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令清和郑嘉木应声。 比起去养园,令窈更想去湖边泛舟垂钓。 大家决定兵分两路,去养园的一起,去湖边泛舟的一起,各边皆是四人。 就只剩下一个穆辰良迟迟没有动身。 穆辰良与令窈大吵一架的事,府内人人皆知。 为免尴尬,郑令佳将穆辰良招到一旁:“表弟,要么你随我一块,去养园观赏罢。” 穆辰良紧皱眉头,朝令窈那边看一眼。 她正在和郑嘉和说话,商量要定哪只画舫。 穆辰良收回视线:“多谢表姐,养园花景虽好,但湖边青柳更柔。” 说罢,他大步流星,朝令窈的方向而去。 令窈同郑嘉和说完话,抬眸一个红影蹿入眼帘。两人四目相对,数秒功夫,同时撇开视线,谁也不看谁。 泛舟的人里,除二房的人外,就只有穆辰良和郑嘉辞。 五个人,令窈和穆辰良最爱闹,今日一见彼此,性情最活泼的两个人变成最沉默寡言的两个人。 剩下三个人,郑嘉和,郑嘉辞,郑令婉,也都不是爱说话的人。 一路无言。 画舫停至湖心,两层高的画舫,郑嘉辞请来的歌伎弹琴奏乐,吴侬软语唱起江南小调。 令窈听了会,觉得没趣,下楼垂钓。 她独自一人坐在船头,懒洋洋晒着阳光,手里一根鱼竿,怡然自得。 水面沉静,映出蓝天白云,微风拂面,船上点燃的荷花香扑进风里,好chūn光,就该闲散度日。 她歪歪坐着,昏昏欲睡,期盼有鱼儿咬钩,多钓几条鱼回去给老夫人做鱼羹。 忽然手中鱼竿一动,令窈大喜过望,以为鱼儿上钩,睁开眼才发现穆辰良在面前。 原来不是鱼儿,是他这个讨厌鬼。 他拿了她的鱼竿,撩袍坐到她身侧,令窈去抢,穆辰良道:“上船的时候,我就看中这根鱼竿了,我早就同人吩咐过,要在船头垂钓,是你抢了我的鱼竿占了我的地盘。” 令窈一怔,不肯退让:“你qiáng词夺理。” “反正你也不会垂钓,即便我让你,这根鱼竿在你手里,也毫无用处,完全就是bào殄天物。” “谁说我不会垂钓?”令窈粉腮鼓高:“你走开。” “我为什么要走开。” 他态度坚决,说话的时候并不瞧她,直直盯着水面,一心一意垂钓。 令窈莫名被他搅了好心情,愤愤然起身。 “等等。” 令窈回头瞪他。 穆辰良拾起一块方巾,是她落在船头的:“你的东西,拿走。” 令窈气恼:“不要了。” 她转身就走,穆辰良心中一滞,紧握鱼竿,qiáng忍住追上去的念头。 不多时。 令窈重新出现,手里多出一根新鱼竿。 他要鱼竿,给他便是。但他若想同她争这满湖的鲜鱼,绝不可能。 两人背对背,分别对着水光粼粼的湖面,斗气般垂钓。 半个时辰过去,令窈的箩筐里一条鱼都没有,穆辰良的箩筐里已有七八条鱼。 令窈偷瞧穆辰良的箩筐,刚好被穆辰良逮住,令窈脸一红,转开眸子,假装四处看风景。 穆辰良语气忸怩,问:“要不要我分你几条鱼吗?” 令窈拒绝:“不要。” 穆辰良气闷。 这些日子,他一直等着她主动找他,不用为手钏的事道歉,只要愿意同他和好就行。 可是,一天天等着,她根本就没有出现过。 穆辰良睨视,几乎要将令窈的后背盯出窟窿,看着看着,恼怒的眼神却缓缓柔和起来。 目光由下往上,自她洁白瘦长的脖颈移至她小巧可爱的耳垂,她正盯着鱼竿那头,微微低着脑袋,浓长如扇的黑睫忽闪忽闪,贝齿轻咬红润唇瓣,似是为垂钓的事苦恼。 穆辰良忽地就不气了。 趁令窈不注意,他悄悄用自己的鱼饵换掉她的鱼饵。 鱼儿不上钩,无非是鱼饵不够肥美。她鲜少垂钓,自然不懂其中奥妙。 半刻钟后。 令窈惊喜:“我钓到了!” 丰收的快乐无与伦比,一条又一条鲜鱼上钩,令窈笑得合不拢嘴,数着箩筐里的鱼:“这三条给祖母,这条给大伯母,这条给二哥哥,剩下一条给孟先生。” 她说着话,余光往穆辰良箩筐里瞥一眼,原来是多少,现在仍是多少,一条都没多。 看来某人的好运气用光了,湖里的鱼不肯再上他的钩。 “你看我作甚?” 穆辰良的声音冷冷响起,令窈连忙别开目光,嘟嚷:“谁看你,我看你的鱼而已。” 穆辰良又道:“你看我的鱼作甚?” 令窈声音更轻:“我乐意看,不行吗?” 穆辰良答:“不行。”他当着她的面,将箩筐的鱼倒进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