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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马球

望阙楼 黎九问 4820 2024-08-24 11:19
   陆望先去见了苏穹和苏临意,才回到自己的休息室,里面四个人各自坐着,毫无交流,周遭都热热闹闹,只有这里鸦雀无声。   “苏大人,好久不见。”   两人自那夜过后就一直没机会见面。   苏鹤见陆望回来,站起身,向他伸出手。   陆望看着那摊开的手掌,手指修长,细腻的肌肤温润如白玉,有些不明所以,这是什么意思?   陆望将手放上去,掌心相对,一热一凉,明明两人都没动,却像蚂蚁咬一样,有微微的酥麻。陆望不自然地屈了屈手指,却没有收回手。   一旁的三人都惊呆了。   苏鹤也惊讶地看着陆望,陆望不解道:“怎么了?”   苏鹤吸了一口气,收回了手道:“慕可说陆大人给我买了糖,让我过来拿。陆大人,糖呢?”   陆望尴尬地笑了两声,慕可这混蛋,乱说些什么?   “既然没有,那我就先告辞了。”苏鹤往外走去。   “有有有,今日忘了带,来日再给苏大人。”陆望跟上苏鹤,“苏大人,一起去选马啊。”   苏鹤道:“我就不去了,我是来看热闹的。”   “别啊苏大人,方才我应了别人比赛,正想邀请苏大人助我一臂之力呢。”   “陆大人想找队友不是什么难事,在下骑术不精,怕拖陆大人后腿。”   陆望撞了一下他的肩膀道:“我就缺苏大人一个,非苏大人不可。”   “瑾之和问之也到了的。”   两人靠近马厩时,苏鹤要走,陆望一把拉过苏鹤绕到茶棚后面。众人都是刚到,茶棚这边无人问津,棚后是一排大树,遮天蔽日,微风兮兮,甚是凉爽。   苏鹤被陆望禁锢在墙上,苏鹤蹙眉道:“陆大人这又是要做什么?”   陆望低头瞧着他,鼻尖上渗出些细汗,他伸手给他擦了擦道:“那天晚上,是不是你?”   指腹拂过鼻头,有些痒,苏鹤皱了皱眉,问道:“哪天晚上?”   “就是我喝醉那天晚上,是不是你偷袭了我?”   苏鹤失笑道:“陆大人不妨仔细回想一下,自己都做了什么事。”   “果然是你。”陆望靠近他耳畔,低声道,“苏大人下手真重啊,可是想让我断子绝孙?”   苏鹤推开他,边走边道:“不至于,陆大人这不又活蹦乱跳的吗?”   “那我们扯平了。”陆望冲着他背影道。   “幼稚。”苏鹤像是自言自语,他绕过凉棚,看到了那匹孤独吃着草的小马驹。   他瞳孔一震,瞬间思绪万千,愣了片刻,疾步走过去,伸手想去摸它的鬃毛。   “小心。”陆望一把将他拽过来。   苏鹤惊魂未定的靠着陆望,看着那马儿长鸣一声,甩着马蹄疯狂地挣扎着,想要挣脱这束缚。   陆望道:“这马野性十足,怕是没驯过。离它远点。”   苏鹤却没有挪开眼,问道:“这是谁的马?”   “当然是我的。”杜玄此走过来,看向陆望,“归程,我四处找你呢,你替我去选匹马吧。”   陆望看苏鹤的眼睛在那马上生了根,问道:“这马哪儿来的?”   杜玄此一脸得意:“东市买来的,怎么样?是不是好马?”   不得不说,杜玄此买东西的直觉是真毒。不管懂不懂行,买回来的都是上品。陆望凝神观察了一会儿,道:“这马底子不错,看牙齿应该两岁有余,怎么长得这般小?”   苏鹤道:“养得不好。”   陆望若有所思地看着苏鹤,问道:“苏大人喜欢?”   苏鹤移开眼神,淡淡道:“不喜欢。”顿了顿,他又看向杜玄此,问道:“景深,这马球赛彩头是什么?”   杜玄此道:“多得是奇珍异宝,鹤兄你想要什么?”   苏鹤指了指马。   杜玄此后退一步:“鹤兄,你不是说不喜欢吗?”   苏鹤道:“阿九肯定喜欢。”   陆望道:“景深,彩头不够大,谁愿意上场啊?你拿这马当做彩头,你再与苏大人比一场,今日这马球赛绝对史无前例的精彩。”   杜玄此不懂马也不爱马,今日就是图一热闹,略一思索,应道:“行,没问题。”   