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吃得苦中苦,方能再吃苦
“师兄,师兄,该起床了。” “是啊,师兄,别睡懒觉了!” 天还没亮,张源初的耳边就传来了阿星与小月的呼唤。 昨天在两人的软磨硬泡之下,张源初最终还是没有顶住,答应了两人的请求。 不过,答应归答应,传授归传授,两者并不相干。 自己一身本领,大多数是玉圭直接灌输的神通,一看即会,一练即通,使用起来更是如臂使指。 而且,这些神通个个修炼难度突破天际,就算是想传授,两人也学不了。 就比如修行门槛比较低的金光神咒,虽说这门神通并无其他特殊的要求,只需要日日诵经修持,循环往复,坚持不懈,终有一日体内自会金光涌现。 可是,大多数人在第一个关隘‘师传弟承,体道会意’上,就被狠狠的挫败。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不懂,就是不懂,别人在怎么解释,也难以理解。 在结合自身的情况与两人的能力多翻思量过后,张源初终于想出了适应两人的东西,画符。 作为茅山弟子,画符必然是阿星与小月两人的必修课。 大多数的道人,终其一生也只是在实体物质上面作画,前置步骤繁杂,又比较依赖场地。 如果是面对妖邪,再现场画符只怕是已经晚了。 更何况,作为两人师父的林九道长也有虚空绘画的能力,等自己传授两人之后,阿星和小月还能跟着师父继续练习。 想到自己虚空画符的本领,张源初心中得意一笑。 自己的是从七十二地煞神通中学来的,虽说林九虚空画符的能力有着多年的磨练,但终究不如自己的技法巧妙。 决定了方向,接下来的便是讲课。 “画符一道,最重要的便是手要勤,眼要到,多加练习就能够炉火纯青。 如果只是勤加练习,最多也只是炉火纯青罢了。 一日不能脱离物质载体,便只能称作技,而不能称为法。” 说罢,看了看正在桌子前正襟危坐的两人,两人的目光却正对着一根不断燃烧的香。 “别觉得我让你们盯着这根香是在玩耍,想要将技突破成法,最重要的一招便是心要专。 凝神静气,心神专注......” 给两人讲述的时候,张源初自己也是心生感慨。 每一名道士的必修课都是画符,每一对传授画符技巧的师徒都会在书籍上看到这短短的八字注释,每一名画符技巧炉火纯青的修士却又在一生苦苦追求画符的法。 可是谁又能想到,一切都已经被前人写在了书里,印在了纸上。 时间在不停的流逝,桌子前的两人坚持的也越发困难。 “啪~” 迅捷而又凌厉的一记脑瓜崩狠狠的敲在了阿星的头上,脑袋上的剧痛让他有些涣散的意识瞬间凝聚。 “我在最开始的时候就给你们提醒过,一旦开始教授,你们必然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你们二话不说也是满口答应,怎么这才大半炷香的时间,就要偷懒呢。 要知道,吃得苦中苦......” 话还没说完,便被吃了一记脑瓜崩的阿星接了过去。 “师兄,我知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 “不,是吃得苦中苦,方能再吃苦;享得福中福,方能更享福。 你们两个从小便是穷苦出身,跟着师父一起修行,以后又要降妖除魔。 如果现在不狠狠吃苦,那你们面对妖魔的时候就是要送命了!” 一番话语,语重心长。 不管两人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张源初依旧保持着严肃的态度,继续监督两人练习。 山中无岁月,修行不知年。 很快,时间便来到了中午。 经过了一上午的严苛训练,此时的阿星与小月两人也是被张源初折腾的精疲力尽。 面对着疲惫的两人,和他们关系已经熟络的张源初自然有令二人恢复的办法。 “今天中午去镇子里的酒楼吃饭,去的慢的可就没有东西吃!” 听到去酒楼,两人的眼中迸发出如同恶狼一般的恐怖绿光,争先恐后的爬起身子,朝已经出门的张源初追了上去。 