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沿着古旧斑驳的青石台阶拾阶而上,路边是一个个卖麻花、卖灯影牛肉,卖明信片的窄小店铺,店铺间偶尔会出现幽深、曲折的小胡同,不知道通向何处。在胡同口,有一间屋檐上挂着五颜六色啤酒瓶的店铺,门边一颗巨大的、碧油油的芭蕉在烟雨中伫立着,叶子上流下的雨滴一滴滴落在树下粉红色的合欢花上。顺着合欢花旁的碎石路向胡同里面走大约10几米的距离,就可以看到一扇红色的门,门当上镶着一块蓝色的铁牌上面写着幸福大街狗狗胡同5-3号 房间不大但明亮整洁,粉色的窗帘下一张樱桃红的木床,鹅黄色的床单,淡绿色的被子。床的对面是一款暗红色古色古香的秦筝;在屋子的西北角有副木质的旋梯直通屋顶的阁楼。 那一晚的月亮很大很圆,低低地悬在窗檐下。温软的,淡黄色的月光幽静无声的照着旋梯上的台阶。 突然,我看到阁楼上发出一团耀眼的白光。 “西咪咯,咪咯咪咯咪咯” 接着,一只黑色的猫儿,轻盈地走下旋梯,转过红色的立柱后,那黑猫竟然变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又大又圆的眼睛在月光下如清澈的秋水般沉静透明。那少女将一块黄色的植物块放在水晶花瓶里。然后,手腕一翻,一支小小的魔杖出现在手掌中,“西咪咯,”用那魔杖一指花瓶,一团柔和的光照在那水晶瓶里的植物块上,顿时,赭色的蔓条如蚯蚓般爬出水晶瓶,心状的叶子也瞬间长出。 我不禁“啊”惊叫了一声。 那少女转过身,瞪着乌黑的眼睛巡视着。走到我的面前,用手中的魔杖挑去蒙在我身上的绿色细绒盖装,俯下身仔细观看,她的脸颊白皙光洁,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我大气也不敢喘,生怕被她发现后,她用那魔杖在我身上一指,那样身上也会长出一条条赭色的枝条来。她看了一会儿,用食指在我的琴弦上一拨,我哇的一下叫出来。 “果然在这里。说,你看到了什么?” “我、我看到一只猫在黑暗中走下旋梯---”不等我说完,她用手中的魔杖一指,我感到一阵眩晕,头脑里空白一片,四周也慢慢变白,我像是被扔到一个无人知晓的隐形的世界里。 当我再次慢慢醒来的时候,我看到她正在吃苹果。 “早!” “不早了,太阳都出来了。”她笑盈盈地,看来心情不错。 “没上课吗?”。 “没有。你怎么知道我要上课?”她的声音清脆悦耳。 “瞎猜的。”我低声说,她年纪轻轻的当然是学生。 “喂,那你猜猜我姓什么?”她扬起嘴角。 “你—”我暗想:我亲眼看到你是猫变的。 “姓毛(猫)。“ “哈哈,你什么跟半仙似的。那你再猜猜我是哪里的人?” “你—”我想猫都爱吃鱼,就猜海边的吧,“你是海边的,大连,锦州,丹东中的一个吧。我凭直觉猜--锦州。” “你到底是何方妖孽?”她突然跳起来,用魔杖指着我。 “大仙饶命!大仙饶命!” “你真的是猜的。”她歪着看着我。 “真的,真的。” “可拉倒吧。”她娇憨地撇撇嘴。 “你说可拉倒吧,哪你就是沈阳人。” “阿拉上海人。” “侬不是上海人。” “那你猜猜我叫什么?” “这个难度太大了,我猜不出。” “你可以问问来哥呀。” “来哥?是谁?”我一头雾水。 “如来佛。” “啊!” “你是谁?”她问。 “我是喂,你就叫我喂子吧。或者叫那个谁也行。” “你是干什么的?怎么会躲到我的古筝里?” 这个很难解释,因为我就是古筝,被她那句“西咪咯,咪咯咪咯咪咯”彭得一下变得能听到看到周围的一切了。如果她知道我就是古筝,会不会将我变回去呀。不行,不能说。 “我是保护动物协会的动物警察,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被巫师的咒语困在你的古筝里了。”她是猫应该不会伤害动物警察吧。我心中暗暗祈祷,但愿她能相信。 “你说你是动物警察,有照片吗?”她认真地说,“你和动物在一起的照片。” “没有。” “单独动物的照片也行,有吗?” “难道警察的身份还不如动物吗,要用动物来证明警察的真实。天呀!真是猫儿的逻辑。”我气恼道。 “那就是没有了。”她说着举起魔棒。 “别把我变成动物!”我大叫一声,醒了。发现自己躺在值班室的床上。右手腕上被陈白的擒拿手箍成的於紫仍在隐隐作痛。 “陈白!”我霍然起身,“这小子劫持了可可。”我冲进陈白的办公室,里面出乎意料的整洁,空气中诡异地流动着淡淡的香水味儿,陈白不在。那只叫蝴蝶的鹦鹉也不在。 “潜逃了。”我慌忙拨打可可的电话,却是另一个女人的声音。“你是谁?” “你找谁?” “让可可接电话。” “什么可可,神经病!”电话啪嗒一声挂了。 我仔细看了一下号码,没错!我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就是可可。我必须马上见到可可。 