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离寒?倪寒……
毕兰菁表示抗议:“分明就是在扯开话题!” 倪寒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没有接话的意思。 毕兰菁还想继续刨根问底——难得倪寒有一点点的“桃色绯闻”,毕兰菁当然好奇心爆棚地想要继续追问下去啊! 但是。 就在此时。 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毕兰菁的刨根问底。 “抱歉,我们来晚了。” 是解莉。 还有解莉的父亲解华川、母亲苏梦。 解莉一头浅色的俏丽中短发微微卷起了发尾,穿着浅粉红色的轻纱连衣裙,裙摆层层叠叠地有点复古的蓬。身高不够,高跟来凑,脚下是一双10cm的白色高跟凉鞋。双手挽着限量版的白色小包包放在身前,甜美又不失淑女范。 解莉的身高遗传自母亲,苏梦。 苏梦今年59岁,因为身材娇小又懂得保养的缘故,看上去像是40多岁。一头比解莉深色一点的中短发,也是微微卷起了发尾。一身藕粉色的小香风套装裙,一双6cm的白色高跟单鞋。双手挽着跟解莉同牌子但不同款式的白色包包。 苏梦和解莉,衣着打扮直至散发出的气质却如粘贴复制一般。 解华川跟倪从治一样,今年也是60岁。 解华川跟倪从治的身形差不多,眉宇之间有种说不出的威严,身上更是散发着不苟言笑的严肃感——毕竟,解华川如今仍是日理万机的现役总裁。加之,解华川不像倪从治处于蜜运之中。 倪从治站起身,礼貌却不客套地对解华川等人说:“你们不晚,是我们来早了。” 毕兰菁也跟着倪从治站起身,笑着对解华川等人说:“来来来,赶紧坐。” 毕兰菁不站还好,一站,就发现同为阔太太,毕兰菁跟苏梦的打扮实在相差太远—— 毕兰菁上身穿着一件白色雪纺衬衫,下身穿着一条浅色牛仔裤,脚上是一双最流行的运动鞋,除了耳朵上两只钻石耳钉之外再无其他首饰。纵使毕兰菁的这些单品质量都很不错,但跟苏梦那些动辄上万的单品以及戴着整套的昂贵首饰相比,实在是天差地别。 毕兰菁自然是没有攀比心理的——但凡她有一点点攀比心理,她大可以把倪从治买给她的奢华服饰、名贵首饰都穿戴上——毕兰菁没有攀比心理,不代表别人不把她当成攀比对象。 苏梦和解莉用眼神极快地上下打量了一遍毕兰菁,然后极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母女俩分明在用眼神对彼此说:我们赢了! 交换完胜利的眼神之后。 苏梦和解莉发现解华川已经落座,于是,苏梦和解莉微微扬起同款傲娇的下巴,脸带胜利笑容地也落座了。 这是一场关于三个女人的、没有硝烟的“战争”,身为当事人的毕兰菁却懵然不知。反倒倪从治、毕繁鸣甚至倪寒都看在了眼里。 毕繁鸣扫了一眼解莉的穿着打扮,装出一副被解莉身上的珠宝首饰亮瞎了眼的样子,揉了揉眼睛,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才几个小时,解大小姐就又换了一身行头……我觉得啊,连城珠宝根本就没有必要卖什么广告,做什么宣传,搞什么珠宝秀……因为,解大小姐已经是连城珠宝最大的人肉秀场了。” 解莉“不着痕迹”地白了毕繁鸣一眼。 不搭理毕繁鸣。 解莉只管隔着超大的圆桌看向倪寒,眼里只有倪寒,笑着对倪寒说:“倪哥哥,没想到吧?我们今晚还是一起吃饭了!” 解莉一个劲地冲倪寒笑,宛若陷在爱里的小甜妹。 毕繁鸣吊儿郎当地搭话:“当然没想到了。” 说好今晚是四个人吃吃饭聊聊天的,突然多冒出三个人……毕繁鸣认定是解莉的“阴谋”,并且不接受任何反驳。 解莉继续不搭理毕繁鸣,继续甜妹上身地只管笑着注视倪寒。 不知道是对甜妹无感,还是单纯地对解莉没有兴趣,倪寒没有回答解莉不是问题的问题,也没有回应解莉甜得发腻的笑容。 倪寒只是默默看着服务员极为礼貌周全地给解华川等人斟茶,服务员斟茶完毕并且后退一步,倪寒才看向对面的解华川。 