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寒看着自己竟凭空挥出了一道冰刺,顿时开心不已,那眼神中的失落也早已荡然无存,转首望着王耀崧,满怀憧憬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很好,看来你们都是有武学天赋的,只是天赋固然重要,后天的努力和勤奋也必不可少,在危难之时保持坚强的意志更是修行的关键,可尽管如此,作为父亲,我仍是希望你们记住武学道行只是立足于世的手段,为人处事仍是需要时刻检点自己,做到吾日三省吾身,永远秉持一颗谦逊之心也极其重要,要知道修行之人修到最后,修的往往都是自己的秉性,你们可要牢记父亲所说的话!” 看着眼前的二人仍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王耀崧心中别提多骄傲了,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眼下这般年纪正是修炼真气境界的最佳时机,剑意上只需多悟便可,这样也不会一失足而伤了自己,想到这里,王耀崧便让大寒和小满今日修行到此便可,保持些童趣在这般年纪更为重要! 小满听着父亲这般教导,便拉着大寒一同在城墙上奔跑玩耍,大寒一开始还有些放不开,久而久之便也习惯了小满的热情! 此时斥候营的弟兄正轮班吃酒站岗,那珞珈山的黄琦和黄琮却也寻找到了城墙之上,见王耀崧正站在不远处,便小步上前,老远就开口问道:“耀崧,你可见到大寒了?” “自是吃的高兴,只是眼下大敌未除,怕是高兴尚早了些吧!”黄琦笑着说道,眼神里似乎还有些忧虑! “大哥说的是,可士气和军心也同样是非常重要的,既然做不到面面俱到,还不如就今朝有酒今朝醉了,哈哈!” 黄琦和黄琮听着也微微一笑,看着如今已是这般成就的王耀崧,心中只恨当时自己有眼无珠,没能慧眼识英才! 可一方欢喜一方愁,正当众人在城墙上享受着北风冷冽,那远在东北的沈锦城中却已是大雪纷飞,坐落在正中央的部族官营中,一群身着貂皮裘袄的人正围在篝火前烤着火,此时门帘被人掀开,正是那耶律大石领着耶律葵花进了官营之中。 众人望着耶律大石终于是现身,原本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嘴里纷纷呼出一口寒气,仿佛一道道浓烟渺渺升起。 只是耶律大石仍是佝偻着自己的身体,看来今日之战伤的不轻,那断掉的肋骨没有个十天半月的修养,怕是好不利索了! 望着鞠躬尽瘁的首领都到了这般地步,仍要为族中之事操心,那围在篝火的人群皆是站起,显然耶律大石在族中的地位还是很受尊敬的,见众人让出了位置,耶律葵花便扶着耶律大石坐了过去。 只是当耶律大石的屁股刚挨在凳子上,一股钻心的疼痛也随之传来,仿佛此刻的五脏六腑也随之移了位置,扭曲在一起,当真是痛苦不堪。 而耶律大石仍是面不改色,调整好气息深呼了一口,强忍着痛意,招呼着自己的族人坐了下去。 “诸位叔伯兄弟,今日之事,怕是你们已是知晓,叫你们过来,正是商量日后该何去何从!”耶律大石缓声说道,只是言辞再也没有往日那般激昂了! 一年纪稍长的老人说道:“大石,你是如何想得?” 见耶律大石面色深沉,考虑了良久,任凭那篝火的火光劈里啪啦的响个不停,却是没人敢去打断他的思绪! “大石哥,你该不会是想带我们所有族人投降夏人吧?我们是异族,身份永远改变不了,你难道愿意看到我们真辽族一辈子在那大夏朝做二等人?”一年轻人激愤说道,显然他是不愿意被大夏招安的! “是啊!大石,即便我们被招安了,不也还留在这苦寒之地继续生存么,你看这连年来的气候越来越寒冷,也不是知那东北边到底是刮着什么样的妖风,再这般下去,这沈锦城只怕也不适合族人生存了!”又一花白胡须的老人开口说道,看他的意思,这真辽族当下的近况真是到了举步维艰的地步了! 见众人各抒己见,一时争不下个长短,那耶律葵花也开口说道:“我看不如我们与那夏人再战一场,大不了就鱼死网破,进也是死,退也是死,又有何可惧!” 耶律葵花听着却是惊奇问道:“你是说他并不想对我们赶尽杀绝?” 此时那花白胡须的人也接着说道:“相传那定远侯在扬州金陵城外一把紫火将数千鲛人都给焚烧殆尽,大火持续一整夜都没有停歇,我看这鱼死网破怕是到了最后就演变成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们总不能在这等死吧!”耶律葵花无奈说道,只道是自己族人命苦,生在了这么个苦寒之地,光是生存下来,就耗尽了他们一生的光景! “葵花莫要动怒,这会让你无法冷静的思考!”耶律大石仍是那副宠辱不惊的模样,看着眼前的火光,又缓缓说道:“既然大家都不愿被招安,我们也不能在此地等死,那就只能迁徙了,我听闻绕过北方无垠的荒漠和草原,一直往西,那边却有着塞外江南的传说,只是路途艰苦,我们久居东北又不知路线,怕是有去无回!阿古叔,你是族中德高望重的长老,这事儿,你如何看待?” 耶律大石望向那花白胡须的老人,见他清瘦的脸颊已是挂满了太多的岁月痕迹,浑浊的眼神已是看不到光芒,长吁了一口气,无助的搓了搓自己的双手放在那火光上烤着,轻声说道:“那就去看看吧,天地这么大,总有一处落脚之地,只是我们真辽族虽上下一心,其他合并的部落可不一定愿意与我们同去啊!” “阿古叔,你是说那萨满族的完颜金烈不愿离开这儿?”耶律大石问道。 见阿古叔点了点头,那耶律葵花却问道:“金烈哥为什么不愿离去,这地方我是一日都不想再待,他又有什么可留恋的?” “葵花有所不知,萨满族世代游牧于呼伦草原,他们的先辈完颜真打创建部落之时就发下誓言让族人世代旅居于此,断不可放弃长生天的庇佑而做出那忘本之事,你金烈哥是个孝义之人,虽与大石交情颇深,但这祖训,怕是他也违背不了的!” 耶律大石听着阿古叔这般说道,心里却已是做好了盘算,突然神色一凛,对着众人族人说道:“诸位这就回去准备好自己的辎重,三日后便出发往西北而去,葵花,速去给金烈报个口信,有些事情,我想与他当面谈!” “是!” 只是待众人散去,官营之中此时只剩耶律大石一人孤单的坐着,火光依旧熊熊燃烧着,照映在他那棱角分明的脸颊上却是滑下了一抹泪水。 都说男人两行泪,一行为苍生,一行为红颜,可耶律大石这随之而下的泪水,却仅仅只为了自己苦难的族人! 此刻的耶律大石仿佛在那火光之中看到了自己的父亲临终时的惨状,毒液攻心,瞬间成为骷髅的画面久久挥之不去,曾经名噪一时的东北“耶律八图”在一夜之间便死伤殆尽,导致真辽族元气大伤,诸位叔伯兄弟拼死为他打下那玄武内丹,如今即便化为己用却依旧不是夏人的对手。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东北的苦寒之日较之往时却是要更为变本加厉的侵袭而来,如今一年十二个月份的光景,只有短短三四个月方能好好的休养生息,其余大多数时间都被寒冷和冰雪覆盖,族人纷纷被禁锢在了篝火前,眼看这穷困潦倒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他作为部落的首领,岂能不心力交瘁?为了真辽部落的生存和延续,数代人煞费苦心,终究是黄粱一梦,怎的让人不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