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欠情
“月……”曹姨娘脸上窃喜的漫于眉梢,换了个坐姿,装作一脸的关切:“大娘子的身子不爽利,是月信的原因吗?我和母亲还以为,大娘子是有了身孕呢。” 姜青芷心说你装什么装? 就你刚才的那小表情,像是担心? 分明就是看戏! 要是真的有了身孕,怕是你现在哭的心都有了! 姜青芷戾了眼尾,似笑非笑:“旁人不知道也就罢了,我能不能有身孕,嫂嫂不知道吗?” “大娘子,你这话我就不明白了……”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小世子每个月在我院里几天,什么时辰来的,什么时候走的,来的时候住在哪屋,嫂嫂会不知道吗?国公府这么多眼睛盯着呢,我能不能有遇喜的福气,嫂嫂应该最清楚的。” “……”曹姨娘心下一惊,感觉姜青芷这话好像别有所指。 但她没有明说,她也就装傻充愣,怡然的呵呵笑道:“大娘子不着急,你才多大,还年轻,这未来有的是时间,自是能遇喜的,好了,我也就不打扰大娘子休息了,就此告辞。” “嫂嫂慢走,我在这不方便,便不送嫂嫂了,润喜,替我送送曹姨娘。” 姜青芷拖长了尾音,等曹姨娘一走,立即翻身下床,快步走到礼盒前,小心翼翼的打开。 礼盒中放着几个药包,几个点心包。 不过在药包和点心包之间,放着一个帕子。 帕子看起来脏兮兮的,像是沾染了糕点的油渍。 “曹姨娘真的送点心给大娘子?”香兰凑过来,小手摸向其中的点心包。 “啪嗒” 姜青芷轻轻打了下她的手背:“别乱动。” 曹姨娘才不是什么善人呢! 又怎么会送东西给她? 更何况,这个帕子还那么的惹眼。 “曲妈妈,你把前天太祖母送来的枣泥山药糕拿些过来,也放在这里面,抄近路赶在曹姨娘回去之前,将东西送到曹姨娘的院子里,记住,你到了那边什么话都不要说,放下便走。”曲妈妈不知道什么用意,但还是照做,绕过花园小道,翻过篱笆墙进了大世子的内宅。 婆子认得她的姜青芷身边的人,便问她什么事。 按照姜青芷的吩咐,曲妈妈什么都没说,将礼盒塞给婆子便走了。 婆子疑惑的看着她的背影,犹豫了下,将盒子交给了曹姨娘房里的小丫头春苗。 “大娘子那边派人送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你们且收着吧。” 姜青芷之前也送过东西过来,春苗没当回事,翻看了一番之后,没发现什么不妥,遂将东西放到了曹姨娘的卧房。 等曹姨娘回来之后,第一时间将事情告知了她。 “什么?大娘子将东西送回来了?” 曹姨娘脸上大变,急忙进卧房查看,发现不止东西原封未动的送了回来,姜青芷竟然还又加了别的糕点。 “贱人,她这什么意思?” 菊冬揣测:“莫不是大娘子发现什么了?” “怎么可能?这件事是你我亲手做的,又是当即就送给了她,她能发现什么?除非……”曹姨娘的眼尾斜睨上菊冬。 菊冬连忙摇头:“我没说,我谁都没说,我一直和姨娘在一起的。” “我知道,所以才说贱人不可能看出端倪,除非她是神仙,可是,为什么她又将东西送了回来?”曹姨娘怎么都想不透,遂唤了春苗过来:“送东西的人怎么说的?” “东西是前门嬷嬷收的,说大娘子那边的人什么都说。” “可是有人碰过里面的东西?” “……我,”春苗本来想说自己检查过,但是看到曹姨娘神色不对,下意识的摇头:“我没有,我接过盒子便送来,什么都没碰。” “你最好是没碰!”曹姨娘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让菊冬将东西处理了。 春苗感觉不对劲,但又不敢说,回去之后便感觉有些身子发虚,这让她更不敢言语了,硬撑着在院子里忙活。 可是等到当天夜里,她便开始腹痛,连续的跑了几次茅厕后,又添了呕吐的症状,等天色大亮时,已经虚弱的起不来床了。 曹姨娘听说后,立即想到了昨天礼盒,让菊冬过去仔细盘问。 