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的伤已经不再作疼,纪云舒揉了揉眉间,从床上小心翼翼的坐了起来。 生怕扯得伤口又裂开。 “鸾儿!” 唤了两声,没有回应。 这丫头,一大清早跑哪里去了? 她下了床,从屏架上取了件宽大的蓝色披风披上,出了屋,还是不见鸾儿。 正准备折回屋中,就听到清脆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的落在了她的身后。 一转头,鸾儿气喘吁吁,手里抱着一个长盒子,盒子上面包着一层条纹锦布,显得十分大气高雅! “小姐,你怎么起来了?背上的伤还疼吗?”鸾儿一脸担忧。 “这手里的东西,哪来的?” 纪云舒目光注视在她手里的锦盒上。 鸾儿将手里的盒锦盒抬了抬,说:“上次那位京城里的贵客带来的,说是府上小姐少爷人人一份,这会,还在前厅跟老爷说话呢。” “贵客?京城里的?” “是。”鸾儿点头。 莫不然,是景容? 心升疑惑,纪云舒将她手里的锦盒接了过来,吩咐道:“你去前厅探探,看看那位贵客,都给爹说些什么?” 啊?偷窥!偷听! 鸾儿不明:“小姐,这……” “快去。” “哦哦哦……” 鸾儿踱了几步,便风风火火去前厅偷窥了! 纪云舒抱着盒子进了屋,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根白云长。 白云长,倒也不是什么稀罕的药材,只是极其的贵。 这种药材,对治疗鞭伤有奇效! 隐隐约约,她心里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那京城的贵客,雪中送炭,这未免太过巧合了! 晃了晃脑袋,还是趁背伤现在不疼,办正事要紧。 走到桌案后的架子上,将自己的檀木盒取了下来,打开,又在桌上铺了一张白纸。 脑海中细细雕琢片刻,便从盒中取出一支金銮笔,沾了一点砚台里的墨,在纸上勾了起来。 半会,纸面上,便出现了用黑墨勾出的一块块人骨,再仔细一看,整个颅骨的分解图! 正是那具阴阳尸颅骨的分解图! 颅骨分为二十三块形状和大小不同的扁骨和不规则的骨组成! 而每一小块,都被她细细划分出来。 一般重建白骨人像,纪云舒的习惯便是将颅骨分解开来,在一一根据大小和形状,用陶泥先捏出小模型,再画出白骨的相貌来。 这与那些有皮肉的腐尸作画方式不同! 而就算是在现代,利用高科技的电脑合成技术,她也要花费不少的功夫。 何况这个地方,连电都没有! 所以,只能利用这种办法。 放下手中的金銮笔,她素白的手指轻轻的敲打在纸张的边缘。 阴阳人? 这也是她第一次遇到。 想了一会,她似乎又想到了别的。 神色微微一顿,将这幅颅骨的分解图卷起来,放置在了一边,又重新铺了一张。 将檀木盒中的颜料一一摆好,取了一丁水,勾着笔,在纸上画了起来。 而另一边,鸾儿听从了她的吩咐,刚刚到了前厅。 蹑手蹑脚,不敢靠近,就在几个丫头的身后听着。 厅中,纪书翰站着,身子骨却微微往下伏着,原本凶神恶煞的模样,转变得十分奉承,堆满了恭敬的笑意。 坐在正位上的景容,嘴角勾着一道淡笑,却渗得人心惶惶! 加上糙汉子琅泊站在一旁,像是一个屏障似的,在景容周围围成了一个圈。 生人勿进! 景容那道犀利而冷淡的眸子,上下瞄了纪书翰一眼。 哼道:“纪大人,你还是坐着吧,本王实在不喜欢仰视他人。” 语气中,似乎还带着一股狠劲。 叫他纪大人,着实不为过,他纪书翰年轻时,可是礼部侍郎呢! 可纪书翰仅仅只是面容抽抽,低了低头:“下官还是站着吧。” “本王让你坐,你就坐。” “是。” 他只好提着自己的衣袍,往旁边坐了下来。 “容王今日前来,还带了一些珍贵的物品给下官的家属,不知道……所谓何事?” 怎么?你以为他景容有事相求啊? 他堂堂一个王爷,还真不用来求你。 笑了笑,微眯着眸子,端起茶杯,景容悠悠道:“本王听说,当年纪大人在朝为官时,我父皇曾赐了你一条金色缎玉鼎的滕马鞭,可是真的?” 提到这里,纪书翰面升得意。 “那都是下官三生有幸,才得到皇上赏赐。” “哦?本王还听说,那根滕马鞭可是波斯进贡之物,上等的皮质金雕,也不知本王可有荣幸瞧上一瞧?”眉骨紧皱! 听到此处,纪书翰赶紧说:“容王想看,下官自当取来。” 扭头朝家丁吩咐:“去将那根滕马鞭取来。” 家丁拔腿而去,马上将那根鞭子取来过来。 还用一个黄色的锦盒装着,真是讲究! 纪书翰从盒中取了出来,恭恭敬敬的递送上去:“容王,这就是那根皇上赏赐的滕马鞭。” 知道是赏赐的,不用再重新提一遍! 景容将手里的茶杯放下,挑着眉,那道笑意,变得有些诡谲。 接过那根鞭子,端在手里看了看,皱了皱鼻头,说:“这鞭子的确很精致,可是,怎么有一股血腥味呢?” “这……”纪书翰有些慌张。 这鞭子,打完纪云舒后,明明已经清理干净,不见半点血丝,又用檀香熏过,怎么会有血腥味呢? 容王,你该不会是属狗的吧? 见纪书翰梗塞失言,景容抬着下颌,继续说:“不仅有一股血腥味,这鞭子的把手上,似乎还带着一股畜生味。” 畜生? 握那鞭子把手的人,不就是纪书翰嘛! 指桑骂槐的本领,景容站第二,没人敢站第一。 此时此刻,纪书翰的脸色,简直青到了极致,咽了咽唾沫,颤颤朝前:“王爷,这鞭子岂会有味道呢?下官每日都拿檀木熏过。” “纪大人,那你可得去看看大夫,好好治治你这鼻子了。”明明是一脸笑意,可话却变了味。 觉得不尽兴,景容直接举着鞭子问琅泊:“琅泊,你闻一闻,看看是不是本王的鼻子不灵光。” “是。” 琅泊接过鞭子,往鼻子上闻了闻,点头:“王爷,的确有一股血腥味,这鞭子的把手上,也确实有一股畜生味。” “恩。”景容很满意,眼神突然暗沉下来,收敛了笑,正色。 “把这鞭子,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