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嘉和笑着为她整理弄皱的袖口:“现在不就知道了?” 令窈想想觉得也是,毕竟她不知道的事情太多。只爱自己的人,万事皆不操心。 她相信了郑嘉和的话,语气轻松地问:“那二姐姐呢?她也同我一样吗?” 郑嘉和摇摇头:“并不。” 令窈笑道:“那便只有我和哥哥是一样的。”她觉得好玩,又道:“下次哥哥惊吓过度,起了红疹子,定要喊我过去瞧一瞧。” 郑嘉和应下:“嗯。” 令窈想起什么,咦一声:“可是哥哥,你也会惊吓过度吗?” 她可从来没见他被什么事吓倒过。他在她手底受罪多年,连她都吓不倒他,天底下还会有什么能令他惊吓过度? 郑嘉和道:“只有过一次。” “什么时候?” “我记不得了。” 令窈知道他肯定在撒谎:“能吓到起红疹的事,定是十分可怕的事,哥哥怎会记不得,只是不愿回想罢。” 郑嘉和双眸含笑:“卿卿真聪明。” 令窈撅嘴:“我若聪明,就早该料到三哥笼子里装的,不是稀罕宝贝,而是吓人玩意。” 郑嘉和见她心有余悸,伸手牵她手,朝花窗边去。花窗外回廊曲折,廊中竹枝翠绿,风漾起碧泉般的波纹。 郑嘉和有意替她纾解郁闷,捧了果盘放膝上,将回马孛萄果皮仔细褪去后,才喂入她口。 美景美食令人心情愉悦。 令窈将心思转到正事上,问:“我怎么也想不通,他到底是从何知晓的,若要怀疑人,我情愿怀疑自己,也不会怀疑鬓鸦。”她顿了顿,加一句:“以及二哥哥。” 郑嘉和:“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令窈:“什么事?” “元姑娘死了。” 令窈瞪大眼,并未惊讶太久:“是郑嘉辞做的?” “是。我一得到消息,便往你这里来了,刚巧赶上他在你屋里。” “我原以为会是三奶奶。” 郑嘉和熄声片刻,道:“还记得你曾让鬓鸦试探元姑娘是否愿意拿了huáng金百两出府做生意吗?” 令窈点头:“我只是让鬓鸦问两句罢了,又没有留下把柄。” “元姑娘死前,悔哭当初就该拿银子出府自谋生路。嘉辞生性多疑,bī供之后,认定此事有你一份。所以才有了刚才的事。” 令窈皱眉。 郑嘉和:“还在害怕?” 令窈摇摇头:“不是害怕,是后悔。” 郑嘉和窥出她的情绪,张开臂膀,宽大的衣袖足以让人深埋其中。 令窈顺势伏过去,郑嘉和的手落在她前额,一下一下,温柔抚摸:“人性本善,你无需因为自己的一时善心而否定全部。” 令窈细声说:“若不是我多此一举,又怎会被人识破,可见善心不能泛滥,做大事者该狠心绝情。” 郑嘉和笑问:“卿卿有何大事要做?” 令窈:“孟先生说,凡事关己身,皆是大事。” 她提孟铎,郑嘉和面上神情逐渐严肃:“孟先生确实是位良师。你若只是随他习书,定能受益匪浅。” 令窈听着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笑脸盈盈说:“我不随他习书还能随他做什么?” 郑嘉和没说话,落在她额间的手越发小心翼翼,像是连根头发丝都舍不得弄乱。 令窈顺势问:“哥哥要不要也拜他做老师?我去求他,他一定答应,且他平时对哥哥赞叹有加,想必不会介意多收一个关门弟子。” 郑嘉和指尖温热,轻轻扫过她浓黛眉尾:“多谢卿卿好意,但我已另有志向。” 他双腿有疾,无法参加科举,令窈不想碰他伤心事,不敢问他有何志向,巧妙避开,问:“哥哥如何知道三哥那边的事?” 郑嘉和手指抵在唇边,做嘘的手势,令窈配合地将耳朵凑过去。 他呼出的热气喷在她耳垂,声音动听迷人:“我在他身边安插了细作。” 令窈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郑嘉和靠着她,话里多了几分打趣:“卿卿若是想在嘉辞的饭菜中下巴豆,以解今日之气,哥哥也能替卿卿做。” 她耳边贴着他的呼吸,低沉缓慢,令窈浑身一阵苏麻,耳朵痒得很:“我才不要巴豆,他吓我,我定要吓回去。” 郑嘉和认真替她出法子:“扮鬼?” 令窈起身,与郑嘉和保持距离:“可以试试。” 她说完话,跑进里屋,郑嘉和以为她怎么了,唤:“卿卿?” 令窈从帘后露出鹅蛋小脸,手里多出一盒盛玉耳勺的huáng花梨木盒:“耳朵痒,我想让鬓鸦替我采耳,哥哥在屋里等我,我待会再过来。” 郑嘉和推着轮椅过去:“我来罢。” 令窈有所犹豫,最终还是将木盒递了过去:“那就有劳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