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都十里之外,望枫亭边,扛着长剑的季风瘫坐在地。 “老头,歇会。” 皇甫邪坐在亭中,喝了一口酒,讥笑一声,“小小年纪,还不如我老头子腿脚利索。” “看好了,教你个健体轻身,锻炼筋骨的身法。”皇甫邪说着将它那已经包浆,墨黑铮亮的酒葫芦挂在腰间,动了起来。 老头身躯一震,起势有猛虎之威,双臂甩出,灵巧如猿猴。 紧接着他脚步移动,轻盈犹如翱翔的飞鸟,身形闪动宛如迅鹿 最后,他身体骤然停止,没有丝毫拖沓,宛如蛮熊落地般沉稳。 季风仔细看着,总感觉有些熟悉,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可否看明白!”皇甫邪摘下腰间的葫芦喝上一口,问道。 思索片刻,季风回答,“这身法包含了五种鸟兽的特点。” 皇甫邪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孺子可教。 “这套身法就来源于鸟兽,我称之为五灵轻身法。 “它的好处我就不多说了,你自行去体会。” 季风听后,便是开始于原地蹑手蹑脚地学起来。 他的动作看起来不仅怪异扭曲,还慢如老龟,俨然没有了飞禽走兽的轻盈威猛之势,宛如病猫挣扎。 这时,一行人不知从什么地方走出,发出嘲讽般的笑声。 “小子,你这是傻了,还是痴了?” 看着这突然出现,皆手握长剑的数人,季风知道他们来者不善。 “特意表演给你们看的。”季风说道。 他虽然风流纨绔,但也偶尔读读写写,不至于正真痴傻。 隐晦地骂几人只配看这种。 “嘴硬。”为首的人脸色严肃起来,说道:“上。” 季风后退一步,看向边上的老头,“老师。” 以他的能力,自然不可能面对这提剑的数人。 皇甫邪没有反应,自顾自地喝着酒。 季风仓皇躲藏,以手中被布条包裹的长剑挡着劈来的长剑。 他样子极其狼狈,就像偷粮食的老鼠被追着打一般。 “提剑,起势。”皇甫邪的声音传来。 季风身躯一震,手臂一甩,长剑挥出,将劈向他脑袋的长剑震飞。 “夺步。” 皇甫邪的声音再次传来,季风脚下生风,于几人之间找到一处空隙移了过去,脚步轻盈宛如飞鸟。 为首的人怒意上头,扭头盯着皇甫邪,“先解决了你。” 身体之上涌出气源,男子速度陡然增加,剑芒刺眼,破开风浪直逼皇甫邪眉心。 然而,在剑尖距离皇甫邪仅有一厘之差时,却是停了下来。 男子眉宇紧皱,面露惊色……怎么回事! 他已经达到了武道六品“千均”位阶,力量在所有修途同等位阶下无敌。 然而此刻却是难以再前进一丝一毫。 与此同时,季风周围的几人也都被定格,手中的长剑皆悬停在他上方。 怎么回事……季风本能地看向皇甫邪……就知道这老头实力了得。 皇甫邪只是手指动了动,几根淡绿色的线条浮现,一端没入男子身体之中,缠在其筋骨之上。 另一端隐于虚空,与皇甫邪相连。 看着突然浮现的淡绿色线条,季风露出惊讶面容……这是什么,老头施展的能力! 他曾听父亲说过五种修途中,诡术是最弱的,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徒儿,剩下的交给你了。”皇甫邪说道。 季风点了点头,抬起拳头便是狠狠地砸在几人脸上,淤青顿时浮现。 “小子,他们手中拿着刀。”皇甫邪盯着季风,沉声道: “他们是想要了你的命。” 季风怔了怔,沉默不语。 虽然纨绔,但他从未做过欺民霸市的事,更是从未动过杀心。 皇甫邪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手指一动,空气中横七竖八的丝线顿时消失。 悬于头顶的长剑突然落下,季风面露惊恐,想躲已然来不及了。 “你的仁慈,换不来他们对你的宽恕。”皇甫邪开口间,淡绿色丝线再次出现,将长剑定格。 说话间,季风周围的几人皆骤然倒地。 他们表面没有丝毫伤痕,但气息已然断绝。 季风愣住了,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亲身经历别人死在自己眼前。 他内心极度震荡,双眼惊慌,好像自己犯下了极大的罪孽。 皇甫邪朝着季风走去,强行将他从惊恐中拽出,拉着走向剩下的那个男子。 “仁慈是人生路上最为致命的危险,它会于无形间葬送你的生命。”皇甫邪说道。 被定格的男子目睹了刚刚的一切,面容上流出了冷汗,看向皇甫邪的眼中满是惊恐。 他也曾杀人如麻,但从未想过有今日,此时也体会到了死在他刀下之人的心理。 一根丝线出现在季风面前,连接着男子的心脏。 皇甫邪说道:“握住它。” 季风依旧没有缓过来,面容呆滞,略带惊恐。 他动作迟缓地抬手握住眼前的淡绿色线条。 “拉动它。” 季风知道这一拉的结果,看向皇甫邪轻微地摇了摇头,表示下不去手。 这时,一根丝线缠绕在季风手臂的关节上,拽着他手臂往后移去。 随着男子身体一颤,便是僵硬地倒了下去。 季风彻底呆住,双手甚至在颤抖。 他,杀人了! 皇甫邪转身坐回原来的位置,摘下葫芦喝酒。 他的做法对于季风来说或许残酷,但他不得不这么做。 在季风成为他徒弟的那一刻,在他将惊鸿交给季风的那一刻,季风就已经成为了许多强大修行者的目标。 要想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下来,他就得狠辣一点。 所以,他必须要逼着季风走出第一步。 本来他可以让季风循序渐进地走出这一步,但他没想到会有人这么想要季风的命。 既然事情已经发展至此,他也就顺水推舟。 再者,学医,就必须要做到果断。 等季风平复下来,皇甫邪将葫芦递出,说道: “有些事,会像狗皮膏药那样黏上你,躲不掉,只能清理。” “果断一点,狠辣一点,你才能走得长远一点。” 季风此时的内心还在翻腾,接过葫芦,咕噜咕噜地喝了不少。 他想以酒来麻痹此刻悲悯痛苦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