依旧是熟悉的酒楼,不过和昨天不同的是,今天并没有嚣张的赵太公惹人心烦。 正吃饭时,张源初率先听到了窗外的喧闹,之后阿星和小月也将头伸向了窗外。 只见此时的街道上有一名红衣女子在前,身后跟着一些身体被褐色长袍包裹的人。 在长袍人的最前面,还有一名头发花白,手拿黑色硬皮厚书老人正和红衣女子交谈。 距离太过遥远,街道上也太过嘈杂,张源初一时间并不能听到交谈的内容。 只不过对于白发老人的外表装扮,张源初觉得有些莫名的眼熟。 心念一转,瞬间便认出,眼前这名男人的装扮和教堂地下室里,吸血僵尸化的男人格外的相似。 “看来这些人应该就是要重开教堂的教徒了。” 前一任王修士就能够毫无征兆的异变,张源初瞬间升起了试探的想法。 法力运转至双眼,看到的景色也瞬间一变。 朵朵黑云在教徒的头顶上浮现,并且随着这些人和教堂距离的不断拉近,头上的黑云也在不断的增大。 “奇怪,明明教堂里的王修士已经被斩杀,这些人为什么还有这么浓烈的死气浮现,难道真的是‘三煞位’的缘故?” 三煞,即劫煞、灾煞和岁煞,这三种煞气汇聚到一处,汇聚之地便称为三煞位,而酒泉镇的教堂就是这种邪门的地方。 三煞又有年三煞、月三煞、日三煞和时三煞之分,其中日时三煞的影响力较小。 冲了日时三煞,最多是有意外受伤,患病破财,或导致无妄之灾等小问题。 根据典籍记载,如果冲撞了月三煞甚至是年三煞,轻者冲撞的人绝子绝孙,严重者整个镇上也会鸡犬不宁。 对于这种三煞位,张源初自己也只是在典籍中看到过,并没有真切的接触过。 而且,通过天眼显示,教堂上空并没有阴云覆盖,也没有煞气朝镇上扩散。 如此一来,这些教徒的灾难就比较奇怪了。 念及至此,张源初胡乱的再吃了两口饭菜,等阿星和小月吃完,便带着两人朝教堂的方向走了过去。 一路行走,树木上,房屋旁,到处挂满了写着红字的白帆。 对于这些蛊惑人心的东西,张源初并不在意,挤开了围观的人海,来到了人群的中心。 “我姓吴,大家可以叫我吴修士。 我今天奉万能的主,来到这里,是为了带领你们脱离罪恶。” “这个世界太恐怖了,朋友不相信朋友,亲戚不相信亲戚,人不相信人......” 教堂门口,头发花白,带着一副圆框眼镜的宗教徒正在上面朝围观的群众传教。 听到上面宗教徒的说辞,张源初嘴角讽刺一笑。 正巧,这一丝微笑被台上的吴修士敏锐的捕捉到。 “这位朋友,我刚刚看到了你的微笑,想来你应该是对我们的教义有所领会,不知道能否请你上台讲述一下自己的感悟呢?” 右手手指弯曲,指向了自己的方向,张源初看着台上的吴修士面露疑惑。 得到吴修士的肯定之后,张源初脸上的疑惑变成了古怪。 本想直接推辞,却拗不过吴修士的再三邀请,只得一脸古怪笑意的走上了高台。 “这位......“ “在下姓张,名源初。” “这位张兄弟,刚刚我在讲述教义之时,看到了你在台下微笑,不知张兄弟是否也是我主的信徒?” 面对着吴修士希冀的目光,张源初用右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自己的信仰。 “我是中原传统教派,道教的信徒,并不信奉你们的主。” 得到了张源初的回答,吴修士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尴尬。 本来看到有人在台下会心一笑,还以为是主的信徒,打算让其上来配合自己做宣传,好传播教义,没想到上来一位同行。 看着台下围观的镇民,吴修士咬了咬自己的牙关,硬撑着继续将话说下去。 “看来我刚刚的那番讲述,张兄弟确实受益良多,我想我主在天上也会赐福于我。 毕竟,张兄弟有着自己的信仰,却在听到我派的教义之后露出微笑,一定是对我派教义有所认同,所以才有此种作态。” “不过,张兄弟,中国的传统宗教好处是教人向善,坏处是导人迷信......” 信仰之争,大过于天。 虽然道教信奉我行我素,却也不代表可以被人步步紧逼,蹬鼻子上脸。 