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春宴入席
就在他们前面不远处,发现了房棋娇。 卫清酒和陆随之所以能很快地在人群中发现房棋娇,正是因为她穿的是那日上堂穿着的裙衫。 她的头上戴着兜帽,乖巧安静地站在一对老夫妇身后,没有意外的话应该是她的父母。 卫清酒觉得有些奇怪: “大人,房家耗费这么多银子买到了入园券,肯定也是想给自己的女儿找到个好归宿的,怎么衣服穿的是旧的,还带着兜帽把脸遮住?” 大部分身份尊贵的女子家中门禁森严,且不需要依靠自己的样貌博人眼球,所以会戴上兜帽,等到入了园中席位才会把兜帽给摘下。 那些身份地位较低的,多半不会蒙着脸,想的就是能靠这张脸拔得头筹,增加自己能被上头的人看上。 房棋娇不仅没有换上漂亮的新衣裙,还戴着遮遮掩掩的兜帽,这的确让人觉得有些怪异。 陆随想了想,提供了一种猜想: “你且看她父亲的神态,他十分关注周围人的动向,左右但凡有男子看过去,他就会用眼神威慑,好像并不是很希望自己的女儿被人看上。” 卫清酒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果然,就连房棋娇的母亲也是如此,她寸步不离地守着房棋娇,要是房棋娇脸上的面纱稍微有一点点露出了真容,她就会很紧张的把面纱掖好。 卫清酒边走边想:“也许他们有备而来,已经有了目标,所以不想和其他人过多纠缠?” 陆随玩轻轻点头,不完全排除这种可能。 从进入内城园大门到今入园内,中间有这么一条桃林通道,所有人都要把马车停在外面,在这大道中步行赏花,最后再进入园内。 不知不觉,陆随和卫清酒两人就走到了大道尽头,房棋娇至始至终都是低头跟着父母走,所以并没有发现他们两人的身影。 在尽头指引的人看了房家的入园券后,示意他们往左走,而陆家的坐席是设在了右边。 因为陆家身份比较特殊,坐席被安排在了内场偏里,离看台要近一些,从大道入口再到坐席这一条路就显得格外长。 卫清酒跟在陆随后面,已经感受到了无数聚集在陆随身上的目光。 放眼望去,陆老夫人已经先行入座,席位四周笼着半透的纱帘,陆一站在帐外等着,在看到陆随和卫清酒后,迎上来给他们带路。 “小酒,已经入园了,头上的兜帽可以摘了。我和大人的坐席在前面,暂时不能陪着你了。” “我不用陪的。” 站在陆随身边的卫清酒并不是很想把兜帽摘下来,毕竟在陆随承受了众多目光的同时,她也难免感觉到了一些不友好的打量。 不过除开这些不说,春宴果然是声势浩大,放眼望去,几乎都是些能在朝堂上叫得出名字的高-官,他们互相打着招呼,有意无意地介绍着自己身边的儿女。 “来了来了,卫姑娘来了。” 刚走到坐席外,王嬷嬷就把纱帘撩了起来,满脸笑嘻嘻地,直接无视了陆随的存在,把卫清酒一把拉到里面去了。 陆夫人所在的坐席和乔、路、韩三家设在了一起,他们三家的地位和陆家相当,家中子女官职也有比陆随高的。 卫清酒被王嬷嬷拉了进去,安排在陆夫人身边坐下。 这三家的当家主母全是一身穿金戴银,谁也没把谁比下去,反观陆老夫人就没有这么多首饰映衬,看上去简单大方。 乔家老夫人毫无掩饰地打量着卫清酒:“这便是陆夫人方才说的恩人之女?这帘帐里闷,里面都是自己人,兜帽也是可以摘了的。” 言下之意,就是想看看卫清酒的模样。 陆夫人表情淡淡,侧头对卫清酒道:“小酒,兜帽可以取了,用些早膳吧。” 余下的一些女眷听见陆夫人发话,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卫清酒,想要一睹这兜帽下的芳容。 卫清酒举止得体,不紧不慢地解下兜帽,对乔夫人笑了笑: “卫清酒见过诸位夫人。” 她的头微微低着,双眸缓慢抬起,明明该是我见犹怜的模样,眉眼中却带着毫不露怯的英气。寻常女子美则美矣,却从未见过这般美得平静而又抢眼的。 那乔夫人在见到那兜帽下的脸后,表情变了变,再看向陆老夫人那难掩的得意自豪之情,心中也明白了几分。 