我跑过少年宫的大厅时,突然,停下脚步跑回来站在教师榜前疑惑不解,原本贴着沈可相片的位置,现在是另一个女生。 “可可,可可那?” “我们这里根本就没有叫沈可的老师,叫沈瑶的也没有。”坐在我面前的浓妆艳抹的校长有点不耐烦的说。 我本想深入盘问,突然发现门外的大厅是圆形的,我记得很清楚:可可和我说过经过重新装修大厅是正方形的。是我记忆错乱了。 人头攒动的街头,冷风在桔黄色的路灯光中打着漩儿,丝丝的寒意像一个调皮的孩子用力向我怀里钻。 我呆呆地站在街头茫然地看着身边的芸芸众生。 路边鞋摊的主人正在把缝纫机的摇臂小心地装进油迹斑斑的帆布口袋。 热气腾腾的火锅店前,女老板穿着一件单薄的粉色小衫表情张扬地站在台阶上,用为富不仁的目光看着过往的人流。 火锅店二楼杂乱的阳台里一对白发苍苍的老人孤独地站在那,等待着儿女的探望。 前面不远,一位敞开衣襟的男子兴奋地将扑向他的女儿高举过头顶,身边恬静的妻子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一辆红色的宝马车在我面前滑过,车内一个大眼睛的女孩匆匆向我投下幽怨的一瞥---- 那一刻,夜色如玻璃般透明。 突然,眼前的一切静止下来。我产生了一种离奇的错觉:自己被安放在一个巨大的、透明的玻璃瓶子里;与周遭轮转的景物,身边或熟悉的或陌生的人群一起存在于这个巨大的、透明的供人观察的时空里。而所有这一切组成了我平凡、简单又自以为独特的一生。 “我到底是谁?”我心里喃喃地问。 “大韩。”一个人从背后一把将我抱住。 回头看时,是海龙、熊祥和国双。“打你电话怎么不接?走撸串去!”三个人吵闹着在三好街的露天烧烤摊上撸起串来。 几杯酒下肚,我仿佛又回到的自己熟悉的生活。 淡青色的天宇上孤零零的挂着一弯细月、一点金星。楼宇的边缘与天空连接的地方是一片模糊的幽红色。 熊祥正张牙舞爪的讲述他孤身追捕两个歹徒并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经历,“知道什么是烟熏眼妆吗,我当时就是。靠。” 我笑了,目光透过暮色中渺渺轻扬的烟雾,看见一个身穿白色短袖T恤衫,蓝色牛仔背带裤、圆圆的脸庞一双水灵灵大眼睛的女孩。她臂弯里挽抱着几本白色的书稿,正美滋滋的走过来,越过街沿时,轻盈地一跳,脑后的马尾辫在空中抖了一个细花;扬起脸,一个微笑在清爽的晚风中绽放开来。我好像在那里见过她,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她越走越近身姿中似乎蕴含着一个节奏,很熟悉,呼之欲出。我愣愣地看着她,极力地想把她和某个旋律连接起来,但却偏偏想不起。直到她来到我的身边,我的手机轻轻吟唱起那个旋律,才恍然大悟。她也在这时歪下头,猫一样黑色的眼波好奇地一瞥。这不是我在梦中遇到的那个猫女孩吗?我端着酒杯呆在那里。 “嘿嘿,傻了你。”熊祥在我的眼前摇晃着手掌。 “刚、刚、那个白衣服女孩我在梦、里儿见过。”我情急之下结巴起来。 “什么白衣服女孩?” “你听,”我举起手机,里面正播放着《下一个天亮》。 “什么?接电话吧。” “等等,我从没有设置过这首歌做铃音。你们真的没看到一个穿白衣服的女孩吗?” “刚刚有一只白猫在墙上穿过。”熊祥说。 “不是猫是狐狸,脑门上还贴着火焰状的金印。”海龙放下酒杯慢条斯理地说。 “白狐狸!哈哈,聊斋啊,这酒喝得有点意思。”熊祥大笑。 我接通电话,一个女孩子清脆的声音:“你在路边吃东西吗?” “对,你是谁?” 电话却突然挂线了。我站起身环顾四周,在身边川流不息的人群寻找着猫女孩。但看到的只是一张张冷漠和陌生的脸。 电话回拨居然停机。 一定和陈白有关系。我拨陈白的电话,居然也停机。 “陈白在执行任务中被疑犯踢中要害正在医院打点滴。”熊祥说。 我站在病床边看着陈白安详熟睡的脸,感到很陌生。他夺走的普拉吉错索藏那里了?我记得他让我把一样东西带给他。是普拉普多索还是仙界奇花哪?难道,他要和我做一个交易,如果我把他要的东西给他,他就把有可可还给我。可可是不是和冠冠一样被他打入灵界魔境?他让我找到那样东西,那东西一定只有我能拿到,可是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在那里? 毛毛在给鹦鹉喂酒,“小蝶,好酒量!”鹦鹉仰起脖子,咕咕噜噜地喝起来。“喝完了,帮我找东西。” 鹦鹉一听顿时停住,用脚把酒杯推到一边,转过脸去。 “忘恩负义。” “忘恩负义。”鹦鹉叫道。 “是你把链子弄丢的,你赔。诶呀,每次说起这事就装聋作哑,耍赖是不!转过头来。哼。”毛毛气得抱着肩转过头去。 “看我流泪,你头也不回。”鹦鹉唱到。毛毛扑哧一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