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是疯子。　　大部分是家庭原因或是成长经历，使得他们对爱的感知完全扭曲。　　就像是暴食症患者无法正常对待食物一样——他们无法正常感知爱。　　“至于你说的这种，只能说有可能，虽然很狗血，但现实中不也存在很多失恋后，其中一方要死要活的吗？”　　不知道表姐为什么会这么懂，周仲鱼听她说完，稍加思索问道：“那是不是只要重新有个人对其施虐就能阻止自杀了？”　　王晓婧白了他一眼：“白讲了是吧？重点不是支配和伤害，更不是虐待，而是喜欢，被支配和被伤害只是她们向喜欢的人索取爱的形式。”　　好比分手后，一方要死要活，你随便找个人与其亲密，其第一反应只会是排斥和反感。　　她们也一样，若是随便来个人支配和伤害，她们也会是同样的反应。　　亲密和伤害都是流于表面的形式，其内核都是一样的——渴望从喜欢的人那里感受到爱。　　重点是喜欢。　　周仲鱼用脚予以还击：“你想多了。”　　然后便起身离开。　　来到客厅帮忙一会，明明是陪姨妈吃顿饭，但作为即将高考的学子，话题重心还是不断向他偏移。　　一桌子的菜很丰盛，等老爸回来后，一大家子其乐融融。　　姨妈是下午的飞机，从南庆机场这边飞，老妈负责送她。　　周仲鱼下午还要上课，表姐负责送他。　　学校不远，步行十来分钟，但表姐执意要送。　　周仲鱼坐在表姐的小电驴后座：“你其实就是想开溜是吧？”　　王晓婧也不掩饰：“不然呢？要是走晚了，我妈她又要嘱咐我一大堆有的没的，头疼。”　　小电驴沿着有树荫的地方走，带着些温度的风撩拨刘海。　　周仲鱼闭眼感受着夏天，片刻后他睁开眼：“姐，周六帮我个忙。”　　王晓婧瞥了眼后视镜：“什么忙，先说。”　　周仲鱼：“周六晚上我可能不回家，你帮我打个掩护说我在你那睡。”　　“不回家你要干嘛？”她问。　　周仲鱼微微颔首，看着从叶隙透下的光，有些恍惚。　　是啊，我要干什么呢？　　他也不是很明确，但他清楚——那是她的最后一天。　　梧桐树叶随微风轻轻摇晃，将落在他面庞上的光影揉乱打散，明昧不定。　　“做一件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事。”　　……　　南庆二中高三的周末只有周日上午小半天，所以从周六下午放学住校生就可以申请外出采购生活用品。　　也就是说，从周六下午开始放假。　　等老师拿着卷子离开教室，学生们迎来了半天周末……　　“老鱼，我们去吃自助烤肉吧？”刚被周考折磨完，王明趴在课桌上有气无力。　　他是住校的，每周都会约周仲鱼去校外打牙祭。　　“这周就不陪你了，我约了人。”周仲鱼收拾书包。　　“谁？”才问完，王明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教室门口，瞬间他就后悔了，怎么就嘴贱问他呢？　　沈心羽站在门口往这边看。　　周仲鱼朝她笑着点头致意，她也点头予以回应。　　看两人眉来眼去，王明心都死了。　　这是背叛！　　周仲鱼无视他的小情绪，拍拍他的狗头：“走了。”　　从教学楼出来，沈心羽难得先开口说话。　　“刚刚我见你的同桌好像不太开心…”　　“那是他觉得你跟我在约会，酸的。”　　看到别人甜甜的恋爱会祝福，但如果是被好兄弟猝不及防地塞一嘴狗粮……那没骂人已经算很克制了。　　“约会？！”　　捕捉到关键词，沈心羽闪电般地侧头看向周仲鱼。　　她一心想着补偿，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　　但转念一想，如果是约会的话……　　周仲鱼瞥见她逐渐发红的小脸，解释道：“恩，只是他觉得。”　　重音落在了‘他觉得’三个字上，以示强调。　　“是，是啊，只是吃个饭…”沈心羽松了口气，小手不着痕迹地拍拍胸口，“不至于。”　　不知为何，竟然有些失落。　　虽然周仲鱼之前表白过，但沈心羽有自知之明，那是他的温柔，而不是喜欢……　　“去哪吃由我定，还是你安排？”周仲鱼打断了少女的胡思乱想。　　沈心羽回过神来，略带慌张地回复：“你，你定，我听你的。”　　……　　从学校出来，周仲鱼扫了辆共享电动车，沈心羽不会骑，便让她坐在后边。　　南庆市平时抓非机动车很严，这样带人肯定是不允许的，但周六管得比较松。　　沈心羽小心翼翼的隔开距离坐下。　　可后座又小又没有地方抓，她只好用手抓着周仲鱼的衣角。　　周仲鱼察觉到了，拧动把手前开了个玩笑：“怕掉下去，可以抱紧我。”　　当他还在为自己的诙谐自喜时，下一秒笑容便僵在脸上。　　她真的抱上来了。　　准确地说是环住，胸与背之间矜持的隔着一段距离。　　太好了，这样就不怕掉下去了。　　沈心羽如是想到。　　周仲鱼不着痕迹地后瞥一眼，见她没有别样心思后，拧动了电动车。　　车轮转动，环在腰间的手更紧了些。　　行驶在非机动车道，迎着夕阳，两人的影子渐渐拉长。　　月色溶溶，星空点点，整座城市的阴影在加重，少了几分暑气，添上几撇繁荣。　　后座的少女不言不语，也不问要去哪，任由少年载着，心情闲暇。　　“回去晚些没问题吧？”他问。　　沈心羽心神放空看着两侧车流，随口应答：“可以啊。”　　她都没打算回去，晚些当然没关系。　　昨晚她就决定好了，要像睡着一样死去。　　等会吃完饭道别后，她会打车去南庆大桥，服下已经准备好的安眠药，等睡意来临，就跳下去……　　这样活着真的好累，一想到马上就可以解脱，心就松了下来。　　在等红灯的时候，周仲鱼察觉到她异常的轻松感。　　他明白，她的时间不多了。　　有些惆怅。　　脑海里回荡着表姐的话——重要的不是支配和伤害，而是喜欢。　　所以要怎么在一顿饭的时间内让她喜欢上我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