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龄相仿的少男少女独处一室，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　　 两人正聊得兴起，李大爷就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两个冰激凌。　　 梁震云一脸诧异地看着李大爷：“大爷，大冷天您还吃这个啊？”　　 “不是我吃，”李大爷笑眯眯地指了指罗素兰，说道：“这是给你和这位小姑娘买的。”　　 梁震云连忙道：“大爷，您不用总给我买东西。”　　 “吃吧，”李大爷把买来的冰激凌递给梁震云和罗素兰，对罗素兰说道：“震云这孩子经常替我看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他了。”　　 老人家诚心诚意给他们，罗素兰也不拘泥，笑着接了过去：“谢谢大爷。大爷，我听震云说您是个退伍老军人？”　　 李大爷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梁震云，道：“对，当过几年兵。”　　 “您还参加过自卫还击战？”罗素兰问道。　　 “对，当年我是侦察兵。”李大爷也不隐瞒，笑着道：“好几次死里逃生，总算是活着从战场上走了下来。”　　 “大爷，我听说您儿子回来了。”梁震云对李大爷说道：“要不今晚我替您看门，您回家跟您儿子聚聚？”　　 “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呢。”李大爷道：“我儿子找了个对象，让我回家看看未过门的儿媳妇。”　　 “那您回去吧，我替您看门。”梁震云说道。　　 李大爷点了点头，说道：“现在放假了，从这儿进出的人不太多，你想休息的话可以提前关门，不用等到晚上十二点。”　　 梁震云答道：“好，我带罗素兰四处转转。”　　 “书桌抽屉里有花生米和薯片，”李大爷临走，又嘱咐梁震云道：“待会儿你拿出来给这位小姑娘吃。不用客气，我已把你当作自己的亲孙儿了。”　　 “好啦，知道了。”梁震云笑着催促李大爷：“您就赶紧回去吧。”　　 李大爷又问道：“你几点去？”　　 “七点。”梁震云解释道：“叔叔阿姨一早要去上班，我得替他们看着孩子，还要做午饭。”　　 李大爷说道：“好嘞，我七点整准时到这来换你。绝不耽误你上班。再见！”　　 梁震云和罗素兰向李大爷挥了挥手：“大爷再见！”　　 梁震云关上后门，对罗素兰道：“走吧，我带你四处看看。”　　 两人边走边吃着冰激凌。　　 梁震云说：“冰激凌这东西吃的时候觉得冰凉，其实吃到肚子里会发热，吃多了还会上火。”　　 “嘻嘻，仔细想想还真是这样。”罗素兰笑着说道，“梁震云，我们到教学楼旁看看吧。”　　 “走吧。”　　 两人漫步往校中心走去，梁震云给罗素兰介绍每栋楼的作用：“左边的那栋是实验楼。右边的是教师住宿楼，再往右最高的一栋是教学楼……”边说边走，不知不觉来到了宣传栏旁边。　　 上面有一中简介、还有一中所有老师的照片，照片下有职务、以及级别。　　 最后几栏是一中每个级的尖子生的排名和各科成绩。　　 当然，成绩一般的学生没有上宣传栏。　　 罗素兰的目光停留在柳婉冰老师的照片上：“柳婉冰老师，副高……她好像是我婶的表妹。”　　 “我之所以去给小志做家教，就是柳老师介绍的。”梁震云点头说道：“我听说她和你婶是远房亲戚。”　　 罗素兰问道：“她是你们的班主任吗？”　　 梁震云点了点头：“是的。”　　 罗素兰缓缓移动脚步，看到了一中各届的尖子生成绩栏：“梁震云，你的总分竟然达到了718分，不简单啊，名列全级第一。啊，名列全校第一，全县第一。郭雨萍总成绩702，全级第二名，全校第四，全县第六。有两科考了满分，真是太厉害了。英语和化学都是我的弱项……人家竟然能拿到一百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学的？哎，这个郭雨萍是哪里人啊？”　　 梁震云回答道：“山保市。我们是同一个班。”　　 “她家在山保市？”罗素兰不解的问道：“以他的成绩，完全可以进山保市一中的尖子班啊，怎么会来苍宁县一中读高中？”　　 “她的叔叔是我们一中的副校长。”梁震云也不想过多解释，随便找了个理由：“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罗素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顿了顿，问道：“震云，你的成绩那么好，将来想报哪所大学啊？”　　 