前方第一场比赛已经开始,苏穹坐在观众席嗑着瓜子观赛。苏疑看着场上来去如风的人和马,问道:“瑾之和临意呢?”   “瑾之方才被人叫走了,临意偷偷跟去了。”苏穹目不转睛道,“今日来的人真多,长公主和几位郡主都来了。问之,你是不是也该成家了?不如趁今日…”   “三叔,我去找景深了。”苏疑不等他说完,就疾步向杜家的方向走去。   “景深。”苏疑走进去,却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一旁,正是杜居安。   杜居安只听见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他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将“景深”这两个字叫得如此好听。回过身,便看见一张清风霁月的脸,眼神清澈,两颊微红,伴着轻喘,像是跑过来的。   “景深不在。”杜居安在杜府见过苏疑两次,都是匆匆一面,“你是苏问之?”   苏疑点头打招呼:“杜统领。”   “你与景深是好友,不必这么客气。我比你大不了几岁,叫我表字便是。”   苏疑看了看眼前这人,长得很高,感觉比小舅舅还要高上一点,却比小舅舅要健壮威猛许多。他一向不善于与不熟悉的人交谈,更何况是杜居安这种不苟言笑之人。   他将迈进去的一只脚又退回来,说道:“既然景深不在,那,那我一会儿再来找他。”   “他很快就回来了,你可以在这里等他。”杜居安丝毫看不出苏疑的局促,盛情邀请他留下,“正好外头太阳大,进来躲躲。”   苏疑只能硬着头皮进去。   杜居安给他倒了茶,他端着茶盏眼神无处安放,只能四处乱瞧,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杜居安先开口:“家父很喜欢你的字画,常常在耳边念叨,夸你才华横溢,年少有为,让景深多向你学习。”   苏疑擦了擦汗,低头看着茶水道:“承蒙令尊谬赞,问之受之有愧。”   杜居安道:“你不必谦虚,你的字我也甚为喜欢…”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都是杜居安问,苏疑回答。苏疑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希望杜玄此赶紧出现,将他带走。   终于,一个小厮进来寻苏疑,说是陆望找他。   苏疑如蒙大赦般向杜居安告辞离去。   此时周攀已经找好了人,骑在马上排成一排居高临下地看着陆望,眼带轻蔑:“陆归程,你输定了。”   陆望直接略过他,看向旁边的周竖道:“彦正,手下留情啊。”   周竖笑道:“你与彦林的事另说,今日我要好好与你比一场。”   “好,乘兴而至,兴尽而归。”陆望翻身上马,身后的陆朔,苏慎,慕可,慕以,叶双秋也跟着上马,还差苏疑就到齐了。   苏疑姗姗来迟,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听见陆望一声大吼:“问之,上马。”   说罢,朝马屁股上响亮地抽了一记鞭子,身下坐骑昂起首来,发出一阵高昂的嘶鸣,扬起马蹄,飞奔至场内。   所有人持着月杖到达指定位置,只听开赛锣鼓一响,所有的马儿都开始奔跑起来,朝着那颗彩毬飞奔而去。   马蹄声和月杖撞击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曲狂野而激情澎湃的交响曲,扣人心弦。周围的人都被比赛吸引,聊天的,嬉戏的,幽会的…纷纷前来观赛。就连小厮,丫鬟,侍卫们都看得投入。   杜玄此和苏鹤坐在一起,看着场上来来去去的人和马,问道:“鹤兄,你猜谁会赢?”   苏鹤看过去,所有人都穿着骑马装,简洁利落。