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看着被关在潮湿阴冷的大牢中的接信者,眼神中不含带任何的感情。 那被用过刑的躯体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痕令人触目惊心,鲜血顺着伤口浸染了铺在牢中的干稻草,虫蚁从他的身下默不作声地爬过。 他粗喘着气,眼睛疲惫的眯着,看着转身离开的明黄的身影,终于奈不过疼痛昏死过去。 最是无情帝王家。 走出了地牢,太子看着西北边逐渐浓密的乌云,眸色不禁浓重了起来。 “五弟那边的行动这么频繁,想来是边疆的战事越发的急迫了,他急着想要打压谢程卸掉本太子这一条龙虎之臂,如今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断了那运往边疆的粮草。”他看着那片乌云,不由沉吟说。 “边疆粮草告急,这时候是五弟盯咱们盯得最紧的时候,他时刻都在警惕着本太子给谢程送粮,越是这个时候,就越不能乱了方寸。” 他低沉的嗓音对身边的小厮说着,手指不自觉的摸着腰间的玉佩,思虑着下一步计划。 “殿下不如设个鸿门宴,引那曲华上钩?”小厮谋划着说。 这个谋略也是深深地说到了太子的心坎里,他抬起步子,不急不缓地远离了地牢,原本脸上的阴云已然消失,眼中尽是算计。 五弟,你既然敢对我的人动手,那也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请帖发出去了吗?”太子单手背在身后,摆弄着那君子兰。 小厮恭敬地站在一旁说:“回殿下的话,亲手交到曲华手上了。” “好戏就要开锣了。”他轻轻擦拭着兰叶,嘴角微微勾起。 正午十分,酒宴已经陆陆续续摆放整齐,太子站在门口,准备迎接曲华的到来,就是为了给他营造一种自己想要重用他的假象。 “哎呀,太子殿下!”果不其然,半刻后,曲华已经带着薄礼赴宴了,他已到门口就看见了在这烈日下等到他许久的太子,脸上一瞬间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然而很快被他的谦卑的语气给掩盖了。 “曲华兄。”太子面色柔和,回礼说。 曲华见这太子如此礼待他,连忙笑脸盈盈扶起了太子,眉眼间是掩饰不住的笑颜说:“曲某不过一介莽夫,怎劳得太子殿下如此厚待。” “有德才之人,难道不该受此厚待吗?若是屈待了曲华兄,那天下人又该如何笑我?” 太子说着,两人皆是哈哈大笑着,歇手走进了内殿。 “曲华兄请坐。”太子抚起衣袍,示意曲华入座,待宫女为曲华斟了酒后,他举杯示意曲华共饮。 曲华虽然受尽太子的奉承,但他自知自己到底还是五皇子那边的人,跟太子不对盘,完事还是得小心谨慎些,于是隔着袖子就将那酒尽数倒在了地上。 太子一直注意着曲华的动作,自然看到了这个小细节,也默不作声继续与曲华把酒言欢。 因为那迷药根本没有下在酒里,而是下在了那双玉筷子上。 “今日我们不谈什么朝政君权,我们只喝酒赏乐,曲华兄意下如何?”太子张口问道。 原本曲华也就担心自己说漏了嘴想要少开口,如此便应声说:“如此甚好。” 随着乐声的奏起,舞女们妖娆的舞姿很快就迷离了曲华的心智,他不由自主地想要拿起酒杯饮酒,可是又担心这酒有问题,又放下了酒杯,转而拿起筷子。 他特意将上层的菜都放至一旁,挖着下边的菜吃,但却只是一口,曲华就开始觉得有些甚至冥迷了。 明明没有喝酒,为何会如此?! 他将目光看向了太子,但是很快,他就完全失去意识,脑海里只剩下太子脸上诡异的笑容。 许久之后,待到曲华醒来时,他已经身处牢房,手脚都被牢牢地绑在了立柱之上,他挣扎着,试图挣脱束缚,却于事无补。 “曲华兄,你可知道,本太子请你来是做什么的?你可认罪!”太子突然瞪大了眼睛看着曲华,厉声问道。 “曲华不知犯了什么罪,太子殿下竟要如此戏弄曲华!”他黠蹙的目光看向太子,言语中充满了讥讽之意。 “你我心知肚明!” 太子也没有打算再跟他多费口舌的意思,眼皮都不抬一下便转身吩咐到:“打到他招供为止。” 等到他回到宫中时,原本被派遣出去的人已经回来了。 “事情办的如何?”见到办跪在地上的侍卫,太子问。 早在曲华醒来之前,他就已经从之前那个被曲华派去接信的人口中诈出了口供,于是他立刻召集了人马,将他们派遣出去,寻找粮草的下落。 按照接信人的口供猜想,那么多的粮草,既然被劫下来了,那肯定会找地方藏起来,因为那些军粮是不可以私自贩卖的,直接常在五皇子府太招人耳目,还得藏的半点不露破绽才可。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米商。 米商屯米是必然的事,所以就算多屯下那些军粮,一时半会也不会让人察觉,这是那些粮草最好的去处。 帝都虽大,但是能毫无声息藏下那么多军粮的,就那么几家米商,自然很快就会有线索。 “果不其然,我们在城西的米商家中,搜出了大量的军粮,并且在其他几家中,也有少量的军粮存放,这是那些米商招的口供。”侍卫将口供递给了太子又言道。 “那些粮草上都被人动了手脚,所以看起来与普通的商粮无异,但是细查之下,还是会有所不同,所以才颇费了些时间。” “好,辛苦你了,下去吧。”太子摆了摆手,示意侍卫退下,心中还是有些不满意。 如果单凭这份粮商的供词,那五皇子完全可以倒打一耙,说他勾结民商,企图私屯米粮,到时候若是粮商也被五皇子买通,那他的处境就会岌岌可危。 就这么一纸状书,远远不够。 侍卫起身,又从腰间取出一块令牌,递给了太子。 “这是属下在搬运粮草时,从夹层中掉出来的,属下生怕有什么用处,就把它捡回来了。” 太子伸手取过令牌,拍手叫妙哉:“好啊!有了这个,五弟就再没有翻论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