看着面前要拿自己当作垫脚石传教的吴修士,张源初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吴修士,既然你说我的信仰容易导人迷信,那么我想问一问你,你们的父就不导人迷信,就是切实存在的嘛?” “当然。 我仁慈的父此时正高悬在天空,无时不刻的注视着身为子的我的行为,也在注视着人间的罪孽。 只要能够跟随我,信奉仁慈的主,自然也会获得在父那里洗脱罪孽的资格。” “那你怎么证明呢?” “这是切实存在的道理,并不需要证明,父就在天上,注视着一切。” 有些麻烦了。 看着面前嘴硬的吴修士,张源初感觉自己有些头疼。 辩经,并不是自己的强项,如果面前的吴修士非要胡搅蛮缠,自己也没有任何办法驳斥与他。 正发愁时,突然听到不远处不慎跌倒的孩童,灵机一动,一个好主意涌上心来。 既然辩经辩不过,还是以力破巧,用力量来反驳那该死的教义。 “吴修士,既然你说你那无所不能的父,正高高的耸立在天上,注视着一切,那想必他一定对所有的事情都有所预测了?” “那是自然。” “既然如此,那你的父有没有告诉过你,你今天会倒霉呢?” “我有万能的父的庇佑,百般罪孽,不沾我的身躯。” “好!” 听到吴修士的回答,张源初心中一喜,等的就是这句话。 吴修士话音刚落,张源初手中就凝结出了一道霉运符,印在了他的身上。 已经用天眼观察过,眼前的吴修士身上并没有一层清辉笼罩。 虽然他并不是修行道法,但是不论修习什么,只要吸收空中的灵力,都会有清辉浮现。 如果没有,那就说明他是一名普通人,所以张源初也没有加强符印的威力。 就算如此,由境界高深的张源初所画的霉运符也在即刻生效。 听到张源初‘好’的回应,吴修士面色一喜,刚要说话,却感觉到一口唾液将自己呛住,口中不停的咳嗽。 一旁的小教徒看到吴修士身体不适,连忙走上台要搀扶。 哪知道脚下突然一滑,双手直就往吴修士的方向扑了过去。 “哎呦~” 一声痛呼,从吴修士的口中发出。 被小教徒扑到之后,吴修士的身体也有些倾斜,顺着阶梯当场滚落了下去,在阶梯上留下了一道醒目的血线。 老朽的身子骨哪能抗住阶梯的一番捶打,吴修士虚弱的躺在地上,口中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 “吴修士,你说你有万能的父的庇佑,为何现在又接连倒霉呢?” 对于一连串的巧合,吴修士心中感觉都有些蹊跷,面对着张源初的问题,却依旧牙关紧咬。 作为一名修士,第一宗旨便是不能反驳自己的信仰。 “这并不是倒霉,这只是父对我的考验罢了!!!” “呵呵呵呵.....” 冷笑从张源初的口中发出,直直的与眼前的吴修士对视。 “到底是不是你的父的安排,你自然心知肚明,我也不和你在这胡搅蛮缠。” “最后警告你一次,这座教堂,是整个酒泉镇最邪门的三煞位,如果你执意要重开教堂,到时候势必会酿成不可控制的后果。 如果镇子里有人因此身亡,你就看看你的父能不能搭救你吧......” 与吴修士把话交代完毕,张源初独自起身,朝住所走了过去。 看着远去的张源初,吴修士抹了抹自己脸上的血迹,心中陷入了沉思。 主事的两人各有心思,各自离开。 留下的红衣女子带着剩余的教徒开始了礼物的分发,并没有跟随张源初回去的阿星和小月也领了一份礼物。 回到住所,阿星见到正在桌子旁喝茶的张源初,赞美的词语毫不吝啬,一股脑的往张源初的身上灌了过去。 什么威风凛凛、气定神闲、扬眉吐气、挥洒自如等等等等...... 阿星夸了一阵,看着面色如常的张源初,也不好再言语,只是尴尬的从房屋外面抱回来一大捆西洋的衣服,面露怯色。 “师兄,我师父他老人家是个老古板,你可千万别和他说。” “放心,你师兄我也不是什么古板的人......” 将阿星和小月安慰一番,看着眼前的衣服和礼品,张源初心中略有嘲讽。 “果然还是那一套,先用礼品引诱人心,然后再慢慢引导信仰。” “可惜,外来的人就是摸不明白,中原信众的多寡永远取决于你送多少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