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怕死的龙族依然不少,就算不冲着天帝暗搓搓地想造反,也有不少坏家伙祸害六界三道。 龙族性悍,就连杀头都拦不住那些动不动就怒发冲冠的家伙们。为了给这些不安分的龙族深刻的教训,也不只是谁向天帝献上这么个馊主意——抽龙筋扒龙皮剔龙骨打碎灵智,将高高在上的龙族变成任人骑压的畜生。 不得不说,这主意真是够恶毒的! 须知,因着龙族身怀上古神龙血嗣,性情极为高傲。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总觉着自己高人一等,便连天帝都不大肯放在眼里。抽龙筋扒龙皮无非也就一死,然而,却还要成为旁人的□□之物,枷笼系辔,任人鞭笞,这种折rǔ比砍头更胜百倍。 近几十万年来,外有天界神仙围剿,内有四海龙族清查,将不少恶龙依此法处置。抽龙筋扒龙皮剔龙骨之后,再打碎灵智,这条龙算是彻底废了。再施法令其褪去龙形,眨眼间就变成了一匹双翼之马,成为天人车辇前的呆蠢畜生。 必须承认,这确是个恶毒却极有效的法子。所谓,“死罪好过,活罪难熬”,望着昔日相熟之龙落得个这般下场,自己还傻不愣登地在马场里蹦跶,试问哪条龙不觉着胆寒呢?光是想一想,就足够那些意志不够坚定的家伙们打退堂鼓了。 这便是大南荒境养马场的由来。 甭管朱西溪使得是“小人喻于利”,还是“君子喻于义”,反正罢,她终于从三公主府里牵出了一匹天马,然后循着无息香的记号,一路狂奔到浴火之谷,终于在神火熄灭之前进入结界。 神火中的东寰早已失去了平素里清雅倜傥的形象,相较焦炭而言,也就多了两只亮晶晶的眼珠子。 朱西溪心疼极了,却也觉着庆幸极了。 留给她的时间极其宝贵,神火火势已成式微之态。她没有时间去难过,除了一跃而下,她再无第二个动作。 朱西溪偷摸着离开琉璃溪,很快就被众人觉察。然而,他们却怎么也没想到,朱西溪竟然去了三公主的府上,以至于即便他们四处寻找,却始终不见朱西溪的踪迹。 数日后,东寰挣扎着飞回琉璃溪,二话不说,便陷入了沉沉昏睡之中。 苦候的众人一见,先是大喜过望,而后又心惊不已。莲居封闭后,弢祝、朱雀便与金婆婆、松公诸人商议。 金婆婆猜出了几分,却又不敢相信。她私下里寻了松公,将自己的猜度一说,松公也吓得够呛。 他扶着拐杖气得直跺脚:“唉!唉!唉!让我说你什么才好!你也活了一把年岁,怎地却被朱仙子套了话去?这下,倘若朱仙子真的。。。。。。我们该如何向上神jiāo待?” 金婆婆后悔得不行,“我哪里想得到朱仙子竟然想起了往事。上神分明说她已然忘却旧事,怎地这又。。。。。。唉!算了,不管如何,都是我糊涂,不该说漏了嘴。待上神苏醒后,我就向上神请罪去罢!” “且慢——”松公拦住她,“是不是如此还是二话。万一朱仙子只是去了旁的地方,一时之间还不曾返回呢?” “会么?”金婆婆迟疑道。 “你的想法也不过是猜测罢了,并无实据。”松公捋着长须道,“且再等等。。。。。。但愿上天保佑,朱仙子早日平安归来罢。。。。。。” 诸人都在等,等啊等,没等来朱西溪,却等来了三公主府的仙吏。 仙吏拱手道:“数日前,朱仙子曾往公主府,借用一匹天马。不知朱仙子可在?天马可堪使用?” 这话说得客气,其实是问是不是该归还天马了。 天马乃龙族所化,每一匹都是有名有姓的,记录在册。眼看又到了按册清点的时候,三公主府上的那些“以权谋私”借用的天马也得悉数送往大南荒境,若有一匹缺失,只怕驸马爷的官职又得往下掉了。 听了公主府仙吏的话,众人大惊失色,这方晓得朱仙子gān了些啥。 一问详情,再核对下日子,还有什么猜不到的呢? 然,猜归猜,大家伙儿却始终不相信,心里总还存着那么一点点幻想。 一年,两年。 十年,百年。 一千五百年过去了,朱西溪依然杳无音信。 她仿佛一支放飞的风筝,飞出去,却再也回不来了。 令众人愕然不已的是,东寰苏醒后,似乎忘记了朱西溪。 他容光焕发地踱出莲居,坦然接受众人的问候,却似乎对他们眸中各异的情绪一无所知。 趁着东寰走出莲居往琉璃溪各处视察之际,弢祝吩咐金婆婆赶紧将莲居内所有与朱西溪的物品,悉数收拾整理挪出莲居。 他道:“不管西溪发生了什么,东寰一日不提,咱们就一日不说。倘若她真得出了意外,这些东西也不能再给东寰看到。睹物思人,总归是有碍修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