果不其然,菊冬很快便回来禀告,说是春苗亲口承认,昨天她翻看了拿些糕点,也碰到了那条帕子。 曹姨娘瞬间火冒三丈,让人将春苗给抬出去,免得内宅也染了疫病。 晚些时候,姜青芷便听说了大世子内宅有人染病的消息。 “他们都说,春苗死定了,就算这次没病死,曹姨娘也不会放过她,因为她把疫病传给了同屋的几个女使,那些女使又在内宅走动,现如今已经有好几个地方的人都有病症了。”香兰的年纪和春苗差不多大,感同身受,神色有些悲伤。 “咱们院里的人呢?”姜青芷关心的问道:“没人染病吧?” “大娘子放心,咱们这没事,”竹枝连忙道:“之前我的事情之后,大娘子不是一直都让咱们服药吗?再加上咱们都是自己人,听话,都窝在云聚苑不出去,目前都好的很,没人有事。” “嗯,那你把话传下去,若是有人不舒服,立即来回我,这病是要早治的,另外,让张金成准备一下,让他抽时间去一次禹城,再拿回些海沉香来。” 汴京的大爆发就在这两天,海沉香是重头戏,可以用了。 夜里,大家要睡下时,门房过来敲门,说是有人要见大娘子。 “这半夜三更的,什么人要见我?” “那姑姑没说,只是说大娘子去了之后便知道。” 姜青芷觉得奇怪,便穿好衣服,披了件披风,提了宫灯去往角门。 角门外停着一辆马车,车夫戴着斗笠,斗笠的帽檐压的很低,看不清五官。 “大娘子,打扰了,”一个中年妇人从黑暗中走出来,素颜柔和,提着灯福了礼:“实在是事情紧急,不得不半夜惊扰娘子。” “你是……” “车上是海沉香,想必娘子急着用,方才连夜惊扰了娘子。” “海沉香?你们是……” “嘘!”车夫突然用马鞭压住嘴角,示意姜青芷噤声。 这熟悉的音线让她心下一惊,提高了宫灯。 灯光下,车夫缓缓抬起头,那熟悉的眉眼让她心下大惊,下意识的看向周围。 好在此时夜深了,又是角门,没有外人。 姜青芷疾走两步,压下宫灯,低声道:“你怎么来了?这是国公府,要是被人发现你我夜半相见,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难听的话呢!” “我就是一个车夫,送货来的,谁会说什么闲话?” “侯爷,你别自欺欺人了,我们……”姜青芷不觉提高了声音,好在霍钧承再次示意她小点声:“别嚷嚷,本来别人是不知道的,你要是再嚷嚷,就真的众所周知了。” 霍钧承一身粗布麻衣,又戴着斗笠,若非是十分相熟的人,绝对看不出他的身份。 他跳下马车,解开封车的绳索:“汴京最近闹疫病,我想你定然是要海沉香的,怕你着急,又腾不开人手,就趁着夜里无事,给你送过来了……” 他麻利的扛下一个麻袋:“东西放哪?” “我院里,”姜青芷下意识的回了声,见霍钧承迈步进了角门,连忙跟上:“不是,你怎么进来了?” “要不然呢?让它们自己滚进去?” “不,不是,你把东西放在这里,我让人扛进去。”姜青芷真的怕以后有什么说不清的,连忙指了个地方,让霍钧承把药材放下。 海沉香不重,一马车的货很快便卸完了。 霍钧承一转身,发现姜青芷脸色惨白,额头上有汗沁出来,时不时紧张的看着四周。 “姜姑娘,我这干活的还没一身汗,你怎么……” 他说着,不由自主的抬手去擦她额上的汗,姜青芷连忙后退,耳朵尖都红了。 “侯爷,自重!” 霍钧承的手僵在半空,旋即张开手,伸到姜青芷面前:“大娘子,我这忙活了大半夜,从禹城到汴京,时不时给点赏钱?” “赏钱?有,有,”姜青芷摸了一下腰间,才发现之前卸妆后都拿下来了,想要润喜回去拿,又怕时间太久惹麻烦,当下咬唇:“能,能先欠着吗?我现在身上没有……” “行,就当你欠我一个人情了……”霍钧承答应的很爽快,转身上了马车,扬鞭而去。 姜青芷站在那里,有点风中凌乱:“人情?怎么是欠人情呢?就是几两银子而已,怎么就,欠上人情了?” 算了,欠人情就欠人情吧! 之前买海沉香的时候,已经因为银钱的事情,欠了他一嘴人情了! 也不差多欠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