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清酒和陆随本以为藏在暗处，能撞破成疆的一些秘密，却没料到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竟然就是天涯六恶刀中的弯刀。 　　 更没有想到，两人还没有说几句话，弯刀就这么拔刀，把成疆给杀了。 　　 他们两人都同时愣住，被眼前的场景给震惊了。 　　 弯刀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拔刀把成疆给砍伤之后，自信地跃起，只一个闪身就不见了踪影，再之后就听见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马蹄声。 　　 "卫清酒“噌”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甚至朝着弯刀离去的方向跑去，可是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弯刀已经往京州的方向逃回去了。 　　 “成疆！”陆随也在第一时间从草丛里站了起来，他立刻冲到了成疆的面前，双手一把抵住了成疆差一点就要跪倒在地上的身体，“成疆，你怎么样？” 　　 就在陆随准备低头去看成疆的伤口时，成疆恢复了些许知觉的手缓缓抬起，从下往上抬着陆随的下巴，将他的头微微扬起。 　　 成疆缓慢地喘着气，用复杂的眼神看向陆随，有气无力地开口： 　　 “陆，你不要低头了，叔血多。” 　　 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一直想要陆随性命的成疆，却在弥留之际，关心起陆随的晕血症来。 　　 陆随眉头紧皱，他也听话地没有再低下头，只是表情凝重地看着成疆： 　　 “是萧令琰派杀手来了结你的，对不对？” 　　 成疆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情，他没有回答陆随的问题，只是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最后轻蔑地笑了笑： 　　 “做的这一切，我都没有后悔过。” 　　 “你现在不用跟我说那些，你撑住，我的人很快就会赶到这里，”陆随发现成疆的嘴唇开始泛白，而他双眼的目光也逐渐开始涣散，陆随连忙大声呼唤起他的名字来，“成疆！你把眼睛睁开！在回到京州之前，在得到审判之前，你不可以就这么死！” 　　 可动手的人是弯刀，他一出手，是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果不其然，替他弯腰检查伤口的卫清酒直起身子，脸上露出了遗憾的表情。 　　 “……子榭，没办法了。” 　　 成疆的死已经是无法扭转的事实了。 　　 陆随紧紧皱着眉头，双唇紧抿，脸上露出少有的不甘心的表情。 　　 他在弯刀身上看不见任何杀意，甚至连恶意都没有察觉到，所以他自信地认为成疆不会有事。 　　 若要真的说起来，是他对自己的推断太过自信，才会预测不到成疆的死。 　　 陆随耳边仍能听见从成疆伤口处流出来的血液落在地面上的声音，他却只能硬着头皮不去想不去看，紧紧扶住身体越来越沉的成疆。 　　 “陆，帮我把剑，拔出来。” 　　 成疆的呼吸越来越沉，频率间隔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弯刀的刀法蛮横，他总是不给死者一个痛快，喜欢让死者的恐惧超过他们身体的痛楚，让他们在漫长的痛苦中残忍地感受生命的流逝。 　　 成疆用尽最后的力气，请求陆随帮他这最后的忙： 　　 “我是武将，不能让剑穿过身体，这么窝囊地……死去。” 　　 成疆这句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再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扑通”一声跪坐在了地上，上半身也因为卸力，几乎要瘫倒下来。 　　 陆随的双手缓缓抬起，放在了成疆胸前的那把剑的剑柄上。 　　 “成疆，我提我父亲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可曾真心将他当作师傅，当成尊敬的长辈？” 　　 成疆听见了陆随的问题，却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了一口带着血沫的红牙。 　　 成疆张口说了几个字，陆随俯身去听，却再也没能听见他的回应。 　　 “子榭，人已经走了。”卫清酒轻轻叹了一口气，成疆的死，意味着他们这么多日做的一切都功亏一篑了，成疆不能伏法，也不是死在审判的剑下，陆老将军的案子永远得不到真凶的歉意和赎罪，她心疼地看着陆随僵在原地的背影，“拔剑吧。” 　　 成疆的身体就这么跪坐在地上，他体内血液的流速渐渐放缓了，眼里也渐渐失去了焦距，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弓着身子低着头，再也没有了气息。 　　 陆随轻轻松开了自己的双手，他站直了身体，右手轻轻握住了那把剑的剑柄。 　　 不知是看见了血的缘故，还是成疆的死给他造成了打击，陆随起身的瞬间觉得有些头晕目眩，连脚步都踉跄了起来。 　　 “见到我父亲，记得给他赔罪。” 　　 他轻轻说出这句话，随后闭上眼睛，右手用力一拔，将那把插入成疆心口的剑从他身体中抽了出来。 　　 那把剑因为插入的是成疆身体的要害，被抽出来的时候连皮带肉，带出了许多喷溅出来的血液，整个场面看上去有些惨烈。 　　 “陆大，大人……” 　　 正巧在陆随拔剑的时候，十几个被陆一派到密林中寻找成疆踪迹的侍卫听见了这边的响动，匆匆赶了过来，正巧撞见了陆随手握着剑柄，从成疆身体里带出大量血液的一幕。 　　 “陆大人，大人把成将军给杀了吗……” 　　 众人都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场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几乎每个人的表情都十分震惊，毕竟是大槃赫赫有名的大武将，竟然就这么简单地死在了一介文官的手下。 　　 陆随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他把手中的剑随意地丢在了一边，表情也恢复了平静。 　　 “大人！你有没有……”陆一也是听见了汇报，匆匆往这个方向赶了过来，他先是看见眼前的场景，呆楞了片刻后，直接扯了身边一个小兵问道，“成疆是谁杀的？” 　　 那小兵唯唯诺诺地点头，伸出怯怯地一只小指头，指着陆随的方向。 　　 大人？ 　　 陆一狐疑地看向其他人，可他们每个人的表情都十分确定地对他点了点头。 　　 连他凭一己之力都对付不了的成疆，带着卫清酒的陆随又是怎么能杀死成疆的？ 　　 “你们几个，把成疆的尸体带回去吧。”陆一没敢多问，对那些侍卫吩咐道，“剩下的，再去密林里查看一下，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人在，等检查过后，我们就启程。” 　　 众人领了命，就纷纷上前各司其职地忙活起来。 　　 陆一心中忐忑地走到卫清酒和陆随面前，小声问： 　　 “大人，你没事吧？！那成疆……真的是你杀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