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义下职回到宅中,刚进院,刘夫人便拿着信件交给他,说道。 “你父亲来信了。等你回来一起看,快打开看看吧,看完再用晚饭。” “是呢,母亲上昼便收到信了,愣是不拆,说等兄长,一等就是一整日。左右不过一封信。”刘小玉在旁挖苦道,母亲整日在那里猜测信中会写甚,却不打开,非要等兄长一起。 刘夫人见自己女儿半是挖苦半是打趣,不由一嗔,抬手伸指往她额前撵去。 “等日后你成了亲,生儿育女,便知母亲苦心了。” 不提还好,一提成亲,刘小玉就泄了气。不由叹道。 “女儿都十八了!还未相看到合适的,成甚亲!再两年可就是老姑娘了,能否嫁得还另说。” “女儿啊,这几年母亲也没少给你相看。咱们出身也是骗不得人的。明明门当户对,你偏又瞧不上,门楣太高的,咱又攀不上。你兄长手底下,就有个小从事,那人挺机灵,他来咱家也甚是殷勤……”一提到相看,刘夫人也有些头疼。她这女儿,从小就心高气傲的,后来又让李云阅哄得更是眼高于顶。 “不要,他那样的小从事。何时才有出头之日!说咱家身份低微,瞧那苏九,全家都是罪奴,身份不比我们低贱?可她呢,一边有那严家郎君给捧心尖上,另一边那荣家郎君求娶之意都写到脑门上了!凭甚她都落着好的选,我就找个小从事……”说着,刘小玉语气里带着哭腔,她也想要那样的好命。 刘长义一听妹妹这番言论,心中满是震惊。平日里乖巧懂事的妹妹,心中竟有如此怨气,对苏子意的嫉妒之心这般重。他不由面色一沉。 “妹妹可知,我们刘家有今日,全仰仗了苏九,就连这小院,都是她挣银子买的。若无她,我们一家四口或还在赤夷种地,那般可能寻到州府小从事的亲事?她能有今日,全靠她一人挣来的。日后莫再让兄长听你说她不是。” “兄长,你就知为她说话,你眼巴巴在背后瞧她,妹妹也瞧得分明。她有那两人拥着,可看你一眼?再说这院子,人家荣娘子都买好了二进的大院,你非得拒了!就这么乐意挤在这苏九买的小院里……我觉那荣娘子就挺好的,娶了她,我们刘家就有了登天梯,妹妹还愁嫁吗?反看那苏九,娶她就是娶了个罪奴,官途还有无都未知!”刘小玉一听兄长维护苏子意,将长久以来的怨气,尽数吐之。 刘长义完全愣住了,而后脸色大变。 “你还是我妹妹吗?这两年是不是过得太舒坦了,让你忘记我们一路走来的不易,如今可是过得很苦?还要去攀覆荣家的亲事……算了,先看父亲的信。”他忽而觉得半点看不懂这个妹妹。 撕了信,里面除了一张信纸,还有一个套封,写着苏子意启。 “这是写给苏九的,或有急事。母亲,儿子先给她送去。”刘长义抽出封套,剩下的塞回刘氏手中,便快步出了院。 “女儿啊,你不应对苏九有怨。她的确命好,出生便是世家娘子。落罪只是暂时落魄,母亲瞧着,她将来还要回去卫都的。姻缘天定,她那样的出身,自然有那样的郎君来相配。她对咱们一家也够好了,就挂一个义女的名,给你兄长谋官,给咱家买院子,还给我们留了一门手艺,这不比在赤夷种地好千百倍?” “好手艺她都留着自己用了,你瞧她那点心铺子,火得家喻户晓的。咱们辛苦一月,不过挣几两银子,还不如从前在千应县,甚也不做,吃好喝好,穿好住好。” “闭嘴,以后不许再提那些,都是戳你兄长心窝子的旧事,再提,你就回赤夷种地罢!” “不提就不提。若兄长能娶荣娘子,我们还是过那种富贵生活,可他偏就不愿。那苏九,怎会看得上我们刘家,她那么努力,也都是为了往高枝飞。” “这些话你日后给母亲烂肚子里,等你兄长回来给他赔不是。” “知了!当着外人,我何曾说过?哼……”刘小玉气呼呼回了自己屋,晚饭也不想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