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胧听到母亲说出这句话时,眼神亮了一下,心里一时感到甜蜜又哀伤。 她是曾说,愿意为自己赴死的。 想到这些,他垂下眸,无奈地笑笑说:“倒是像青儿会说的话,那傻子......” “她......剖心?”夜父不太能理解这个行为。 “青儿是至纯之灵,传闻史籍上记载,至纯之灵的心有让人起死回生之用。”夜胧和盘托出。 至纯之灵?! 二人年轻时就与猎兽堂渊源深厚了,对于这个称呼并不陌生,原以为这是他们猎兽堂册子里的夸诞之词,没想到…… 夜母因太过震惊,手指直接掐进夜父掌心,而夜父则是目瞪口呆,仿似已经麻木到感觉不到痛了。 这下,他俩彻底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夜胧见父母这个神情,知道今夜所说已经够多了,他们一时接受不了也正常,便开始正色说道:“青儿生性自由洒脱,有孕这种小事,束缚不了她任何。儿子对她自始至终都是发自内心的倾慕,跟她是不是至纯之灵无关。花了许多功夫好不容易才挤进她心里……可眼下看来,父亲母亲对她并不认同,那罢了吧,儿子在家安稳度日,青灯古佛相伴,也挺惬意。” “青灯古佛?”夜父捂住胸口,不可置信道。 “嗯,被弃之人,总要花些时间去看破红尘的。儿子努力参一参佛法,争取早日领悟吧。” ........一片死寂。 “胧儿过两日还要赶路,今夜就早点回房休息吧。”夜母终于松开夜父的手,表情恢复了平静,淡定地开口道。 “哦?母亲要胧儿去哪?” “带着你的碧玺离府,将我儿媳寻到,跪下好好认个错……你自己再争取做个大的。”夜母面不改色的一口气说完,拉着夜父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夜父在听到自家夫人要儿子自降身份到这个地步,嘴角直抽抽,奈何被夫人扯着也不敢挣脱,只得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寻不到就别回府了!到外面参你的佛去!” 夜母一手掐在夜父腰上,夜父委屈地埋怨道:“夫人......疼.......” “少说些话,便不疼了。” 两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夜胧也慢慢起身准备回房,忆起母亲刚才那句“争取做个大的”,脸上红晕溢出。 那家伙偏心小的,他就算做大的也争不过啊,哎。 西域。 返程的乌夷商队已到达且末,这是回乌夷的最后一站了。乌夷王此刻正坐在车辇内,闭目沉思着。 姑墨异兽隐患已除,兵权到手,安世高留了一队心腹兵甲驻守,肃整当地军纪。 拓跋虎羽翼被减除,通过他连根拔起了皇室中前太子一派余党,也就是当初猎兽背后的搅局之徒,这样一来,九岁新太子的皇位,虽谈不上多坚固,至少不是摇摇可坠了,待回了乌夷,再挑个可靠之人来扶植新王势力吧。 “王,您要不要躺下来休息会儿?”西禾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媚人。 乌夷王睁开眼,定睛看了她一会儿,随即撇过头,淡淡地说道:“不必了,马上也快到了。” 他侧头对着哈娅说道:“巴图尔大病初愈,本王已免了他的迎礼,入城之后,哈娅就先回府吧,本王住处,另有安排。” “诺。”经过姑墨一系列的事,哈娅仿佛一瞬间成长了起来,她脸上再无稚气,神情一片漠然,对什么都不在意了。 父亲解毒死里逃生后,母亲就彻底消失了。 竟心狠至此。 当乌夷王告知她这个消息之时,她已心无波澜,只浅浅回了一句:“臣女知道了。以后她的一切,都跟臣女无关,王莫因她的罪行迁怒于父亲与臣女就好。至于她,王以后派兵捉拿到案后,要杀要剐,都行。” 乌夷王当时深深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便让她退下了。 这态度表的够明确的了吧?哈娅当即就做出了跟那女人划清界限的决定。经此一事,父亲应该也觉悟了。 单方面的爱,付出是永远得不到回报的。本也不求她回报,但总不能一直举刀相向吧。 几人心思各异,车辇内一时又静默下来。 乌夷王瞟了一眼西禾手上的镯子,心生烦躁,起身道:“差不多也快到了,西禾公主就随哈娅回去住巴图尔府上吧,过两日再随本王启程回乌夷。” 西禾满眼讶异道:“王住哪,妾便住哪啊,怎可......再说王身边也不能缺了伺候的人啊。” “西禾费心了,伺候之人,本王身边不缺。”乌夷王冷声说完,甩手便下了车辇。 要不是安世高规劝,说留西禾在姑墨是个隐患,他是断不会考虑再将她带回乌夷当质的。手上戴个破镯子,内里暗藏了不孕之药,整日不离身的,车辇封闭,气味都散不出去,她还非得天天往跟前凑! 所以这一段时间,他只能将夭夭安排在卓兮车辇内。 当初听到这个安排时,那家伙竟直接当着自己的面呼出一口气,整个人都似放松了下来。 她是因为不需要近距离伺候自己,不会被发现身体的异样而暗自庆幸吗? 更可恶的是,她毫不在意地看着西禾进了自己车辇,转头欢欢喜喜地上了卓兮的车辇。 卓兮脸上倒是有些惊慌,可反观她,却一脸坦然,还凑上去问:“太傅中毒之症状跟上次相似,夭夭准备了汤捂子,一会儿车内暖暖就好,快进来吧,别站着吹风了,若感冒了木青知道了该心疼了。” 要不是那车内还有个祁风师叔在,他是断不会让他二人处于同一个空间的。 她到底是替木青在照看卓兮,还是自愿真心照看! 伺候自己的时候,她好像都没这么尽心过! 乌夷王想起这些就憋闷,下了车辇,嘱咐了安世高几句,就独自驾马往一个方向去了。 附近暗卫即刻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