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头是五点半死在了位于右安街上的出租屋里,人走得很安详,甚至脸上还带着点笑,浑身上下也没有明显外伤,真就跟医院出的证明一样,像极了自然死亡。 但白姒从温玉和楼之遥等人的脸上看得很清楚,他们不相信老杨头是自然老死,却也没有任何人多说一句。 葬礼结束已经是凌晨三点半,白姒拖着疲惫的身体下了温玉的车,朝车里的两人挥了挥手,“温道长、楼姐,路上慢点,注意安全。” “好,你这几天好好休息,接下来说不定会很忙。” 温玉这话说的很深沉,似乎从他给自己驱除女妖开始,他整个人就如同沉淀了的淀粉,扎实了不少。 脑子里的想法才也一出现,白姒嘴角就微微抽了抽,她形容人的花样咋越来越不走寻常路了。 看着车子扬长而去,白姒才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没问接下来忙什么? 是借寿还是找老槐树的树魂,还是,查老杨头真正的死因? 但现在人家车尾灯都看不见了,她就只能问空气了。 “唉,时常觉得脑子不够用啊。” 白姒唉声叹气地往家里走,冷不丁身上的木剑颤动了一下,她立刻停住脚步,皱眉朝西北方看去,却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妥,既没有妖气,也没有鬼气。 她拍了拍木剑,“你察觉到了什么?” 木剑一动不动,就好像刚才颤巍巍的不是它一般。 白姒翻了个白眼,想了想还是决定去看看。 南村西北方有六条街,其中两条是死胡同,里头只住了一两户,其余四条中,一条临着村外的麦田,一条虽然住了不少户,但常年在家的就那么两三户。 白姒没有偷懒,一条一条地走过去仔细查看,一直走到最后一条街也没有察觉出任何不对,街里和往常一样,这个时间连猫狗都呼呼大睡。 但木剑不会无缘无故震动,所以白姒又细心地走了一遍。 等走到第五条街的时候,白姒突然发现有个地方不对劲,她之前过来那会儿这里的门紧闭,可现在门却开了一条缝儿。 白姒上前轻轻一推,门果然开了。 “大伯?” 这户是她不怎么来往了的大伯家,自打奶奶去世,这几个伯父和姑姑家除了逢年过节外,基本都没啥来往。 白姒喊了一声,没人回应,她琢磨着是不是睡得熟? 于是又喊了一声,这次还是没有任何回应,连家里的狗都没叫一声。 白姒这才觉得不对,抬脚就往屋里走。 一路畅通无阻进了客厅,顺利地让她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嗖! 乍然而起的森冷寒意让白姒下意识躲避,等她稳住身形,只来得及看见一道黑影蹿出了门,她想也没想就追了过去。 那东西速度极快,白姒追到村口就追丢了。 等转身想往回走的时候,就听见村里西北角有人大喊,说是死人了。 白老大一家死得很整齐,每个人脸上都很安详,甚至还带着一点笑,那样子像极了老杨头走的时候。 警察来得很快,查来查去结论还是自然死亡,但一家子一起自然死亡的,说出来根本没人相信。 于是第二天一早村里就传遍了,说是白老大一家招了邪,所以才会死得这么蹊跷。 白姒站在人群里听着大家议论纷纷,心里很清楚他们这回说的是真的。 但那个邪到底是什么? 又为什么要杀老杨头和大伯一家? 会是因为女妖吗? 这些疑问白姒都无从得知。 叮~ 手机收到一条信息,是温玉发来的,说是已经到她家门口了。 白姒又朝警戒线里看了眼,转身往回走,一路上全都是议论白老大家的灭门案。 白姒远远看见靠在路口车旁的温玉,他一手提着水煎包,一手提着胡辣汤,显然一大早看见早上她发的短信就匆忙赶来了,早饭都没来得及吃。 “肉的,吃吗?” “吃。” 白姒一点不客气,两人进了门,她就拿了碗筷放到餐桌上,一边吃一边聊。 “你大伯家这种情况确实和杨老爷子一样,而且昨晚回去楼姐去问了鬼市里几个贩消息地,可以确定老爷子一直很圆滑,没有得罪过任何人。” 温玉一口一个包子,竟然也丝毫不耽搁他说话的流畅度。 白姒暗暗佩服,她就不行,两口一个都觉得有点勉强。 “那看来被我连累的可能性是最大的。”她叹了口气,喝了一大口胡辣汤,心说这味道正宗,待会儿得问问温玉从哪儿带的。 “算是。”温玉点头。 白姒敏锐地发现他这俩字里更多的是肯定,下意识问道:“你还查到了别的?” 温玉再次点头,“老周的旅馆里发现了一张纸条,画了点儿不一样的东西,鬼市里几个走南闯北的憋宝人认出那是民国初的湘西苗寨,且到现在为止,这种苗寨也不对外开放。” 他说着用两根没油的手指夹出口袋里的纸条放在桌上,示意白姒看看。 白姒一口包子咽下去,擦了擦手才拿起纸条,看的第一眼就呆住了,第二眼开始佩服起那几个憋宝人来,他们到底是怎么从一张最多算是简笔画的纸条上看出那是湘西的苗寨的? 还认得出是民国初? 温玉余光瞥见白姒表情,心想比自己反应还大,他总算不是最丢人那个。 “杀人的东西楼姐托人去查了,得花点时间。”他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管你借寿的是出事这家吧,人都死完了,你这生命力怎么还在流失?” “还?”白姒最后一口饭咽下去,一双眼睛要多蠢萌有多蠢萌地看着温玉。 “你没感觉?”温玉觉得不应该,明明续命的时候她凭空多了不少力量,照理可以感觉到自身变化才对。 白姒摇头,“我应该有什么感觉?” 温玉:“嗯......当我没问。” 白姒:“......” “陶泥人偶确实是我堂姐送我的,但我记得这东西是在南大街夜市上一个地摊买的,当时我们都在。”白姒顿了顿,“如果不是堂姐借寿,难道是那个地摊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