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我终于,为您报仇了
穿过花园,走过一条长长的长廊,小小的杂物间里,有一张窄窄的小床。 小床上,躺着个身形削瘦的女人。 颜令惜疑惑道:“她是......” 那女人闻声转过头来,削瘦的脸和凹陷的眼眶看上去跟鬼似的。 她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却只是咧嘴笑了笑。 颜令惜大吃一惊,冲进门去,“姚琪,你怎么在这?” 若非她们实在太过熟悉,都认不出来。 姚琪的手跟鸡爪子似的,紧紧抓着颜令惜的手不放。 “她怎么了?” 颜令惜转向保洁阿姨,满脸疑惑。 保洁阿姨捋了捋姚琪的头发,“她生了病,治不了了。” “姚琪。” 颜令惜反握住她的手。 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骨瘦如柴的女人,就是她昔日的助手。 “她本来是有救的,可惜她不愿意治疗......” 从保洁阿姨的口中,颜令惜知道了关于姚琪的全部事情。 她离职以后,一直放不下仇恨,发了疯似的寻找沈以寞和颜欣违法的证据。 甚至还几次去了被烧成断壁残垣的老房子。 却都一无所获。 那阵子,伤心加上不甘,她什么也吃不下。 直到某天照镜子,发现自己瘦得厉害,她才去医院检查。 谁知已是喉癌晚期。 姚琪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仇还没报,她怎么能倒下呢? 她把自己关在屋里,苦思冥想了两天,找了在沈青和身边做事的远房姑姑王芳,恳求她把自己介绍过来做事。 于是,她先于沈以寞进了这座别墅。 沈以寞住过来后,她主动凑上去,勾引他。 如果说颜欣像十八九岁的颜令惜,那么姚琪便像三十过后的颜令惜。 英姿飒爽,果决独断。 即便落魄了,她的脊梁也没弯过,并且总有办法逢山开路,遇水搭桥。 于是,沈以寞将她当作了颜令惜的替身...... 【我曾经很多次想杀了她,却又觉得便宜了他。】 【他所经手的交易,我都留了底。】 【我终于,为您报仇了。】 姚琪无法说话,用平板写出了她想说的话。 “别说了,咱们去医院治疗。” 颜令惜泪流满面。 原来,姚琪说要为她报仇,从来不是说说而已。 【不,我该死。】 【我,我也背叛了你。】 姚琪继续写。 她已经不干净了。 不配再让她关心和爱护。 颜令惜哭肿了眼睛,“不,你是个好姑娘。” “只是,你为什么不肯听话啊!” “我说过,让你去好好过你自己的日子啊。” 甚至,她还劝说她接受但定。 只不过,是通过曾枝枝的说出来的。 那时的姚琪,应该还不知道曾枝枝是她吧。 姚琪拼命摇头。 【不,我没什么可惦记的了。】 【我想去找她。】 保洁阿姨拉着颜令惜出去。 “太太,还是让她一个人待着吧。” “姚琪这孩子是个知恩图报的,她为了报恩,耽搁了病情,如今就算想去治也已经晚了。” “她这一生也算做成了自己想做的,让她清清净净的走吧。” 颜令惜哭得不能自已。 姚琪又冲她露出灿烂的笑容。 拿着平板给她看。 【死的时候很丑,我不想让别人看到。】 【快走吧,谢谢。】 颜令惜又冲了回去。 “琪琪,咱们去医院治疗好不好?” “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咱们总归能治好的。” “就算你心里的那个人不在了,可他肯定是希望你好好活着的啊。” 她从来不知道,姚琪一直不谈恋爱的原因,竟然是心里有人了。 怪不得她不肯接受但定。 只是,这年头,为爱赴死,为友情献祭生命做法的人,还有吗? 姚琪为什么那么傻? 姚琪微微惊讶。 看着她的眼神也略略复杂。 她贪恋地盯着她,而后哂然一笑,又摇摇头。 【没用的,医生说过,就这几天的事了。】 【下辈子再见。】 保洁阿姨长长叹了口气,强行将颜令惜拽走。 “太太,让她一个人待着吧。” “她已经很累了。” 颜令惜一步一回头,实在是放不下这个傻姑娘。 却又无能为力。 “你好好照顾她,我明天再来。” “对了,她的病历你有吗?拿给我看看,我去找专家问问。” 待看到病历,颜令惜彻底呆住了。 还真是癌症晚期。 医生结论也是,病人没有求生证。 “太太,您还是别来了吧,这孩子自尊心挺强的,不想让人看到她那么丑的一面,让她保留最后一丝尊严,快乐地离开人世吧。” 保洁阿姨将病历收了回去。 待颜令惜走后,她回到小房间,抱起姚琪。 “你想见她最后一面也见了,如今也没有遗憾了吧。” “我带你回家吧,以后啊,生生死死就咱们姑侄两个作伴喽。” “说真的,我也不理解你,你说你明明有那么多钱,却宁愿全捐了也不愿留下治病,唉!” 姚琪讨好地拉了拉她的衣角。 尽管疼痛让她全身微微弓起,却还是冲她笑了笑。 她在意的那个人不在了。 她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本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是令爱集团资助她一路上到大学。 待毕业,颜令惜又将她招进公司,倾心培养她。 她还没来得及报答她的恩情,还没有来得及按照她的期待,长成像她一样的参天大树。 她却已经不在了。 她能做的,也只是将她的积蓄全部捐出去。 延续她的期待,走她走过的路,做她想做和一直在做的事。 这样,让她感觉,她好像还在。 总有一天,她一回头,就看到她鼓励地冲她笑...... 颜令惜浑浑噩噩回家。 她回了跟曾果儿的家。 许久不曾回来,家里已经积了一层薄灰。 颜令惜却一头栽在沙发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夕阳西沉。 她静静地躺在沙发上。 任凭无边的孤独将她全部吞没。 仿佛这世上,只剩她一个人。 生亦何欢? 屋中处处都是曾果儿的痕迹。 她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 这是她和曾枝枝的家。 而颜令惜,终究不过是个外人,一个侵者。 “姐姐。” 清亮的声音,打破了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