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孤注一掷
人都来了,还有什么好不好的。 温卿握住柳逸轻的手掌,放在腿上,“我刚才在祠堂外面说的话你都记下了吗?” 柳逸轻点头,郑重说:“记住了。” 马车进城之后就直奔青山书院,一直到山脚下才停下来。 “温大夫,我们到了。”赵素提醒道。 温卿紧了紧柳逸轻的手掌,叮嘱道:“把口罩戴上,我们下去吧。” 口罩是昨天爹和三爹在家自己缝制的,虽然比不上医用口罩,但聊胜于无。 刚下马车,就听“砰”的一声,有什么撞在了马车上。 温卿忙护着柳逸轻往后退了两步,旋即就见一个老妇人从地上爬了起来。 “卢大夫,你这是去哪儿呢?”赵素抱着胳膊问道,眼底有冷意。 卢大夫顿时浑身一个激灵,一把年纪却吓得差点跪下,“赵捕头,你就放了我吧,我真的无能为力,我就是个兽医,我哪知道救人啊,更别说这还是霍乱,这是瘟疫啊!” 兽医? 温卿听得额头黑线,医疗人员已经紧张到了这个份上吗? “这里你们来处理,我带温大夫上去。”赵素与其她人说道,随后冲着温卿苦笑说,“温大夫,你也看到了,我们是真的没办法啊。” 温卿抬眸看向台阶上面,深深吸了口气。 “赵捕头,现在书院是谁做主?”温卿边走边问道。 “老院长年纪大了,早就不管事,如今书院里的大小事务都是交给张院监来处理,不过她嘛,呵。你需要什么直接找我好了。” “城里有没有人感染?” “目前来看是没有,但是有没有人瞒报就不清楚了,到了。” 青山书院面积不大,就坐落在一片茂密的树林中,门口还放着两个石狮子,红色的大门紧闭,隐约有喊声从里面传来。 赵素敲了敲门,“是我,赵素!” 随着沉闷的“吱呀”声,书院大门从里打开,顿时一股难闻的味道扑鼻而来,方才在外面听到的声音此刻越发清晰,那是痛苦的呻\/吟声。 柳逸轻脸色发白,攥紧了温卿的胳膊。 开门的老妇人神色焦急的说:“赵捕头,你可算回来了,书院已经顶不住了。刚才就有学子想从墙上翻出去逃走,还好被我发现了。” “行了,我知道了。”赵素不耐烦道。 三人穿过前面的院子,沿着回廊往后走去,“书院分为梅兰竹菊四院,其中梅院是大家读书上课的地方,兰院是休息的地方,竹院和菊院都是夫子们的住所。我们现在去的是兰院,这边!” 穿过一条小径,前面豁然开朗,与此同时令人心惊的画面赫然出现在眼前。 偌大的院子里到处都是痛苦叫唤的病人,有的人趴在地上叫的声音嘶哑,有的人虚弱的扶着墙面如死灰,更有甚者急匆匆刚跑到半路就忍不住泻了出来,地上到处都是腹泻或者呕吐出的秽物,臭气熏天。 “我的天。”柳逸轻惊恐的僵在原地,身体不可遏制的发抖。 温卿转身道:“赵捕头,能不能派两个人交给我夫郎?现在这些人需要立刻补水,他知道怎么配。” 赵素也没想到书院已经这么严重了,立刻点了两个人给柳逸轻。 柳逸轻艰难的咽了下口水,“我现在就去准备。”话说完,立刻带着那两人出去了。 “我需要糖和盐,还有米,还有口罩,就是我现在带的这个,可以找人缝制!对了,还有手套,这些我都要!”温卿快速说道。 “让人去挖个大坑,病人腹泻呕吐的秽物都必须统一处理,一旦沾染必须洗手,还有——” “哐啷!” 屋里突然传来一阵响动,紧接着一个女人跌跌撞撞的冲了出来,刚到门口就扑倒在地,开始剧烈的呕吐。 “别愣着,赶紧扶进去啊。”屋里跟出来一个年轻的女子,正焦急道。 温卿喊道:“王小珊!” 对方闻言看过来,却没认出温卿,“你是?” 温卿回头与赵素说:“我先去忙了,你这边留个人下来,有什么事好传达。” 赵素点头,看了眼院子,神色凝重的走了出去。 “是我,温笑卿。”温卿快步走过去。 王小珊欣喜道:“温大夫,你咋来了?”话说完,许是觉得这个时候高兴不太合适,立刻又说,“我姐咋样?我听说她来书院了,可我没见着她。” 温卿见王小珊连个口罩都没带,顿时眉头紧锁,进了屋里更是心头一紧。 这是个宿舍,中间一条走廊,两边是大通铺,现在床上趴的几人正上吐下泻,仅有几个没染病的也忙着给其他人拿恭桶,帮着翻身擦拭。 “一个大夫也没有?”温卿问道。 见旁边的人要吐,立刻将水桶给她拿了过来,还没放好对方就吐了她一手。 王小珊道:“有个孙大夫,刚去竹院了,好像那边有两个夫子也染病了。对了,还有个卢大夫,出去好一会儿没回来。” “一定是跑了,她们都怕死,却想将我们困死在这里!”那刚吐完的女人痛苦的咬牙说。 温卿扬声道:“你们几个先把外面的人抬进来,尽量不要碰到他们的粪便,即使不小心碰到,也注意不要接触自己的口眼鼻,否则很容易传染。” “你是谁?”对面有人问答。 “我是大夫。”温卿沉声说。 王小珊点头,“我们是一个村的,之前舒兰生病就是温大夫给治好的。” 大家听说来了大夫,脸上的绝望一扫而空,七嘴八舌的追问道:“温大夫,这个真是霍乱吗?可是刘大夫明明说只是普通的闹肚子。” “那家伙就是个骗子,如果是普通闹肚子,王婷她们怎么会死?” “温大夫,我们还有救吗?我不想死啊!” 温卿扫过眼前一张张年轻的脸,心底一直压抑着的,那孤注一掷的勇气仿佛又重新回到了身体里。 她是医生,救人是她的天职! “想活下去,就听我的!”温卿严肃道,脸上再不见来之前的忐忑,剩下的只有决绝。 既然来了,就破釜沉舟的去做吧!哪怕结果不尽人意,她至少尽力而为了! 温卿当即就让王小珊她们找了几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全部裁剪出来做成口罩和围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