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进了屋,刘夫人母女就开始上菜。 “刚才门口的那位,是什么人,好生鲁莽,撞了表兄。”吕远章笑道。 刘里正也不敢隐瞒,谁知道以后贵人是否会常来,直接告知,“是卫都来的罪奴,日常做些杂工换取吃食。” “卫都?苏家人?”严峥淡淡开口。 刘里正连忙把罪奴舍的情况,以及她们的境况做了详细汇报。 “苏家那个庶子,倒是冤,早早就分了家,搬去灵州做了私塾先生,十余年不曾来往,没沾上家族的福气,苏家获了罪,倒少不了他们一份。这还是姑父亲自办的案子。” “谁让他们姓苏呢,家族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何况这等株连的重罪。” “不过,这罪奴的境况,着实让人有些不忍,若是碰上农闲时,十天半月没有活计,岂不是要饿死。” 严吕二人你来我往聊着,刘父子二人随坐,也不敢随便插话。恰好刘氏母女端菜进来,听到这后面一句,刘小玉摆好手上端来的菜,开口说道: “爹爹正想同和两位大人请示,奴舍周边有些荒地,可以让她们开垦了自己种粮食,地还是村里的,当是租给她们的,种出来的粮食,交一部分给公家当租金,留一部分供她们吃用,总之人是出不了村……” 刘长义惊讶地看着妹妹,她竟也懂这些?这是长大了?看父亲母亲也微讶的样子,大概不是他们教过的。两位贵人,对他妹妹,倒是侧了目。 “小女无状,不懂规矩,两位大人恕罪。”刘里正连忙起身作揖请罪。 “无妨,既是个有用的法子,你届时禀报王县令吧。”吕远章摆手笑了笑。 “是,是。”刘里正朝他夫人摆手,把女儿带出去,免得又不懂规矩乱插嘴。 “二位大人莫见怪,小妹没学过规矩,言语无状。平日里父亲同我议事,对她未有避讳,以致今日逾了矩。” 吕远章此时倒是对这个书生有了正视,还以为他是个徒有心机的。一个乡野书生,对朝事倒是有一些见地,否则他妹妹大字未识,岂能说出这番话来。这回,倒想详细听听他的见解。严峥在一边,也是饶有兴趣,一边吃着菜,一边也等着他发话。 “对于这些罪犯、罪奴的安置,我想听听你的理解。”吕远章往嘴里送了一块五花肉,这做法还挺香,不知配着什么香料子做的。吃了一块,又夹了一块。 “小生以为,不论什么样的罪犯,既然未判死罪,那就权活着。罪犯终究也是人,有温饱则安逸,安逸则易管。反之,怨多易乱。当然,也需要为官者掌握一个度,让罪犯既好管,又不过于安逸,毕竟是受罚来赎罪,不是来安享的。”刘长义也不藏拙,把他想到的,都说了出来。就差直接点名矿山出乱子了。 严峥看他的目光总算带了一些欣赏。不是个读死书的。离秋闱也没几个月了,届时看看能不能纳入羽下吧。 刘长义从两位贵人的眼神中,读到了自己想要的讯息。心中窃喜,面上却未起波澜。白衣学子,单靠读书考取功名,可谓难上加难,若有名士清流举荐,才有坦荡仕途。 “明日一早,我与表兄就先回府城复命,过几日还需再来叨扰。” “应该的,应该的。只是这乡野之地不比城里,若有怠慢,二位大人莫怪罪。”一直插不上话的刘里正,终于有机会回了话。这贵人还要来?这是出了什么要紧事。心里想着,面上却堆着笑。 结束晚膳,刘父子已经退出去。屋里只剩二人对坐饮茶。 “表兄反正不着急回卫都,再多陪我两月吧?” “哼!你求我啊。”严峥喝了一口茶,漫不经心。这个表弟,是指望他调兵来帮他壮威吧。第一次给舅父办差,总不能办砸了。 “好表兄,求你。” “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