 他们找了个空桌子就餐，同时聊天，回避了其他话题。　　 谈话间隙，叶川偶尔瞥向正在抽烟的蓝涛。　　 他从对方抽烟的样子和举动中发现，蓝涛可能并非外表看起来那样老实肯干。　　 这家伙似乎不那么本分，而且还带有虚荣心，那些看似淳朴的性格或许只是表象。　　 或许蓝涛原本是个规矩踏实的人，但在发现另一条捞钱之路之后，他的本性有所改变，因此他的行为也起了变化。　　 享用午餐后，叶川就没再继续深究那件事，他明白此事需要细水长流，不可能瞬间解决。　　 下午时分，孙厂长再次驾车带他奔赴第二电子厂。　　 工厂的效率极高，他们很快制作出一台简易缝纫机辅力器，虽然没有安装外壳，但从形态上看颇具实感。\"孙兄，你们实验过了吗？”　　 “对，试过一次了，效果不错，我想让你过来评估一下有没有需要调整的地方，如果没有问题我们就可以开始设计外壳和大规模生产了。”孙总厂长说。　　 他从生产车间选了一位擅长针线活的女工人，她轻轻地一按按钮，缝纫机便自行启动。　　 看着眼前的情景，厂长说：“起初机器的运行速度掌握不好，经过多次试验，我们将其设置为当前每分钟四百次。”　　 叶川闻言点头表示赞同，速度确实是个大问题。　　 速度太快，工人操作跟不上；慢了又会大大降低工作效率。　　 而那位女工似乎已经适应了这个速度。　　 机器运转起来，她的双手轻放在布料上，灵巧地操控方向，眨眼间整块布料便密布缝线。　　 接过孙总厂长递来的布料，孙畅仔细检查了一下，无论是针脚均匀度还是结实程度都无可挑剔，连拉开也纹丝不动。　　 叶川于是问道：“这位大姐，用起来感觉怎么样？”　　 由于不太清楚叶川的身份，女工显得有点拘谨又兴奋：“长官，这款小型工具非常方便，节约了双手的劳力，让我能更加专注于布料的细节处理。”　　 听到关于效率的部分，叶川最关心：“你拿它缝一块抹布试试，你觉得效果如何？”　　 “比如现在要手工缝制的抹布，使用机器的话，十分钟可能能缝好十件还多，手工和自动缝出来的针脚自然会有所差别。”　　 见此情景，叶川满意地点点头。　　 事情进展得非常顺利。　　 用完晚餐后，叶川与父母以及童瑶打了招呼，告诉他们不用等自己了。　　 随后，他骑着父亲的自行车出门前往韩胖子家。　　 到他家已接近晚上七点，三个人迅速启程向丰台出发，预计丰台离东城约三十公里远，他们的体质较好，大约需要骑两个多小时。　　 起初，夏中原和韩胖子故意放慢了步伐，没曾想叶川犹如风一般疾驰。　　 两位追赶片刻之后发现自己竟有些跟不上，气喘吁吁地叫道：“叶弟，速度悠一点，时间有的是！”　　 韩胖子感觉两条腿已经麻了，“老弟，我已经跟不上你了！”　　 叶川无奈，只得稍稍减缓速度，好让两位同伴不至于落下得太远。　　 他自己身体素质良好，骑行半天并无倦怠，相反还让两人热了起来，最后甚至把帽檐摘下来，挂在车把手上。　　 虽然骑车过程中有点冻红了耳朵，但他们两人觉得清爽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