倪寒对解华川说:“虽然解伯父说过,万释地产跟连城珠宝合作珠宝秀的事宜,连城珠宝方面交由解小姐全权负责。但是解小姐刚毕业经验尚浅,这次的珠宝秀又是万释地产跟连城珠宝的首次大型合作。所以,我衷心希望,接下来如果珠宝秀遇到问题或者困难,解伯父可以给予我们更多的意见和建议。” 解华川没有伸手去碰放在他面前的、冒着轻烟和茶香的茶杯,只是透过轻烟与茶香看着倪寒,神情凝重地对倪寒说:“虽然这次珠宝秀是由万释地产做主导,连城珠宝只是做辅助。但是莉莉才刚毕业就负责这么大的项目,确实有很多不适合的地方……” 当初答应让解莉负责这场珠宝秀,完全是因为解莉对解华川软磨硬泡,细想之下,确实不太适合……解华川稍稍垂了垂眼,陷入沉思。 解莉打断解华川的沉思,高声说:“我是刚毕业没有经验,但是倪哥哥有经验啊!” 解莉双手交握放在胸前,满是崇拜的眼睛直视倪寒,“倪哥哥不只有经验,倪哥哥还有能力!我相信!在倪哥哥的帮助和教导之下,我一定可以快速成长的!” 解华川暗自叹了一口气,抬起眼,对倪寒说:“只能麻烦你多多指教莉莉了。” 解华川只有解莉一个女儿,纵使知道解莉工作能力有限又“醉翁之意不在酒”……解华川也只能宠着了。 为表歉意。 解华川加了一句:“遇到任何困难,都可以随时告诉我。” 倪寒对解华川点了点头,说到底,他就是要解华川这句话罢了。 菜肴开始一盘盘地端上,菜肴的精美程度堪比满汉全席。 可是,倪从治跟解华川忙于“想当年”,毕兰菁忙于听倪从治的“当年”,苏梦跟解莉长年处于节食状态并且解莉只管盯着倪寒看,倪寒深邃的眼眸明显已经在想着工作的事情……整桌人,就只有毕繁鸣在认真吃饭。 毕繁鸣把一块看上去如麦芽糖般诱人的东坡肉放进嘴里……入口即化……简直是人间美味! 奈何。 桌上的这些人啊,只有毕繁鸣属于人间。 毕繁鸣无奈地笑了笑,本想继续专心吃吃吃,一个念头却猛然蹦进他的脑海—— 他要把倪寒也拉到人间! **** 暴雨如注。 数支无情冷箭,穿越腥风血雨,狠狠地插进了离寒的盔甲……道道乌血,从离寒的嘴角浓稠流下…… 二哥!!! 黛染欲要呐喊,却又哑口无言地无法喊出一丁点儿声音,锥心之痛以誓要炸开五脏六腑之势在体内迸发,直让她痛得粉身碎骨。 画风突变。 乔黛染隔着半是灼目半是伤的落地玻璃,隔着飘摇冷雨,眼前人是穿着一身现代暗黑西装的二哥…… 二哥!!! 再一次哑口无言,悲恸再一次将她的五脏六腑撕得粉碎……她努力挣脱地面对双脚的禁锢欲要冲向二哥,却撞上了冰冷坚硬的玻璃。 “二哥!!!” 悲恸总算冲口而…… 她猛然起坐病床上,梦里被撕碎的五脏六腑在现实之中剧痛……乔黛染痛得抽搐地大口大口穿喘着气,发现四周的一切如此陌生而熟悉。 昏暗。 药水味。 透着药水味的白床单在昏暗之中尤为触目惊心地惨白着。 “表姐,你终于醒了!” 耳边传来叶心仪紧张的声音。 乔黛染仍在抽搐般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转眼,看着同样染上惨白的叶心仪。 叶心仪松了很大的一口气,眼角泛着泪光,“你终于醒了!这样突然晕过去,真的是吓死人了!” “二哥……二哥在哪里?”乔黛染的喉咙干涸得很,刚问出这句话就开始干咳不已。 “先喝点水!”叶心仪软硬兼施地让乔黛染往后靠着已经调整好的枕头,倒了一杯温水,坐在乔黛染的床边,小心翼翼地把水杯递到乔黛染的嘴边。 “二哥……在哪里?”干涸让乔黛染再一次咳嗽不已。乔黛染却不愿意配合着喝水,只管一个劲地问二哥的去向。 “哪有什么二哥啊!”叶心仪急了。 “有!那就是二哥……那一定是二哥……告诉我……二哥现在在哪里?”乔黛染咳嗽不已,甚至咳出眼泪。 “好好好!我告诉你!但是你要先喝水,我再告诉你!” 叶心仪硬是把水杯贴到乔黛染的唇边。 乔黛染勉强喝了一小口水,就又继续追问二哥的去向。 “唉!”