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叶臣，你不要抓他们，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把事情吩咐下，然后让他们替我做而已！你不要抓他们！” 　　 温叶臣侧过脸，高高在上，扬起一边的细眉听元绫芷说完才道:“真的？” 　　 元绫芷忙不迭地点头。 　　 她千算万算终究是没想到温叶臣直接政变！ 　　 看着似乎有希望，她再次自降身价:“求你了……” 　　 “我之前给过你机会，绫芷，”温叶臣收回在她身上停留的目光，冷漠地开口:“我都打破原则让你跟苍琴白见面了，而你那时候是怎么回报我的你自己最清楚。” 　　 “不是我不念当初我们的情分，是你逼我不去顾及的的，元绫芷。” 　　 元绫芷隔着蒙上一层雾气的眼镜看着他，不等她开口，温叶臣又说道: 　　 “之前给了你无数次机会，可惜你并不珍惜，现在穷途末路，绫芷，你以为还能回到以前的样子吗？” 　　 “其实现在想来，挺不值当的。” 　　 温叶臣冷漠地笑了一下:“明明能用手段的事，但是我还是在期盼你还对我有真心，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何必呢？” 　　 “所以我现在想清楚了，”温叶臣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还泪眼朦胧的元绫芷: 　　 “有真心怎样，没有真心又怎样？权利到达一定程度，必然有手段让人留下，就算是只有一具空壳，看起来也是赏心悦目，总比人不在身边，不知道下次相遇是什么时候的强。” 　　 成人一臂长的砍刀被温叶臣的手下拖进来，估计是从刑房里被人拿出来的。 　　 元绫芷看着温叶臣接过那把刀，用手指在刀背上轻轻摩挲两下，然后用它架在萧承殷肩膀上。 　　 “元绫芷，加上今晚，你有整整三天的时间去选择到底跟谁。” 　　 随着温叶臣的话音落下，手里的刀子也扬起来然后劈下。 　　 一瞬间，元绫芷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跟着萧承殷的手臂落在地上。 　　 “萧承殷！” 　　 尖叫出来的声音几乎刺破牢房里冷硬的空气，元绫芷一个挺身脱离温叶臣手下人的禁锢。 　　 跪久的膝盖几乎让她站不起来，手脚都还在颤抖。 　　 元绫芷快速手脚并用地靠过去，看到萧承殷单个的臂弯撑着地面，几乎要贴近地面那一摊血液上，心口泛起撕心裂肺的痛苦，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这有什么，”温叶臣又说话了，在元绫芷面前站着，像一尊雕塑：“元绫芷，接下来三天时间，自己做选择。” 　　 元绫芷扶着脸色苍白的萧承殷，抬头，悲恨地看温叶臣，浑身颤抖得说不出话来。 　　 “绫芷，我们认识这么久，你也知道我的脾气了，不要让我用别的手段。” 　　 温叶臣冷冷地甩下这句话，带着人离开了。 　　 当牢房的门再次被关上的那一刻，这里重新回归于寂静，余下的，只有元绫芷的抽噎声。 　　 萧承殷被温叶臣砍下一臂，眼下，那手臂连着衣服袖管，浸在地上的血泊里。 　　 “别哭了，以后可以做手术修复的……不用担心……” 　　 萧承殷脸色苍白着，看着元绫芷的目光带着隐忍的柔和，听他说话的语气，好像是用小刀不小心划到手那样云淡风轻。 　　 “你别说话了……我给你止血……” 　　 元绫芷在短暂的悲伤后，很快调整好情绪，理性占据上风。 　　 她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手和牙交替并用，扯成布条。 　　 萧承殷现在甚至还罕见地打趣： 　　 “你看……这血洇湿在布料上……像不像，像不像两只大雁？” 　　 元绫芷现在一听到他的声音就绷不住鼻子发酸，眼神更是不敢看萧承殷，只能垂着头，手里拿着布条，扶起萧承殷的伤口进行止血。 　　 可在忙乱中，元绫芷不止摸到鲜血淋漓的肉块儿，中间还摸到光滑坚硬的圆截面。 　　 那是骨头，骨头被斩断留下的截面。 　　 元绫芷后知后觉，手摸着萧承殷的伤口在打滑，心里的防御也被瞬间击溃。 　　 “对不起……对不起……早知道那回就不让你过来支援了……平白让你得罪人……才有今天的灾祸……对不起……” 　　 一向强悍的理性压制不住从心里往上翻涌的愧恨，元绫芷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是嘴里一直机械地重复着抱歉的话。 　　 手里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她只能意识到自己捏着绳子在萧承殷满是血的伤口打滑。 　　 “哪里的话……”萧承殷虚弱地闭了闭眼，像是尽力去回元绫芷的每一句话： 　　 “温叶臣跟我，早就是水火不容……你何必自责？” 　　 元绫芷不争气地上手抹了两把泪，却还是有眼泪往外涌。 　　 “好了……等会儿伤口外面结冰了……” 　　 萧承殷把话说到这里，元绫芷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于是咬着牙握住萧承殷的伤口，用布条在那条受伤的胳膊上绕了几圈，狠狠扎紧，不让血液流失得更多。 　　 做完这一切后，元绫芷麻木地松手，坐在原地无助地流泪。 　　 给萧承殷做简单的止血已经是她能力的极限了。 　　 “现在温叶臣控制了整个北境，我去哪里给你找药呢？” 　　 元绫芷一想到前路渺茫，绝望地把眼埋进还有血迹的手心里，恸哭的声音都显得沉闷。 　　 “没事……你已经做到最好了。”萧承殷安慰她：“你也不用担心，我没有那么容易死。” 　　 如果不是体内的血流失得太多，他只怕要伸出那只好的手去拍一拍元绫芷的肩了。 　　 “你扶我去床上吧，头有点晕……” 　　 元绫芷赶忙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把萧承殷扶到牢房的硬床上。 　　 仅仅是这么简单的动作，等到真正完成，萧承殷已经冷汗直冒了。 　　 他近乎撑着最后一点意识，模模糊糊地望着在床边弯腰的元绫芷，问：“你冷吗？” 　　 话音没有间隔就接上了他的动作。 　　 他伸手拉住元绫芷的小臂。 　　 元绫芷顺着他的意思，让他用手臂搂过自己。 　　 她侧躺在萧承殷身边，听到心跳生失去以往的蓬勃，变得缓慢挣扎。 　　 然后，她听到萧承殷说： 　　 “王室多年不肯变革，问题积攒下来，现在瞬间又受到冲击必然无力招架……不如，你就……” 　　 “我不要……”元绫芷很难不听出他话里的意思。 　　 可听到连萧承殷都在跟她说屈服的话，她心里的那种绝望更重了，鼻尖带着那种酸意逼得眼泪又要涌出来： 　　 “既定目标不能实现，你如今也凶多吉少，那我们就一起去好了……我，我是不可能屈居人下的！更何况他温叶臣一个仇人！” 　　 元绫芷激动地将手托过萧承殷外侧的脸颊，让他跟自己对视： 　　 “要我在仇人身下婉转承欢，怎么可能？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宁可以死明志！” 　　 萧承殷闭上眼，没有说话，只是附在她脊背上的手掌紧了紧。 　　 半夜里好几次惊醒，元绫芷都有一种萧承殷已经死掉的错觉，不过每次伸出已经冻僵的手指感受到萧承殷的鼻息，才能安下心来。 　　 两人身上盖着元绫芷的狐裘，很大，但是元绫芷还是担心萧承殷会失温，便一直贴着萧承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