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吕远章坐下来就开始吃饭,每日往矿山跑,真是够累的,好在进展顺利,再有月余,可以回涂州述职了。矿山的饭食着实有些难以下咽,因此不是特别忙碌的情况下,忙活半日,就打马回村,好吃好睡。 “下月要回涂州述职,表兄可有打算了?”他吃着饭,随口问了一句。 “吃完饭,准备给我父亲写信,请他帮忙求个官做做。” 什么?表兄这是认真了? “那姑母那边?” “不妨事,她原本就不喜我随军打仗,现在请个官,她应是最高兴的,兴许就不这么着急给我议亲。”不能怨她着急上火,作为将军独子,不定期外出征战,总得想着给将军府留个后。 “那表兄可有计划?”既然心中已有筹划,那必定是深思熟虑的。 “你看这临安如何?”严峥试探着问。 “不如何。大周最穷的边陲小镇。若非父亲差我来接管矿山,大抵这辈子都不会踏足这样的地方。”他来此办差,已有一段时日,斗大的地方,又穷又荒。 “那就从举国最穷的地方开始吧。表弟要不要一起。” 听这话,吕远章心中吃惊不小。表兄一个马背上长大的粗汉,他懂政事吗,瞧他气定神闲的模样,不像是开玩笑,这武将做文官…… “看不出来表兄,有这志向。”确实有些意外。 “我本爱读书,自小便知天下事,奈何是将门之后,又是独子……如今天下大定,我也想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天赋。”这是他第一次推心置腹。以前不屑,如今说出来,倒觉得理应如此。 吕远章总算明白了。这位表兄,胸中另有千秋。他们虽是姻亲,但从小到大见面次数屈指可数,每次都是匆匆一别,也就是两月前他为了躲避家里说亲,才只身跑来涂州给祖母贺寿,然后就赖着不回去了。并且他向来都是一副对所有事都漠不关心的样子,让他都误以为他只是一个莽汉。是他小看他了! “表兄容我想想。” “不打紧,先给你看点东西。” 两人已经吃饱饭,挥手让吕贵收拾了。 做到书案前,他把自己上昼写的厚厚一沓书页推到吕远章面前。 吕远章接过,就开始细细品读。 此时苏子意也进了东厢,见吕贵站在吕远章身侧,她也有样学样,站到严峥身侧,等候吩咐。吕贵不时给两位主子续茶,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干等吩咐。 吕远章看了前两页,眼睛就开始发亮。这表兄,是个有想法的,越看越兴奋,大才! 严峥看这表弟一副溢于言表的兴奋模样,就知道他心动了。是了,世家子弟,活在父辈恩荫之下,但非纨绔,无不想自建功业,来证明自己。他不需再建功业证明自己,战场上他已经是一名所向披靡、让敌军闻风丧胆的将领。但表弟,一定是想有所建树的。若问他为什么,大概就是一个词:一念之间。 “表兄厉害啊,已有如此详策,必能成事。”看完,他不由赞叹,他的确需要重新认识这位表兄。 “吕大人意下如何?”严峥戏笑道,就知道这个表弟会有想法。 “当然是极好的。咱们表兄弟俩一道,必然事半功倍。” “那我给父亲写信。” “我也写。” 吕贵已经迅速给主子点水研墨,一旁的苏子意见状,也连忙照做。 严峥写信倒不繁冗,一页纸,言简意赅。折好装入封套,想了想,又给母亲写了一页,须得好言好语安抚一下才妥。 两人分别装好信,交给门口其中一个护卫,让送去驿站,护卫便出门打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