骑马速度很快,穿梭交织,可苏鹤一眼就能看见人群中的陆望。陆望将红色队旗绑在了自己胳膊上,那队旗随着他的动作随风飘扬,飒爽英姿引得欢呼声阵阵,活像一只开屏的孔雀。   苏鹤扬起好看的眉毛:“陆大人再这样流于形式,大意轻敌,胜负还真不好说。”   杜玄此道:“周老四平日吊儿郎当的,马球可是打得极好,确实胜负难定。”   陆望一马当先,击中彩毬,周竖不甘示弱,奋力向前将彩毬挡下来。彩毬往红队球门飞去,幸好苏慎拦截下来。四周都是人,苏慎用力将彩毬传给稍远处的慕可,慕可策马前去接球,却被冲过来的周攀挡住。周攀将彩毬击向周竖,周竖顺利将彩毬打进红方球门,赢得一球。   周攀兴奋异常,吹了个响亮的口号。   周竖用月杖打了他一下,呵斥道:“没个正形。”   周攀缩了缩脖子,笑道:“哥,你真厉害。”   三球定胜负,红方危矣。   慕可丧气道:“主子,我们不会输吧?”   陆朔道:“注意队形,不要慌乱。慕以,瑾哥哥,你们多防着周彦林,他很强。”   陆望笑道:“临危不乱,朔儿不错。”   看他一脸轻松,大家也放下心来,陆望道:“问之,双秋,跟紧我。驾…”   马儿嘶鸣,尘土飞扬,衣袂翻飞,汗水滚落。   周攀身手敏捷,再一次抢到彩毬,慕以和苏慎紧跟着他,苏慎率先出手抢球,却只是一个假动作,慕以趁周攀分神,将彩毬劫走,本想传给与陆望接应的叶双秋,只见蓝队一人从马背上跃起,击中彩毬,生生让彩毬调转了方向。   陆朔见状,策马冲过去,一手攀着马背,身体腾空,用力一击,彩毬落地未进,他一个漂亮翻身坐回马背上。   苏疑趁机将彩毬打回去,周竖跑得太快,撞上了苏疑的马头,两匹马仰头鸣叫,差点摔倒。两人相互扶了扶,稳住身形,又冲了进去。   杜玄此被吓了一跳,见苏疑没事,拧成一团的眉头舒展开。   苏鹤道:“没想到问之打马球也如此厉害。”   杜玄此道:“世家子弟从小就开始学马术箭术,就看学得好不好,再不济也多少会一些。”   苏鹤再次看过去,恰好看见叶双秋挡住周攀,陆望俯身一击,彩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了对方球门。少年们举着手中月杖欢呼庆祝,周围也爆发出一阵掌声。   杜玄此也激动万分:“决胜局来了。”   局势胶着,双方都全力以赴,丝毫不让。周攀被红队防得死死的,情急之下,用手中月杖攻向陆望的月杖。陆望没想到对方耍无赖,猝不及防,月杖落地。   慕可大声道:“蓝队击杖犯规了。”   没人理他。   周竖离得远,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裁判没有击鼓叫停,比赛还得继续。   陆望调转马头,几次想捡回月杖,都被人故意拦住。陆望没了耐心,看着围绕在自己周围的马匹,他冲进去,单手拉着缰绳,整个身子悬空,俯身捡起月杖。眼看一匹马踏过来,叶双秋离他最近,急道:“主子小心。”   陆望不得已松了手,从马的四蹄下堪堪躲过。一切发生的太突然,苏穹本还在嗑瓜子,见陆望被淹没在马群中不见人影,整颗心都揪起来。   杜玄此蹭的站起身道:“归程他…”   苏鹤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未发一言。   陆望只有双腿缠在马镫上,他躲过杂乱的马蹄,寻了个机会站了起来,也不坐上去,就这样穿过马群,挥舞着月杖将彩毬打进了球门。   见他没事,众人都松了口气。   慕可扔了手中月杖,策马过去,带着哭腔道:“主子,你吓死我了。”   陆望翻身下马,剑眉轻蹙,笑道:“慕可,你多大了,动不动就哭。”   慕可道:“我没哭,眼泪它不听我的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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