梁震云苦笑了一下，道：“我还没想好，等高考结束以后再说吧。”　　 他虽然想上大学，可是以他的家庭条件来说上个高中都很难，就别说上大学了。　　 心里有些迷茫，就没有给罗素兰确定的答案。　　 罗素兰一边看成绩栏一边说道：“像你这样的成绩，清华北大随你挑了。你想上清华还是北大？”　　 梁震云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天有不测风云，谁知道高考的成绩会不会有变化？一切等高考结束再说。”　　 罗素兰看到梁震云的情绪很低落，不解的看着梁震云：“咦，你是怎么回事？如果是其他学生，能考出这么好的成绩一定会把自己的目标定下来了，你怎么会是一副迷茫的样子？”　　 梁震云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他不是担心自己考不上，而是担心考上了读不起。　　 虽然他把罗素兰当成了朋友，可他们之间的友谊还远没有到交心的地步，所以他不会把自己面临的困难说给罗素兰听。　　 罗素兰并不知道梁震云内心的想法，见他不说话，奇怪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梁震云努力压下心中的痛苦，故作平静的说道：“我带你去看看那边的喷泉吧，池子里有很多小金鱼，挺好看的。”　　 罗素兰并不知道梁震云心里在想些什么，既然梁震云不愿意说，她也不好再追问。　　 点头说道：“好吧，那你带我去看看小金鱼。”　　 罗素兰边走边欣赏着沿途的美景，说道：“一中的校园比二中的校园好多了，我想让叔叔把我转到一中来读。”　　 “在我看来，”梁震云对罗素兰说道：“只要你努力学习，在哪里读都一样。”　　 “怎么可能一样？”罗素兰争辩道：“一中的一本上线率高出二中两倍，整体升学率也要比二中高。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梁震云一想也是，一中的各方面条件都要比二中好得多，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学生挤破了头的想要进入一中就读了。　　 两人边走边聊，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喷泉旁边。　　 梁震云俯身指着一尾金红色的小金鱼说道：“你看那条小鱼，好不好看？平时做完作业之后，我都会跑到这里来看这些小家伙。”　　 “真的耶，太漂亮了。”罗素兰也仔细的观察着那些小金鱼：“咦你看你看，又有几条小金鱼从假山下游出来了。那条小鱼头上亮晶晶的，那是什么呀？”　　 “那是它的银鳞在发光。”梁震云解释道：“每到傍晚时分，小金鱼头上的银鳞就会发光。”　　 罗素兰突然叹了口气：“我忽然有些羡慕他们了。你看，它们好快活啊，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即便有烦恼，三秒之后它们就忘了。所以说它们的一生都是快乐的。”　　 梁震云笑了起来：“你罗大小姐还不够自由吗？放假了不用回家，可以留在县城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在我看来，你比这些小金鱼还自由自在啊。”　　 “我也没说我不自由。一个人是否快乐并不取决于外在因素，”罗素兰低声说道：“而是取决于心境。你说对不对？”　　 “你说得对。”梁震云赞同点了点头：“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烦恼。只是每个人与每个人的烦恼都不相同罢了。”　　 罗素兰凝视着梁震云的眼睛，轻声问道：“哦，你的烦恼是什么？能否说来听听？”　　 梁震云苦笑了一下，说道：“我的烦恼就是没钱。”　　 “你的这个烦恼，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有啊。”罗素兰笑着道：“还有没有其他烦恼？”　　 “没了。”梁震云道：“只要能吃饱饭。只要有衣穿，只要有钱上学，我就不苦恼了。”　　 他说的是实话，显然罗素兰并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