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书记，您好，您好！”　　 电话一接通，赵继奎立即站起身，把凳子弄得叮咣响，非常谦卑而热情地打着招呼。　　 董万春可没管赵继奎是什么态度，他十分严厉地问道：“赵继奎，我问你，李颖最近是不是受了两个处分？”　　 赵继奎忙道：“董书记，这都是秦山弄的，他胆大妄为……”　　 这次轮到董万春把桌子敲得咣咣响了。　　 “赵继奎，你不要光是空口白牙地说人家秦山怎么怎么样，他有那么多问题，你倒是拿出证据，你但凡拿出一个真凭实据，我都马上处理，往死了处理，你能拿出来吗？”　　 被董万春一顿抢白，赵继奎一下就软了下来：“董书记，秦山那小子一肚子坏水，还像狐狸一样狡猾，他总是利用规则……”　　 “那是你无能，抓不住他的把柄对不？那他怎么就能抓住你的把柄呢？你跟人家喝酒，然后迟到被人通报？他也喝了，怎么没迟到？之前你怎么没跟我说李颖被通报的事情？为什么不说？”　　 董万春被赵继奎气得连声质问。　　 赵继奎连忙解释：“董书记，我觉得那个不是什么大事，不影响什么，就没说，怎么了？董书记为什么提起处分的事？”　　 董万春更加生气：“赵继奎，亏你还是镇党委书记，当过镇长，你对制度的研究还赶不上秦山。借调管理办法上规定，受处分期间是不能借调的，而李颖刚好受这条限制。那个秦山已经提前把处分通报给雷婷发过去了，雷婷那边也没法帮忙了。我就弄不明白了，秦山怎么会提前知道了李颖借调的事情呢？”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问问李颖吧，是不是她自己说出去的！”　　 赵继奎一下就蔫了，完了，李颖的事情要泡汤，可是自己已经摸她了，要是还让她在这干保洁，恐怕不好善后啊！　　 “那你就问问吧，要是她自己说出去的，也怪不了别人，我这边能为你们下边考虑的也都考虑了，但是总不能违反纪律办这件事情。你们俩啊，真是春字下边两个虫，真蠢啊！”　　 一段训斥之后，董万春果断挂断了电话。　　 赵继奎清晰地听到电话里传来了忙音之后，猛地一拍桌子，愤怒地喝了一声：“玛德！”　　 随即，他点燃一根烟，狠狠地叼在嘴里，给李颖打电话。　　 “李颖，你在哪呢？”　　 李颖道：“书记，我在县里，到人社局来盖章了，对了书记，这边的人让我留下表格回去等信。那也不行啊，镇里这边十万火急，要是手续拖个几天，你说那边我是去当那个保洁员还是不当啊？”　　 “没有办法，我就给董书记打了电话，汇报一下这边的情况，董书记说帮着问问，可是到现在还没回信，我也不好意思打电话总催。要不，赵书记，过一会要是还没有信，你帮我问问，或者你跟人社局这边打个招呼，雷部长兼着这边的局长，你们也熟！”　　 赵继奎心想这个傻娘们还在那傻等，董书记都不可能给她回电话了，他既感到可怜又感到可气地说道：“李颖，刚才董书记给我打电话了，问了一下你借调的事情是否跟别人说过？”　　 “没有啊，我谁都没说过啊！”　　 李颖当即一口否认。　　 赵继奎哪里肯信，这件事情就他们几个人知道，自己肯定没说，董书记也不可能跟秦山说，也就只有李颖一个人了。　　 “李颖，你好好想想，就比如你没有正式跟谁说过，但是你说话办事，有没有流露出要离开河口镇的意思，你好好想想。我实话跟你说，董书记来电话说了，秦山提前得到消息，把你的两个处分通报发给了人社局。”　　 “处分期间，是不能借调的。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情，那边的章应该已经盖完了。”　　 李颖一听这话，当时就有些崩了：“有处分就不能借调？这是哪门子规定啊？赵书记，我这个情况特殊，我都是因为你才受的处分，赵书记，你一定帮我啊，而且，秦山就是针对我，故意给我的处分。”　　 “我倒是想帮你，可是秦山已经先一步下手了，董书记那里都没办法，我还能有什么办法？现在你想起来没，是怎么把消息泄露出去的？”　　 赵继奎的语气开始强硬起来，他很清楚，要是不强硬的话，李颖还会继续缠上来。　　 李颖愤怒道：“我就是跟姚铃拌嘴的时候一时没忍住，炫耀了一下，谁能想到她那么阴险，随后就告诉了秦山，然后就来破坏我的好事，真特么的不是好人！”　　 “李颖啊，要我怎么说你呢，我就少一句话，你就把事情说出去了，你啊，真是春字下面两个虫，真蠢啊！你在那等着，我跟雷婷部长商量商量，要是真不成，你也别怨我。”　　 赵继奎把董万春骂他的话，转赠给了李颖之后，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　　 不管能不能行，他必须让李颖知道自己为她努力了，没有坐着看笑话。　　 “嗯嗯嗯，好的，赵书记，你一定要帮我使使劲，昨天晚上我在网上都找了房源，想着把房子早点租好，等你来了我就可以给你做好吃的了。”　　 一听赵继奎这样说，李颖终于又看到了一丝希望，当时就把赵继奎当成了活菩萨，连忙许愿。　　 “做饭什么的都是小事，我心里也没底儿，毕竟董书记都没说成，好了，挂了吧，我现在就给雷部长打电话。”　　 赵继奎知道李颖话里的意思，但是他知道这事多半是办不成的，也就没有多大的热情，挂断了电话，他又拨给了雷婷。　　 雷婷对赵继奎的态度就相对冷淡多了：“赵书记，你好！”　　 “雷部长，您好，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是这样，李颖的事情董书记跟我说了，您看看，能不能通融一下，两个通报而已，又不是什么严重的错误。”　　 为了李颖，赵继奎陪着笑脸开始求情。　　 雷婷岂会听他的，脸色当即一沉地说道：“赵书记，我感觉你不应该说这样的话，我们干的工作就是严格执行有关规定，其一，违规办事，上边会考核我的，其二，秦山那边虎视眈眈等着看结果，如果真办了，他肯定会借这件事情捅到市纪委，连你一块都给整了，你信不信？”　　 “唉，既然这样，那就算了，不好意思，雷部长，打扰你了。”　　 赵继奎觉得秦山还真能干出那事，他也不想再冒那个险，而且，雷婷的话已经说死了，就是再求也没用。　　 有些忙人家顺手而为之，或许可以求，有些忙，人家是要违反纪律的，得多深的交情，人家能给你办这样的事情？　　 放下电话，赵继奎连抽了两根烟，然后给李颖打电话。　　 “李颖，不行啊，雷部长那边需要冒很大的风险，没法强求，要不你先回来，这种通报批评的处分期一般也就六个月，就算两个通报叠加，也多不了太长时间。先在镇里继续上班，等处分期一过，再往县里办就可以了！”　　 李颖那边非常沮丧地说道：“镇长，我这往县里借调，主要就是不想当保洁员，现在回镇里上班，还能换别的岗吗？当初要不是听你的话，我也不至于这样啊！嘤嘤嘤……”　　 说着说着，李颖哭了起来。　　 赵继奎想了想说道：“李颖，之前我很欣赏你，觉得你是能干大事的人，是可以当做臂膀，当做党政办主任来培养的，但是，我看错了你！”　　 “李颖，你肯定知道一些历史吧，历史上的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终于向吴王夫差报了仇。大汉的韩信，受胯下之辱，终于成为一代名将。”　　 “你就说，李颖，忍辱负重是不是一种美德？哪个爷爷不是从孙子过来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保洁又怎么了？你看看网上，是怎么形容世外高人的，叫他们扫地僧啊，所以啊，扫地没什么可丢人的？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赵继奎还在滔滔不绝地劝着，李颖这边已经再次开了口：“嗯，赵书记，我都听你的，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我相信你以后肯定对我有安排的对吧？”　　 “那是当然，我毕竟是镇党委书记，一有机会，我肯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赵继奎看看安抚下了李颖，又连忙画了个饼。　　 “嗯，那我就回去了，你想吃啥不，我从县里给你带回去……”　　 李颖答应一声问道，她觉得目前也只能继续贴上赵继奎，那个董书记根本没有机会靠上去，似乎他还一直防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