看来这陆夫人对着卫氏很是中意,那旁人再想给陆随介绍些女子,就有些难了。 像是韩家有个年轻的小姐,脸上稚气未脱,看着卫清酒的表情却带着几分敌意: “听说卫姑娘在大理寺为女官,敢问是做得什么官职?文书?师爷?难不成是衙役?” 卫清酒看向那说话的女子,那人脸上写着幸灾乐祸,对于她的官职多半是已经打听了清楚的。 韩家夫人见到陆夫人表情有些不悦,连忙转头瞪了一眼,随后带笑打着圆场: “卫姑娘莫要见怪,小女年纪小,正是好奇心重的时候。不过既然话赶话说到这里,不如就当扯闲聊,跟我们介绍介绍?” 下人不断地往贵人们的桌子上布着各种各样的菜肴,闲聊的人们也都比较随意,边说着话边吃着东西。 卫清酒神色不变,用手轻轻拈了块桃花米糕,抬至唇边停下。 “我在大理寺验尸。” 说完,她笑着咬了一口米糕。 相反,那些原本正吃着东西的女眷,在听了她的话后几乎都惊讶地停了筷,看着碗盘中的食物,不免有些败了胃口。 几位夫人的神色各异,韩夫人再笑不出来了,有些尴尬地问: “卫姑娘,你一个女子,验……尸?” “不错的,”卫清酒礼貌地解释道,“验尸并不是什么体力活,只要有相应的技巧和知识,加上耐心和细心,不论男女都能验。” 她这样真诚地解答,几个夫人反倒没话说了,再要提出质疑,就显得有些没见识了。 陆夫人坐在一旁静静看着这一切,从容地饮着茶水,没有制止卫清酒的意思。 谁知刚才发问的那女子又不合时宜地发出了笑声,在此时这安静的席上,显得格外刺耳: “那不就是个仵作吗?都说仵作是贱籍,怎么也能坐在这席位上来啊?” 卫清酒终于是抬眸看向了那个女子,明明面上带着笑意,眼神里却藏着锋芒,让那人见了不自觉地打了个寒噤。 要是从前,卫清酒便会一笑置之。 不知是自己热爱的事情被人当作笑柄,还是在陆随身边呆久了,脾性也有见长,等她自己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手里端着酒盏,走到那女子身边去了。 那女子穿着浅蓝色裙装,防备地看着卫清酒:“你想做什么?我可是韩家五小姐,笑你一个小仵作两声,又怎么了?” 卫清酒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在众人看好戏的目光中,举起手中酒盏敬了五小姐一杯: “原来是五小姐。我早就听闻韩家有个妾室生的五小姐,虽说是庶女,却像男子一般单纯率直,深得韩老爷喜爱,今日一看,果真如此。”卫清酒和她轻轻碰了碰杯,“既然五小姐想与我结交,我也愿意结识你这个朋友。我乃县令之女,从未入贱籍,仵作只管验尸,而验尸官不仅要验尸,填验尸格目,还要参与审案,调看案宗,两者还是有不同之处的。” 她看着五小姐青一阵白一阵的脸,笑着开口问她: “倘若五小姐感兴趣,待春宴结束后,我带你去大理寺的验尸房好好了解一番,如何?” 五小姐听了这话,彻底没话说了,她在韩夫人的眼神注视下,不情不愿地回敬卫清酒一杯后,转过身子再不看她。 自此,在座的女眷们再每一个敢提验尸这回事的。 卫清酒举着酒盏走了回来,与此同时,她们这席位的纱帘也被拉起,七八个年轻的少年郎走进来问候,他们刚入了帘帐,就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卫清酒。 许是因为各个女眷都坐着,唯独她站着,不由得让那些前来敬酒的少年多看了几眼。 卫清酒在陆夫人身边坐定,自顾自地用着早膳。 没过一会儿,一个穿着黑色劲装,身体看上去很是健壮的少年走了过来。 他先和陆夫人寒暄了几句,转而看向了卫清酒,见她闷头吃着糯米藕,便大胆地向她问候道: “姑娘若是爱吃这糯米藕,待会儿我差人把我那一桌的糯米藕送到姑娘的席上来。” “她不爱吃糯米藕,你端什么端?” 那少年郎听见身后的声音,有些不悦地回头。 这一转身,正好见到陆随的一张臭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