叶心仪无奈地用鼻子叹了一口大气,双手捧着水杯放在她的大腿上,透过不明的夜灯看着乔黛染,无奈地说:“表姐,你是不是又做梦了?”乔黛染口中的二哥在千年之前,千年之后的叶心仪怎么可能知道他的去向啊! “本公主确实又做梦了,但是……”乔黛染坚定地看着叶心仪,眼角闪动着玻璃渣子般细碎的泪珠,“门店外的二哥……不是梦!”虽然极为短暂,但二哥的体温是那般真实且温暖。 “你是说……”叶心仪瞪大了眼珠子,“你是说倪少爷?” “倪少爷?”各种冲击过后的脑袋杂乱纷呈,乔黛染反应不过来。 “万释地产的倪寒,倪少爷啊!”叶心仪快手将茶杯放在柜面,瞪着惊讶眼珠,盯着乔黛染,“你以为倪寒少爷……是你二哥?” “倪寒……离寒……”乔黛染掉了魂似地默念,“离寒……倪寒……” “难道……倪少爷长得跟你那位二王子很像?” “不是像……是二哥……就是二哥本人……” “那就是非常像了……”反正叶心仪认为不可能“真的是”。 叶心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怪不得你见到倪少爷那么激动了!还激动得晕倒了!你知道不?你已经在医院晕睡两天了!” “两天?”一觉醒来,就已经过去两天了吗?为何她感觉怀中还有二哥的温度? “是啊!已经两天了!那天啊,你看到倪少爷,又是主动冲过去强抱倪少爷,又是在倪少爷的怀中激动晕倒!你晕倒之后……那叫一个混乱啊!” “二哥现在在哪里?”乔黛染抬起苍白的手,抓住叶心仪的手臂,“告诉我,二哥现在在哪里!” “你先冷静一点!”叶心仪安抚地拍了拍乔黛染的手背。 乔黛染的手背微微地渗着汗,却又冰冷得吓人。 “那不是你的二哥,不是萨释国的二王子,那是万释地产的大少爷,倪寒少爷啊!” “不是……不是的……”乔黛染掉了魂似地重复喃喃,“我不会认错……那一定是二哥……那一定是二哥……” “可能倪少爷真的长得跟二王子很像,但是,无论再像,也只是‘像’而已。倪少爷就是倪少爷,绝对不是什么萨释国的二王子……毕竟……萨释国距离现在已经一千多年了……” 就算萨释国的二王子还在,都只会剩下一堆白骨甚至一抹轻灰了。 “不可能……”乔黛染不停摇头,玻璃渣子似的细碎泪珠簌簌地往下掉,“不可能……” “对不起……”“强迫”乔黛染直面离寒已歿的事实,叶心仪感觉残忍又抱歉,“可是,倪少爷,真的,不是你那位二王子。” 乔黛染抬起双手,紧紧地捂住脸庞,细碎的眼泪扎得她手掌冰冷发疼……全身都冰冷发疼。 真的不是二哥吗? 真的只是人有相似吗? 难道人世间真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吗? 还是…… 根本没有那般相似,只是她太挂念离寒,所以才错认倪寒为离寒? “不要想太多了。”叶心仪爱莫能助,只能轻轻摸了摸乔黛染垂下的碎发,“医生说,你不能再受刺激……” 对哦! 叶心仪不觉得疼似地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瓜,心想:医生说公主大人不能再受刺激,我居然挑这个时候让公主大人对现实?!我是不是傻啊! 但是…… 说出去的话跟泼出去的水一样,都是收不回来了。 叶心仪只能歪头看着仍在捂住脸掉泪的乔黛染,努力用此生最温柔的语气说:“虽然你才刚醒过来,但是,医生也说了,你还是得多多休息……你现在一定很累了吧?乖,多喝一口水,然后再睡一会会……等你休息好了,明天我就带你出院,好吗?” 乔黛染像是没有生命的木头娃娃一样,木然地动了动身体,往后躺下,侧身背对叶心仪,双手一直捂住不断掉着玻璃渣子的眼睛。 痛。 无论身心,都痛。 叶心仪看着乔黛染的背,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病房门外。 刚刚来到的毕繁鸣,透过半开启的门缝,看着病床上乔黛染的背影…… 一脸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