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太子还得意洋洋的,自己花了这么多钱打造这两份礼,肯定是最好的。 祁祯帝噎了一下,方才欢喜的笑沉了沉,只道了一句:“太子有心,朕倍感欣慰。” “只要父皇喜欢,儿臣都会送来给父皇的。” 夸下海口前,你老能不能先掂量掂量一下自己的能力? 要是祁祯帝真TM开口要天上的月亮,你还真能摘来给他? 他开口要曲姜和胡邑,你还真TM带兵去打? 别搞笑了! 太子躬身,傲娇极了,提着袍子,坐回了席位中,屁股刚刚坐下来,对面的景亦就起身了。 没有太子那么夸张,景亦显然低调多了,这次的礼,他并没有送去给礼部报备,以免像去年一样被太子给掉包,那就惨了。 手中的锦盒很小,他抱在手中,躬身:“儿臣知道父皇连日来批阅奏折,所以便特意前往嵩山,寻来一块千年榉木,又亲手磨圆,做了一块榉木枕。” 说完,便将盒子打开,里头,是一块精美的手工榉木枕。 和太子的礼一比,景亦的礼,就用心多了。 祁祯帝点了下头,诚心的笑了:“朕这些天来,日日批阅奏折,着实心神疲惫,此刻景亦的这份礼,正是朕所需之物,很好。” 宦官将礼送了,景亦谢礼。 萧妃当然得多多捧一下自己的儿子,便一脸心疼的说:“皇上,亦儿为了这份礼,在嵩山找了许久,又连日来不眠不休的打磨榉木,为的,就是让皇上能安心入眠。” “恩,景亦有心,朕明白的。” 景亦道:“是儿臣应该做的。” 说完,便退回席位了。 此刻,纪云舒便好奇的往景容的身边靠了靠,轻声问:“该你了。” 景容:“不急,还有贤王。” 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景贤身上。 景贤不是一个扎眼的人,由宫人搀扶着上前献了礼,就是一串最普通的灵珠。 祁祯帝连眼睛都不瞟他一眼,摆摆手,让他坐了回去。 众人也不惊讶,景贤多病不起眼,皇上不喜欢也是必然的。 终于—— 等到了景容。 他掀袍而起,走了席间,拱手道了几声祝福语,便命人将自己的礼搬了上来。 那份礼,比太子的礼还要大,足足两米高。 纪云舒眼睛都瞪大了,这厮到底送了啥礼? 只见几个太监满头大汗的将照在上面的一块红布扯了下来,顿时震惊四座,那礼,没有金银镶玉,没有雕琢精致,而是一座用石头雕的佛像。 没错,就是佛像! 有人擦了遍眼睛再看,还是一尊佛像,当下就蒙住了。 容王往年送的礼,低调不夸张,按理说,今年他势头正猛,怎么送这么个扎眼的东西? 太子和景亦暗地里笑了笑,连萧妃也用帕子掩着嘴角笑了笑。 祁祯手颤颤,指着那尊石头雕的佛像,问:“景容,这是……”什么? 景容回:“父皇,这是一尊佛像。” “朕知道是佛像,只是你怎么送……”又顿言了。 “儿臣这尊佛像虽然没有金缕玉衣,但是儿臣想,金银能融化,玉能粉碎,但石头却顽强,儿臣以石头雕佛,是希望父皇如这尊佛像一样,永驻我大临王朝。” 这解释,纪云舒给他满分。 可石头就是石头,纵使他说得再好,祁祯的心中还是不满意。 也就在此时,纪云舒却看到李老将军离席了,心中鬼使神差一番,也悄悄离席,跟了上去。 李老将军走的越来越远,竟然走到了宫中的小城楼上,站在上面,正好能俯瞰承庆殿的一切。 那儿,灯火通明,普天同庆,歌舞升平—— 李老将军捋了一把发白的胡须,说了一声:“出来吧。” 纪云舒从侧边走了出来,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片灯笼照应橙红的地方。 半响,李老将军说:“纪先生觉得,谁最适合做天子?” 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来,纪云舒微微一惊,侧目看向他。 李老将军的目光注视着前方,又问了一句:“当今天子,称得上皇帝二字吗?” 呃! “李老将军为何这样问?” “先生只要回答我便是。” 纪云舒不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思索片刻,认真回:“祁祯帝虽然算不上一个好帝王,他斩内臣,疏近亲,又设私法、建内军,可这二十年来,他平定内乱,驱除蛮夷,又出兵征服胡邑和曲姜,大临朝在他的治理下盛世繁华,百姓也安康福泽,着实是一个能称得上皇帝的人。” 他一边说的时候,李老将军还微微点了下头,似乎是对她说的话表示认同。 笑问:“那如果,一代帝王为了自己的权威,而不惜斩草除根,滥杀无辜呢?” “恩?” “先生可知,先皇是如何坐上皇位的?” 纪云舒摇头,不知。 李老将军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道:“先皇未登基前,只是一个多病的药罐子,其皇兄朝侯爷是个不可多得的帝王人选,先皇登基后,为了巩固自己的皇位不受威胁,便以谋反之罪,斩了朝侯爷。” 纪云舒明白了他的意思。 “所以李老将军的意思,是说御国公府大火,是皇上下的令,当日你才会故意与我提起宁王和八皇子的事。” 李老将军并没有回应她的这番话,而是叹了一声气:“历史,总是要重演的。” 言外之意,御国公的死,乃是祁祯帝在效仿先皇! 纪云舒:“李老将军,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测罢了,而就算你用灯笼杀了这个皇帝又如何?同样还会有下一个皇帝登基!” “如果没有呢?” “什么意思?” 李老将军看着承庆殿,嘴角渐渐扬起。 纪云舒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鼻子微微一皱,嘴中轻声念道:“铁锈?铁锈的味道。” 猛然震惊过来! 砰—— 一声巨响,火光迸发而出。 不远处的承庆殿,不断的传来响声,光明越来越亮,将纪云舒瞪大的墨眸映照得格外火红。 连着灯笼的细细铁丝像火药一样燃烧起来,挂着的灯笼也不停的往下落…… 很快,承庆殿,被一片火海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