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常院内,四面楚歌。 纪云舒逃走之后,自己院子里的巧儿和妆儿被抓了,时子衿也被生擒了。 文夫人便立刻派人去追了! 小汐月间纪云舒安全离开,才松了手,满眼通红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不可置信! “娘,你不是说很喜欢哥哥的吗?为什么你要杀她?”声音哽咽。 然而,文夫人并没有理会她。 “为什么?哥哥待我好,她是好人,娘,你为什么要杀她?为什么?” 啪! 岂料,文夫人一巴掌便挥在了那小巧白皙的脸蛋上。 “坏事!”呵斥。 这还是小汐月生平第一次挨了一巴掌。 那张脸上,手指印清晰可见,她吸着鼻子,捂着脸蛋,一双大大的眼眸里流淌着诧异和震惊,还有泪光,她望着高高站在自己面前的母亲,竟然没有觉得难过,而是觉得很陌生。 这样的母亲,她从未见过! 半响,她才道出一番话,“《孔孟》道,圣贤孝为先,可《先经》里说,道不分天地,不安孝左右,哥哥没错,娘却要杀她,女儿尊崇《先经》,有何错?” 都说小小年纪的文家汐月聪明伶俐,所读之书,数以万千。 道出这番话来,不足为奇! 文夫人眸色一震,那只刚刚打完人的手掌此刻还在抖颤。 凌厉的眼神收了下来。 “汐月……”轻语歉疚,“娘不是故意的,此事,你不会明白,娘不是要杀她,是想保护她。” “撒谎!你在撒谎!” “娘没有骗你。” 她本想伸手去碰碰汐月那瘦小的身子,可后者一偏,像看着一个恶魔一样看着她。 尖尖细细的语调高高挑起,“你是坏人。” 丢下这番话,就捂着脸跑走了。 文夫人懊恼不已! 可—— 现在不是她内疚的时候。 她走到被擒住的时子衿面前,说,“你放心,我不会杀你,你一直在暗中保护纪先生,谢你还来不及。” 时子衿冷厉的双眼像剑一样,就好像剑头上带着天底下最毒的剧毒。 “你不需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你家公子不会有事,而且,这天底下谁要是敢杀她,我就第一个杀了那个人。” 她究竟是什么人? 这是时子衿现在心头冒出来的疑惑。 她冷漠不语,还是用那样的眼神看着面前的女人。 文夫人避开她的视线,走到巧儿和妆儿面前。 巧儿和妆儿早就吓得魂没了,两人浑身发抖,额头冒着冷汗,一双惊恐的眸徒然着睁大。 谁不怕死啊! 文夫人却交代旁边押着她们的人。 “不要弄伤了她二人性命。” “是!” 呃? 巧儿和妆儿对视一眼,恐惧的神色,散了一半。 而前头。 左尧带着自己县衙里的人和不知从何冒出来的武林高手,已将安常院里的人全部抓住。 那些因为侍卫不抵,皆被绳子捆绑在一堆。 唐思也在其中。 却唯独不见莫若身影。 真是没想到,景容带着人前脚才走,左尧就开始叛变了,来了一个窝里反,竟然将景容的人全部抓拿起来,好在,并没有要他们的命。 “你这个狗官,你最好别让姑奶奶活着,否则,一定要了你的狗命。”唐思怒喝。 左尧原先那张唯唯诺诺、奉承人的奸诈脸孔,此时神气了很多。 不理会唐思,他看向被捆在地上的一堆人,质问。 “还有一个人呢?” 问的,当然是莫若。 无人应答! “本官可没有……”耐心二字还未说出来。 遭受唐思横眉讥讽,“什么本官?你就是一狗贼,五马分尸都不够。” “你还敢犟嘴?” “啊呸!姑奶奶说的都是实话,你听好了,你跟那帮贼人为伍,盗走朝廷的赈灾银,就没资格当官,你等着,你们这些人肯定死得难看。” 左尧气怒,咬牙切齿! 一双深凹的眼,可见极力克制的怒火。 他道,“唐姑娘,你不是大临人,本不该卷进这场纷争之中,本官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那个姓莫的小子究竟在哪?只要你说出来,我就放了你。” 唐思眼珠子一转。 笑了一下。 “好了,你过来,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左尧果然凑了上去。 “近一点。” 近一点。 “再近一点。” 再近一点。 “啊呸!” 唐思猛的朝他脸上吐了一口口水,随即大笑起来。 左尧气急败坏,赶紧用袖子擦脸上的口水。 “你找死!” 要抬着手打她。 可—— 又放了下来。 气得满脸通红。 唐思十分鄙视道,“狗官,是我给你一次机会才对,你现在放了我们还来得及,到时候王爷带人杀回来,你还能有活命的机会,否则,我一定要将你撕成碎片,丢到山里喂狼。” “王爷?” 哼笑。 “他还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未知之数!” …… 纪云舒并不会骑马,只是当年纪裴带着她骑过几回,但是技巧倒是记下了。 她逃走之后,便骑马直奔郊外的司家绸缎庄。 此时门外! 重兵把守! 那些人,尽数穿着寒栗的黑鳞甲,左胸上有一个老虎头,双肩鳞甲垒起,脖子上和头上都绑着红布,手佩一柄长剑,双眉似针。 森严肃杀! 英姿勃发! 可那打扮,不似大临将士,也不似边关将士。 纪云舒驾马前来,拉紧缰绳,险些从马背上跌落下来,一路颠簸,她已精疲力尽,甚至胃里翻腾,脸色惨白。 跟晕车没两样! 她强撑着虚弱的身体,下了马,举步艰难的朝大门口走去。 那些把手在外的士兵立即凶神恶煞的举着利剑对准了她。 却没有立刻就杀她。 纪云舒抿着发白的唇,紧攒着拳头,目光扫视一圈,便从衣袖中取出一样物件,紧紧握在掌心之内。 抬起手,举到与肩膀平行! 一双冷毅的目光垂眸而抬。 “让开!” 声寒。 那些人长剑未收,不让,反而还往前逼了一步。 纪云舒深知,若是自己再往前一步,这些人手中的剑就会将自己刺得千疮百口。 她高高蹙着那细长的眉,后一刻,紧握的拳头松开,一块血橙红的玉佩自掌心落下,却因挂穗结带勾在手指上,以至于玉佩吊下时,被结带紧牵着,轻轻腰坠。 荡在空中、手掌之下。 橙红玉佩,一面雕刻着老虎,一面刻着“戌”字。 众人看到那块玉佩时,长剑抖了几下,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好几步,面面相觑。 如同见到了山间猛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