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神使大人
那几个女人已经被温卿警告过了,所以即使心中害怕,也没敢嚷嚷,当着众人的面注射了天花痘浆。 小满到底年纪还小,嘴上虽然说着相信温大夫,可真把他放在天花感染者身边,还是吓得不停发抖。 这一天大家都没回去,就连行医署的几个大夫也留了下来。 钟知府亲自坐镇,隔一个时辰就派衙差进去询问,得知五人都没有感染的症状之后,心态也开始渐渐放平。 后院里,几个大夫也没闲着,而是与温卿讨论起了天花的治疗。 这些大夫虽然受行医署管理,但也有着自己的原则,她们与方大夫一样,所求的不过是行医济世,治病救人。 对于这一类人,温卿向来也不吝啬,况且会宁城疫情如此严重,想要彻底遏制住,也不是她们小队几人就能做到的。 “种痘者,最常见的并发症便是身体化脓,咯血不止。对于这种情况,温大夫可有医治之法?”几人中年纪较小的大夫问道,脸上满是求知欲。 温卿有意培养左玉独立行医的能力,于是便喊了左玉过来。 左玉原本只是药铺的药童,连行医证都没有,如今面对这么多资深的前辈,不免有些露怯。 “左大夫,你给我们说说呗,我们听苗副将说你对治疗天花很有经验。”有大夫笑着催促道。 左玉看向温卿,见对方朝着她点了点头,这才深深吸了口气,道:“如果有感染化脓的患者,可先做清理,若是脓疱肿大,可做手术引流......” 温卿在一旁默默的听着,只有当左玉说错的时候才会点出来。 左玉说的磕磕绊绊,但好歹都说清楚了,越到后面越流畅,甚至手舞足蹈的给大家示范了起来。 一直到太阳落山,五人也确实都没有感染迹象,这让所有人都轻松起来。 “让开,我要见温笑卿!” “知府大人说了,谁也不能进来!” “滚!” “哐啷”一声巨响。 似乎是大门被人撞开了。 紧接着薛挽诏拖着四人闯了进来,她背上背了一个,左右腋下各夹了一个,手上还拽着一个,每走一步都十分吃力。 明明狼狈又滑稽,可是在场几人却一个都笑不出来。 “温笑卿,救救她们!”薛挽诏咬牙喊道,突然“扑通”一声,迎面倒在了地上。 这些人可都是感染了天花的,在场的大夫纷纷捂住口鼻后退,脸上满是恐惧。 衙差们裹着面巾追上来,劝道:“薛姑娘,按照规则你们不能过来,如果你想救她们,该去找文大夫才是啊。” 薛挽诏仿若未闻,从地上爬起来,看向温卿重复道:“温笑卿,求你救救她们!” 温卿扫过地上几人,都已经没了意识,其中一人身上血迹斑斑,很可能是大出血了。 “薛挽诏,你怎么能把人带过来呢?我们的比试还没结束,你赶紧把她们带走去找文丰宁啊!”左玉气恼说。 她们眼看就要赢了,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岔子。 薛挽诏是将几人翻过身,众人顿时倒吸一口气。 只见四人的状态极差,其中两人已经浑身溃烂,脸上都是脓疱,脓疱裂开之后,血液混合着脓水流的满脸都是,还有一个大出血,胸口的衣服都湿透了。 “文丰宁救不了她们。”薛挽诏低头咬牙切齿说道,向来放荡不羁的双眸此刻满是恨意。 不仅仅是救不了,更是不想救! “怎么会搞成这样,没有清理吗?”老大夫面露不忍,说着就要过去检查。 温卿拦住老大夫,“你们都没有打疫苗,我来吧。” 温卿喊来副将,让她先把人抬进屋里,然后与几位大夫说道:“诸位都看到了,并不是我故意毁坏比赛规则,而是身为医者,不能见死不救。” “温大夫放心,明日知府大人若是问起,我等一定为你作证。”老大夫保证说道。 其余几人纷纷应和。 温卿点头,“多谢。” 带着左玉,温卿匆匆去了屋里,薛挽诏低头站在门口,一言不发。 “你如果不想跟她们一样的话,就跟左玉去后面清理一下。”温卿经过薛挽诏身侧,淡淡说道。 “能救吗?”薛挽诏问。 温卿戴上手套,神情淡定,“没有任何一场手术是百分之百安全的,我只能说我尽力而为。” 左玉劝说:“薛姑娘你先出去吧,别耽误温大夫治疗。” 薛挽诏回头看了眼病床上的姚夜夜几人,握紧手掌转身出了房间。 屋里光线很暗,副将把楼上楼下的油灯都给拿了过来。 明灭不定的光亮下,温卿与左玉一直忙到半夜。 出来才得知方才文丰宁带人来过一趟,说什么要把姚夜夜四人带回去,但是被副将给赶走了。 乌云罩住了月光,阵阵虫鸣从草丛里传来,静谧又热闹。 温卿疲惫的揉了揉胳膊,听到身后有动静,回头看去,是薛挽诏。 “她们身体素质都很好,如果能挺过今晚,问题就不大。”温卿如平常般说道。 “我没有钱给你。”薛挽诏低头说。 温卿挑眉,“我也没指望你给钱,我来会宁城的目的就是为了天花,只要是天花患者在我这里都一视同仁。” 薛挽诏看着温卿半晌,嘴角勾起一抹轻笑,“你真是个奇葩,不过我们黑骑护从不欠人人情!” 温卿起先没明白她这话的意思,一直到第二天上午,外面突然跑过来一群百姓,嚷嚷着要接种牛痘。 起先大家还以为又是文丰宁搞的鬼,可是当看到她们手里符纸的时候,温卿这才明白昨夜薛挽诏那话的意思。 她们假装痘神显灵,然后告诉众人,她派了神使下凡。 而那所谓的神使,就是一个牵着神牛,背着药箱的白衣女子。 温笑卿要用牛痘的事情早就在会宁城传得人尽皆知,而她的药箱和一身白衣也与痘神所说的分毫不差,所以痘神所言的神使,无疑就是温笑卿了! 数月的瘟疫将满城百姓几乎要逼疯,此刻痘神的神谕就像是一道光,穿过层层乌云倾泻而下,照亮了这座死气沉沉的城市。 乌泱泱的百姓跪在外面,从店铺门口一直延伸到了街尾。 她们一边叩拜一边高喊着,“求神使救命!” “求神使赐药!” “求神使救救我们吧!” 成千上万人的哀求声震耳欲聋,让赶来的钟知府都为之一震。 左玉欣喜说:“温大夫,这下好办了。” 只要大家愿意接种,事情就顺利了。 温卿却是眉头紧锁,走到门口,拿了把椅子站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