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晓军倒了杯茶吃,要上楼时,沈家妈又问:“弄堂门不是到晚就锁么?怎么有卖夜宵的小贩进来吆喝?” 沈晓军道:“或许是我出去急匆匆忘关门,所以混进来......”他的声音随着上楼嘎然而止。 第二天一早,梁鹂和陈宏森罕见有了黑眼圈,走到弄堂口和乔宇还有李建丰会合,陈宏森先问:“你妈妈好了吗?”建丰点点头:“好了!”再看向梁鹂,有些别扭地说:“谢谢你的小姨救了我妈妈一命。” 梁鹂笑道:“不用客气,皆是楼上楼下的邻居,能帮忙就帮,举手之劳的事情。”这是沈家妈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此时用来很为顺口。 李建丰挺感动的,他从书包里取出个牛皮小纸袋递给她:“送给你吃的!”梁鹂好奇的接过,拆开袋口,是切成一片片五香牛肉。 陈宏森道:“他们家的卤牛肉比老字号的味道还要好。”连乔宇也不禁舔舔嘴唇。 梁鹂拈了一片吃,陈宏森也来拈一片,梁鹂把纸袋凑到乔宇面前:“你也吃!”乔宇方拈起慢慢吃了。 后李建丰也参与进来。 他们吃了一路,到达学校门口时,纸袋里已是空空。 第贰柒章 卢湾区第一中心小学、五年级办公室。 班主任罗老师坐在桌前、面无表情地批改试卷,梁鹂肖娜和另外三个女同学站一排儿,都灰头土脸的,头发乱了,衣服扯了,抓掐咬痕肉眼可见。 肖娜有些害怕地嘤嘤低哭,罗老师不耐烦道:“哭什么,打相打打架时的英雄气哪去了?” 梁鹂掏出手帕替她擦眼泪:“哭什么,我们又没错。” “没错?”罗老师气笑了:“稍后等那监护人来,看你还嘴巴牢!”又朝另三个女同学道:“你们也一样,家长稍后会到。” 梁鹂还是能听出监护人和家长之区别,心底像被马蜂蛰了一下。她瞥过眼看见窗玻璃处,陈宏森的面孔一晃而过。 有人敲门,进来一对穿着普通的男女,都很瘦削,焦huáng着一张脸,眼神是呆板的,和罗老师打招呼时才有了笑容,但那笑容又显得不知所措。 肖娜不由自主地紧抓着梁鹂的手,嗫嚅说:“是我的叔叔婶婶。” 罗老师才讲两句,她婶婶突然冲过来,扬手一掌打在肖娜脸上,肖娜呆站着也没躲,小孩子脸皮薄,一下子半边颊腮又红又肿,抬手还要打。 众人都惊住了,罗老师先缓过神,连忙阻止:“喛哟,同学之间打相打是不对,侬也不好一来就削巴掌,要以教育讲道理为主。”朝梁鹂往墙角呶呶嘴:“去搓把毛巾给她捂捂脸。” 墙角有面盆架子,挂着雪白的毛巾,地上搁着藤壳大热水瓶,梁鹂往面盆内倒热水,手插在里面也顾不得烫,拧了毛巾来给肖娜捂在伤处。 她婶婶还在骂男人:“我当初和你怎么讲的,不要答应大哥的要求,让娜娜从新疆回来,她日后不听话、闯大祸、或走邪路,人家不会找她爸爸,总要找我们算帐,怪我们没管好,这口黑锅谁要谁背去,我可不背。”又朝罗老师尖声利语道:“那要批评处罚或退学,我皆没意见,但要赔钱不可能,我们是穷人家,饭都快吃不起了。” 男人沉着脸色,一言不发。 罗老师听不下去:“这话讲得......好歹是那亲侄女......同学之间闹口角在所难免,你也是反应过度。”又道:“你们先坐会儿,等其他家长来了再协商。” 梁鹂凑近肖娜的耳边,很生气地低道:“你的婶婶是坏人。”肖娜忍不住流下泪来。 过了会儿,又有人敲门,进来的是沈家妈和舅舅沈晓军,沈家妈喊了声:“阿鹂啊!侬要气死我对吧?!还和同学打相打,侬有本事了!”走近把梁鹂拽到眼前上下打量,沈晓军则和罗老师握手,客套两句,就听得沈家妈道:“不得了,是谁把阿鹂的脸抓破了?打人不打脸,日后破相可哪能办?” 梁鹂指着同学李玲:“是她抓的!”沈家妈目光炯炯地瞪过去,那李玲哭丧着挽起袖子、裤管,都是乌青块,除了面孔,别的地方被打惨了。 沈家妈不好再说什么,用手指戳梁鹂额头一记,咬牙道:“待回去收拾你!”气汹汹地拉过把椅子坐下来。 肖娜也挺同情梁鹂:“你的外婆像láng外婆!” 不多时另三位同学家长陆续到场,事情并不复杂,很快就水落石出,三位同学欺负肖娜,rǔ骂她小新疆,梁鹂仗义相助,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 罗老师道:“欺负人虽然不对,但梁鹂先动手打人,更不可取。你们做为监护人、还有你们家长,要耐心教育,摆事实讲道理,不要武力粗bào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