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哥，不好了，不好了，出事儿了，出大事儿了！”　　 周秉申正在办公室打着四不像的太极，就见老宋着急忙慌冲进来。　　 “怎么了？媳妇儿跟人跑了？”　　 “诶呦喂，申哥，您就别开玩笑了，她就算跟人生孩子，我都不会着这个急。”　　 周秉申收起架势，沉住气问道：　　 “到底出啥事了？”　　 “您还是打电话给那个姓赵的问问吧，我刚听人说，他表叔被查了。”　　 周秉申心中一坠，心道：　　 【该来的还是要来了~】　　 以他在机关里的经验，对于领导被查早就有心里准备。　　 没有谁能当一辈子的皇上，在其位不谋其政，被弄下去也正常。　　 只是没想到这天来的这么快。　　 “咋整啊？申哥？”　　 见周秉申皱眉沉思，老宋焦急问道。　　 “这样，你收拾一下，咱们回市里一趟。”　　 “诶！我这就去~”　　 周秉申虽然还是队长，但现在的农场几乎是他的一言堂，王德发认命了，现在只想安安稳稳赚点钱，然后留個书记的名头在外面忽悠小寡妇，对于农场的事务理都不理，还挺省心。　　 每天在办公室里喝点小酒，时不时跟小寡妇聊聊情，日子别提多舒坦。　　 早知道有这么舒服的生活，何必跟周秉申斗来斗去，吃力不讨好，有时候王德发也觉得后悔。　　 总之，周秉申在农场说了算，自然没人管他迟到早退的事儿，想走就走，想去哪去哪，这就是权力带来的便利。　　 ...　　 市局对面，隔着马路的公交站台，周秉申和老宋一人叼着一根烟，眼睛死死盯着对面那座别具格调的建筑，一言不发。　　 时不时有身着警服的人从大门里出来，也有穿着便装急冲冲往里走的外来人员，显得警局格外热闹。　　 “老宋啊，你说我现在进去是不是不合适？”　　 他这么说当然不是在征求对方的意见，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申哥，要不把姓赵的叫出来问问？”　　 周秉申扔掉烟头，点了下头：　　 “也好，你去叫人，我在那边公园里等。”　　 “诶~我这就去。”　　 二人分开后，周秉申去了公园，望着草坪上玩闹的孩童，心中充斥着无奈。　　 等了十多分钟，老宋颠颠儿跑来，喘着粗气道：　　 “申哥，姓赵的被带走问话了。”　　 周秉申面无表情，吐出一口浊气，抬头望天，幽幽说道：　　 “要变天了，把水自流找来见我！”　　 老宋身子一抖，怔怔的看了他一眼，张开嘴巴欲言又止。　　 跟周秉申相处这么多年，不敢说完全了解他，但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他的想法。　　 正是如此，他才对周秉申有着深深的敬畏。　　 “申哥...”　　 “去叫吧，放心。”周秉申也没多说，淡淡的开口道。　　 “诶~我知道了~”老宋不敢多说，说多了再把自己搁里头，这是属于他这个小人物的算计。　　 ...　　 周秉申在公园里一直坐到天黑，眼前的人影也渐渐消失，除了风吹草动，再没有一丝动静。　　 夜空清澈，璀璨繁星并未让他的心情开阔，反而愈发沉重，一如这夜色，在他心头蒙上一层阴影。　　 终于，几道细碎的脚步声，从幽深小径中传来。　　 那独特的步点，一重一轻，一长一段，不用看就知道是谁。　　 “申哥，您找我~”水自流依旧带着儒雅笑容，缓缓走近。　　 “辛苦了，没有耽误正事吧？”　　 水自流轻笑：　　 “没有，正好闲的没事，溜达溜达也不错。”　　 说着，他反身坐在周秉申旁边，双手往后撑，仰起头深吸一口气：　　 “空气真不错。”　　 瞧他这样子，再看看躲在暗处不敢上前的老宋，周秉申知道，应该是老宋说了什么，让水自流有了预感。　　 “猜到了？”　　 水自流呵呵笑道：　　 “多亏老宋提醒，大概能猜到一些。”　　 果然是聪明人，不用说就知道要怎么做。　　 “那你还来？”　　 “就我这腿脚，能跑到哪去？”　　 水自流洒脱一笑：　　 “而且我今天拥有的一切都是您给的，现在拿回去也是理所应当！”　　 周秉申也跟着笑：　　 “你这么说，我都不知道怎么接了！”　　 “申哥，我进去呆两年，您可得罩着我。”水自流主动挑破窗户纸。　　 “放心，你到时候会在农场服刑，在我手下你还担心被欺负？”　　 “那我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明天一早我去自首。”　　 “不用急，等我消息吧，也许到不了那一步。”　　 水自流点头：　　 “我听申哥您的安排就是...对了，大嘴那边？”　　 “让他跟你一起吧，赵局长那边，我会让人给他带个话，事情到你为止。”　　 水自流话音一转：　　 “他不会乱咬人吧？”　　 “那他就是找死了，在位的时候我尊重他，现在没了那层皮，他就得看我的眼色行事，放心吧，那是只老狐狸，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周秉申语气淡然，似乎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心上，就连水自流和老宋，也不由轻松了许多。　　 不过，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件事若是处理不当，前几年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不仅如此，老周家也会因此而脸面尽失，到那个时候，以周志刚的脾气秉性，恐怕会将自己赶出家门吧？　　 想到这，周秉申不由嗤笑出声，把水自流和老宋吓一跳。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是精神病。　　 “申哥，我进去以后，鸽子市怎么办？”　　 周秉申眯缝着眼，摇了摇头：　　 “得看上面怎么想，是继续保留，还是要收回去进行开发。”　　 “如果没了鸽子市，这些兄弟恐怕...”水自流是个很重兄弟情义的人，自己都泥菩萨过江了，还琢磨兄弟们的后路呢。　　 周秉申想了下，直接把人赶走确实不像话，传出去以后，谁还跟自己混？　　 “你有什么建议？”　　 “申哥，这帮兄弟都是干活的好手，敢打敢拼，本性不坏，您要是实在没办法，不如给点钱让他们先回家，等莪出来，咱们再一起想辙。”　　 周秉申还能说什么？冲水自流竖起大拇指，道了声：　　 “仁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