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舒好奇的看着他手里的那本书。 问:“谁给你的?” “王爷给的。” “哦?那他可教你了?” “教了一些,不全。”卫奕捧着书,一脸憧憬,“等再多看些书,我就可以像个普通人了。” 这一说,纪云舒眼神忽沉,透着淡淡的忧伤,说,“卫奕,你本就是个普通人,将来也只会越来越好。” “会吗?” “会,一定会!” 卫奕扬着一抹纯真喜悦的笑。 这时候—— 莫若与唐思突来造访。 前者还未进来,后者便冲在了前头。 “阿纪。”她兴奋的冲了进来。 仿佛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唐思原先都是一袭候辽人的装扮,但不知近日怎么了,竟将身上那些玲玲铛铛的东西全都卸了下来,换了一身中原人的打扮,看上去多了几分温气,少多几分蛮气,粉嫩脸蛋、柳眉星目,十分素雅。 只是动作上难免还是有些粗鲁。 纪云舒:“你们怎么来了?” “看看你。” 哦! 卫奕本能的往旁边退了几步,因为这个女人每次一来就喜欢逗他玩,逗毛了才罢休,他每次都咬牙切齿到恨不得拿个蛇皮袋往唐思脑门上一罩,打她个鼻青脸肿,可好男不跟女斗啊! 既然打不得,骂不得,咱惹不起就躲呗。 唐思进来,果然将注意力放在了卫奕身上,瞧见他手中的书,便一把夺了过来。 “《孙子兵法》?这是什么书?你看得懂吗?”带着调侃的语气。 “唐姑娘,把书还给我。” “不给。” “你……” “这书好看吗?讲的是什么?比医术还好看吗……”唐思噼里啪啦问个不停。 卫奕汗颜。 后脚进来的莫若摇头无奈。 那女人最近把他的裕华阁也搅得天翻地覆。 纪云舒脱下手套,迎上莫若,问,“莫公子是来找王爷的吗?” “我是来找你的。” “我?何事?” “可否借一步说话。” 神神秘秘! 两人出去。 莫若神色凝重,话在喉咙中滚动许久,才说,“纪姑娘应该还记得,当初我答应帮你诊治卫奕的时候,你曾答应过我一件事。” “记得。” 她说过,上刀山下火海,哪怕是要了自己性命也在所不惜。 莫若朝里头的卫奕看了一眼:“如今卫奕的情况已渐渐好转,不用多久就能恢复正常人的神智,所以……也是时候要你履行承诺了。” 开门见山! 纪云舒认真:“我既然答应了你,自然不会食言,只要我能办到,定会竭尽全力。”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那你要我做什么?” “我先带你去见一个人。” 嗯? …… 一炷香后。 二人已在马车之上,正朝皇宫方向而去。 到了宫门外,莫若用莫家的特许令进了宫,纪云舒身为刑狱司,进宫无阻。 很快,便到了同仁殿。 这里? 破败掉漆的大红门。 生了蜘蛛网的牌匾。 周遭纷纷飘零的落叶。 外头坑坑洼洼的地面。 以及禺角上挂着的那两个孤零零的破灯笼,都足以说明这同仁殿是有多么的破败不堪。 坐落在红墙绿瓦、金玉雕琢的皇宫之内,如同一支“独枝”。 纪云舒心中困惑,这是谁的住所? 冷宫? 正想着,拂录便搬着一张破旧缺角的梨花椅从里面出来,有些吃力。 他瞧见两人,愣了一下,赶忙放下手中的东西,上前迎道,“莫公子来了!” 莫若问:“你搬张椅子去哪儿?” “王爷说这张椅子虽然破了,但丢了可惜,让我拿去敬事房找人修修。” “直接让人过来修不就行了?” “莫公子又不是不知道,这宫里的人都巴不得绕道走,谁还肯过来啊。”拂录叹了一声气。 纪云舒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出了这殿内主人的窘迫。 拂录打眼,注意到了她,眯了眯眼睛,上下打量,忽来一惊,“这位……是纪大人吧?” 立刻拱手! 纪云舒客气的回了他一礼。 “没想到纪大人会来这里,奴才刚才失礼了。” 她:“……” 莫若出声问道,“贤王可在?” 拂录:“在,王爷就在院子里。” 贤王? 纪云舒终于明白,原来莫若是带自己来见的人,是贤王! 都说贤王多病,皇上开恩准他在宫中养病,想来应该也是养尊处优才对,就算再不济,也不该住在这种如此破旧的地方,就连修张椅子,还要自己搬去敬事房,地位处境可想而知。 拂录领着二人进去。 院子里,景贤一席素雅长袍,束着的高髻上什么装饰都没有,他手持着一根木棒,正有模有样的挥着,似是在习武。 只是动作笨拙又别扭。 他见人进去,动作立刻停止,看着莫若,“今日你怎么来了?” 莫若却好奇的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指着他手里的木棒! “这些年来,多亏了你,我的身体才终于痊愈,以前身子虚弱,常年在屋中榻上躺着,极少出来,如今身子骨硬朗了很多,最近觉得浑身都有劲,便拿一根木棒出来耍一耍,只是我武艺不精,挥得乱七八糟。” 尴尬! “但你也应该多多休息。” “是是是,你说的对。”景贤听话,将手中的木棒丢到了一旁的大树下。 拍了拍手。 忽然—— 注意到莫若身旁的一个女人。 那人一身女装,素颜淡妆,眉目清秀。 “纪大人?” 纪云舒上前,拱手行礼:“参见贤王。” 景贤惊:“上次在承庆殿一面,你还是纪先生,短短数月,便成了纪大人,我还要恭喜你一声。” “是下官与王爷道声谢才是,承庆殿当日大火,容王被带去大内天牢时,若不是王爷当时拉住我,恐怕下官会就做了什么蠢事。” “纪大人不必客气。” 景贤笑笑,赶紧招呼二人进去,命拂录上了一壶好茶。 “这些茶叶都是我亲自晒的,入口虽苦,可是入喉却十分清甜,纪大人第一次来,我这里也没有什么可以招待的,只能以茶招待。”景贤斟了三杯茶。 纪云舒端杯喝了一口。 果然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