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没回答上来,自然也就不提收钱的事儿,不过看在已故张师的面子上,举手之劳的部分还是得做。 “和我师父同门?”白姒见老杨不提收钱,她自然也就从善如流的不提,但师父竟然有师门?师父为啥从来没说过呢? “啊,他们都属昆仑派,再多我也不是很清楚。” 老杨只知道这个门派起源很早,听闻可以追溯到先秦,是至今为止保存的最为古老的道家门派。 又聊了两句,白姒才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她来的时候就只有一个疑问,走的时候不仅没少,还又多了几个。 直到回到家中,她脑子里还是老杨最后说的那句女妖这事儿说不定温道长能解决。 于是接下来一天白姒都心不在焉的,直到坐上了最后一班公交车再次回到东街,她才稍稍镇定了一些。 东街鬼市据说年代久远,里头四通八达,而这四通八达不是一般的那种,是全国各地都有进入口的四通八达。 凡入鬼市需要一枚银杏叶作为凭证,白姒手里的是最普通的那类,只能每月逢四入,听说还有四八入和自由出入。 当然了,价格不便宜,她完全不需要。 嗯,真的不需要。 “哟,来的挺早。” 老杨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蹦了出来,朝着白姒打了声招呼。 白姒看着他干笑,经过一天发酵,她现在有可多问题想问,奈何钱包不怎么富裕,万一问出个大单,她怕又得负债。 “你要是跟我一样活着的每天都是倒数,你肯定比我还早。” 这不是怼人,这就是白姒的真实想法。 “那你可就错了,老头我这岁数了,咱俩还不一定谁先。”老杨不以为然,他看着年轻,可今年都已经九十二了,活不活的过百完全靠运气,不过,应该比白姒能活,听她早上的描述,她那情况不容乐观呢。 这也是他大晚上过来鬼市的原因之一。 当然了,还因为他打听到白姒在江家伤得极重,但现在看来她那毁了的手指头也就只是破了点皮的程度,如果不是消息有假,那就只能是温道长的功劳。 老杨眉眼微微一敛,来历不明的女妖和身负命劫的小丫头,这么棘手的事儿,要是那位轻易就给解决了,那是不是侧面印证了他的想法?那他是不是也会有一点希望在? “说的也是。”白姒点头,深以为然。 这直白样子,很自然得了老杨一个白眼,“行了,时间到了,进去吧。” 两人朝四下看了眼,确定周围无人,这才抬脚往鼓楼下走,只一步之遥,原本该和身后一样的街道变得更加宽阔整齐,甚至连零星的小雪都不见了。 “不过话说你来鬼市干什么?”白姒和老杨并肩站在了鬼市的地界,顺口问了一句。 “吃鱿鱼,新鲜的。” 老杨嘿嘿一笑,率先一步朝不远处墙外挂着几排灯笼的小饭馆走去。 白姒默默叹了口气,脚下一转进了旁边的楼记香烛店。 一进门就看见楼之遥和那位温道长挤在小太阳前烤手,那模样咋看咋像地主家的傻孩子。 “说曹操曹操到。”楼之遥朝白姒招手,“来吧,奶茶刚到,选一杯呗。” 白姒眼睛一亮,走到近前才发现就剩下一杯没开的,拿了奶茶顺势坐到了两人旁边,“你们刚才在说我啥呢?” “温玉,上。”楼之遥吸溜了一口奶茶,示意温玉解释。 白姒立马把目光移到了温玉身上,这小道士看着就养眼,这下可以名正言顺的盯了。 温玉被她这目光盯的头皮发麻,硬是挤出一个笑开了口,“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身上气息不对,除了命劫,你应该还被别的东西缠身,对吧。” “确实,不过她一向藏的极深。”白姒没有很惊讶,她师父张师当年只是帮她叫了个魂儿就察觉到她命中有劫,温玉和师父师出同门,能觉出女妖的存在也在情理之中。 甚至白姒心里想过,如果师父不走得那么早,女妖也许在出现的那个晚上就会被打包送走。 温玉点头,“不过某种意义上,这东西替你将命劫拖住了,不然你应该活不到现在。” 白姒的事楼之遥说过一些,温玉自己也算到了一部分,大致凑得出整个事情经过。 他微微敛眉,如此不计生死,师徒之情他尚且能理解,亲情?比这个更高吗?为什么他没有,脑子里甚至连关于爸妈的零星碎片都不存在。 “我知道,师父临走之前跟我谈过,我顶多也就活到二十四。”但她今年二十五了。 顿了顿,白姒试探着问道:“如果女妖被除,我是不是立刻就要死了?” “最多七日,命劫必定降临。” 温玉收回思绪,再次看向白姒,发现她最初来时那直直的目光已经变了,变成了淡然如水,其中还夹杂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温玉不解,她无奈什么?那么多人以命爱她,有何好无奈的? 白姒闻言起身,朝着温玉深深鞠躬,“求道长帮我。” 她想让温玉帮的不仅仅是诛灭女妖,还想让他帮自己活下去。 温玉听懂了白姒的意思,沉默着没有立刻开口。 呼呼呼~ 吸奶茶的声音在这一片沉默中显得尤其大声,楼之遥立刻就引来了两人的目光。 她眨巴着眼睛回看过去,片刻一人送了一句话。 “你,还钱。” “你,清账。” 白姒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头一句是说给温玉的。 “我可以帮他还一点,就当报酬。”白姒嘴比脑子更快,说完才殷切地看向温玉询问,“行吗?” “行,肯定行。”楼之遥一把将再次准备开口的温玉按了回去,“你们俩加起来一共七万两千三百四,小本生意,不抹零。” 也不知道楼之遥从哪儿摸出的二维码和POS机,堆了笑容问白姒怎么付。 “七......”白姒僵硬的看了眼温玉,后者这会儿哪还有仙风道骨可言,垂着头跟个鹌鹑一样。 深吸一口气,白姒扫码的手都有点抖,不过真付出去之后,她又硬气起来,走上前拍了拍温玉的肩膀,“道长,我这条小命就有劳您多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