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章 谋财害命
三月初五,天阴,微寒。 许是凤阳郡毗邻江南水乡的缘故,李钦二人一路走来,路遇不少溪河,而即将前往的楚安府,更是需乘船横渡一条大江。 “公子,约莫再有三日脚程,便能抵达渡江码头矣。” 林妙妙以灵力托举地图,细致端详,轻声说道。 “知晓了。” 李钦点头应答。 “公子可曾乘过大船?” 林妙妙生于平原,仅在幼时于私塾先生口中听闻过“码头”、“大船”等词,如今临近,自然越发好奇。 “乘过几次。” “是何等感受?” “感受……若是普通大船,便与前几日咱们乘坐的木筏无甚区别,不过是宽了些、平了些罢了。而若是楼船,那便如江上的琼楼玉宇,富丽堂皇。” 李钦回想着前世于椹川的所见所闻,大概描述道。 “楼阁……行于江中,这……” 闻言,林妙妙思绪发散,立时陷入了遐想中,已然迫不及待地想要一睹这未曾见闻的奇观。 李钦见状,不禁莞尔——他当年初次去往江边旅游时,亦是这模样,满是对大江大河的期待。但当其遭遇奸商欺诈,被当地蛇头以大理石充作玉石坑了一笔后,这股期待便破碎不堪。 回忆往昔,唯有苦笑,而后他默默加快了几分脚步。 夜色渐浓,繁星微露。 奔波一天的二人,前方终于出现一座村子。 村落不大,扫眼一瞧,约莫数十户人家,砖墙青瓦、错落有致,想来并不贫困。 “总算可以借宿一晚,不必风餐露宿了。” 李钦欣喜,这几日风餐露宿,便连干粮都已经见底,着实遭罪。 迈步入村,李钦瞧见四周百姓皆是匆匆地赶往何处,连忙拦下一位年轻人,询问情况。 此人被拦住时,明显面露疑惑,当其瞧见李钦面容陌生,立时警惕了几分,皱眉问道。 “你是何人,来此作甚?” 李钦拱手作揖,朗声道。 “见过兄台,在下云游四方,途经此地,不知可否借宿一宿?” 此人听闻李钦所言,细细打量一番,观其相貌俊逸、气度不凡,虽身着平常素袍,却别有一番意味,心中警惕不免低下几分。 “留宿外乡人这事得村长拿主意,我可不敢乱应承。” 闻言,李钦也不强求,只是说道。 “那兄台可否告知贵村长所处方位?” 闻言,男子犹豫片刻,但瞧见天色已晚,担忧让人露宿荒野遭遇危险,终究还是说道。 “随我来吧,不过到地了可别乱说话。” “多谢!” 未遭拒绝,李钦不由一喜,当下快步上前,随着男子一同前行。 途中,二人皆是互相介绍一番,当知晓李钦乃是王都人士后,这位名叫王风的男子不由讶然,未曾想王都的老爷竟会到此等山野小村来。 李钦也知晓村中百姓行色匆匆的缘由——村长夫人去世,按当地风俗,需摆下三天酒宴。 头天迎接宾客,第二日送死者上山安葬,第三日送别宾客。 李钦恰好赶上最后一席。 对此,王风感叹,不知李钦这是好运还是不幸。 …… 行走于村间小径,李钦不禁地四处打量,瞧见每户人家的门头上竟都挂着一个怪异香囊,不由好奇地问王风是何缘由。 “这是山上的苗道长赐予咱们的,据说有着镇宅驱邪的作用。” 这话让李钦眉头一挑,他可未曾从这些香囊上感应到丝毫灵力。 而林妙妙亦是凑上前去,细细观察了一番,旋即同李钦示意,同样没有发现驱邪阵法的痕迹。 这时,心中戒备已然放下大半的王风接着道。 “这苗道长据传可是有修为在身的高人,乃是数月前来到咱村子的,当时其瞧出村中有着邪祟,出手驱赶后,便留在附近山上,避免邪祟重来。” 话至于此,李钦心中有了几分猜测——在这个年代,不乏有人学会了几招江湖奇术后便四处招摇撞骗以谋生。 这苗道长应当也是如此,设局打造高人形象,以此谋财。 不消片刻,二人便来到村长家。 此刻,只见院墙及门头挂满白联,不少主家亲朋跪于灵堂前哀泣。 院中则摆满了酒席,村中百姓坐于其中,大快朵颐。 王风将李钦领于院中,表示要去请示村长,便快步离去。 村中百姓许是不常瞧见外乡人,见李钦到来,皆是满目好奇地打量着他,而李钦亦是微笑点头回应。 少顷,王风归来,身后跟着一老一少,观二人红肿双目,神情萎靡的模样,想来定是主家。 经过王风介绍,李钦知晓年迈之人便是村中村长,姓陈。 而那年轻些的,便是其儿子,名为陈力。 二人知晓李钦来自王城,霎时拘谨恭敬起来,待李钦讲到自个儿不过小民一枚后,方才放松些。 但,二人放松了,李钦心头却绷起根弦——李钦眼中,只见陈家父子二人身上竟有血气凝聚成丝,源源不断朝着某处飘去。 李钦好歹也与守云、平阳两位道长论道几番,自然能瞧出,这是有人以邪法,掠夺二人阳寿。 且是害人一千,获益数十的阴损邪法! 目光循着血气之线探去,便见其飘飘荡荡地汇向灵堂内,融入正中一名正在做法的道士体内。 只见这道士双颊凹陷、眉眼凌冽,正手持桃木剑,舞着剑令,口中念叨着法咒: “报木州,报木州,报木金剑李木州 李木金剑报木州,借来木剑杀鬼头, 大鬼砍断头,小鬼砍断腿。 大鬼小鬼都走散,凶神恶鬼都远离……” 李钦细听了会,并未认出这是哪家传承,但听其口诀应当是在驱邪。 “但……灵堂驱邪?” 李钦眉头一皱,暗道其中恐有其他门道。 许是瞧见李钦眸中疑惑,陈父解惑道。 “先生,这是苗道长,自蜀地而来,善于捉鬼驱邪,法力不俗。” 而后,陈力也红着眼,补充道。 “苗道长言,家母乃是被邪祟入体,吸食心血而亡,其恐此邪祟会继续祸害村中父老,遂做上一场,以此驱邪。” 闻言,李钦虽面色平静,点头应答,但心头却升起火气—— 此人身周毫无灵力波动,剑舞间亦未成道韵,分明是一江湖骗子。 原先李钦认为其不过是谋财,但如今一看,人家甚至欲要害命! 吸人精血、夺人阳寿这等事,实乃天怒人怨! “这事,李某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