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此子,断不能留
义庄之内,客厅之中。 九叔侃侃而谈,张源初则是在一旁细心倾听。 从九叔的叙述中张源初得知,此罗盘名为‘五行五方诛邪盘’,自从到了九叔的手里,还一次都没有被用过。 罗盘通体确实是金属制成,至于沟壑中发黑的颜色,是因为原来的主人每次使用时都是用自身的鲜血作为材料,来驱动罗盘上附带的阵法。 血液在长时间的积累与氧化之下,才会显现出沉重的颜色,也因此,张源初可以从上面闻到血腥味。 对于眼前的罗盘,张源初越看越觉得眼熟,多嘴的朝九叔问了一句。 “九叔,这罗盘的上一任使用者,你知道是谁吗?” “这个问题我也曾问起过,张道友也给过我解答。据他所说,这方罗盘的上一任使用者名叫陈友。” “哦~” 张源初拖了长音,应答一声。 也难怪张源初看这方罗盘眼熟,根据九叔所说的信息,张源初也大概确定了,这方罗盘应该就是《僵尸》中末代道长陈友所使用的东西。 如此一来,那位张姓道友应该也是穿梭来此,只不过时间太过久远,远在二十多年前。 “可惜,可惜。” 张源初心中暗叹一声,目前知道的太少,只能将这些信息牢牢的记在心底。 暂时将罗盘的事情搁置,张源初又展开了对狐妖姥姥的拷问。 手中轻轻一拉,本来捆缚住狐妖的捆妖索也渐渐将其松绑。 虽然脱困,狐妖姥姥却也明白如今自身的处境。 两次都是背后偷袭的它深刻明白,眼前的两位道长都不是它能够应付的了的,刚幻化成人形,便立刻跪了下来。 “小妖愿意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如实相告,还请两位道长高抬贵手,放过小妖一马。” 说完之后,狐妖姥姥将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任凭额头上的鲜血流出,将地面染红,一丝的高度也不敢抬起。 等了片刻,张源初淡漠的声音传入了狐妖姥姥的耳朵之中。 “起来吧。” 狐妖姥姥如闻仙音,紧绷的身体也在此刻微微有些放松,这才将头抬起看向主座之上的两人。 “狐妖,你是否埋伏过运送桐角金棺的千鹤道长。” 来自张源初的问话,让狐妖姥姥呆愣在了原地,本以为面前的两人会问关于今晚小玉的事,没想到先问的反而是前一段的事情。 虽然狐妖姥姥不知道千鹤道长是谁,但是那口显眼的金棺却是不能让它忘怀。 被握住自己性命的人问询,再加上张源初曾经拿出的那撮毛发,狐妖不敢有丝毫隐瞒,老老实实的回应张源初的问题。 “前一段时间小妖确实是在山中埋伏了一伙运送金棺的人,不知是否是道长口中的千鹤道长。” “他和你有什么冤仇,为何埋伏于他。” “回道长的话,小妖与他无冤无仇,只是被人雇佣行事。 雇主在江湖上被人称为老孙头,真名则是孙寒卫。 小妖寻找野食时碰巧遇见了他。见小妖有些机敏,他并没有如同其他的修士那般将我斩杀,反而说要给小妖一份庇佑,与之交换的便是让小妖完成他吩咐的任务。 第一个任务便是到深山之中,对运送金棺的一伙人进行阻挠,最好能让带头的道士失去性命;第二个任务便是迷惑秋生,不过并没有成功。” 张源初与九叔对视一眼,明白这狐妖口中的孙寒卫确实是针对九叔来的。 也明白这老孙头,应该就是当年给任家看风水的那名风水师。 “我曾经在山林之中斩杀过两名幻化成人的狐狸,它们与你有什么联系?” “它们是小妖的女儿,得孙道长庇佑,这才能幻化成人形,不过与之相对的,是要替孙道长掠夺活人的灵魂交给他。” 两个问题问罢,张源初自己心中的疑惑已经被解开,现在还有最后一个谜团未解,当即问道:“老孙头目前身处何处?” 狐妖听了之后,身子又紧紧的贴在了地上,颤颤巍巍的说道:“小妖和老孙头平日里见面的次数并不多,每次都是他派纸人通知小妖,小妖确实不知道老孙头的藏身之地。” 等狐妖说完之后,客厅里又是一阵寂静。 一心存活的狐妖感受着周围寂静的气氛,心中的恐惧也越来越深,身体的抖动也在不停的加剧。 “九叔,张道长,四更天了,吃点夜宵吧。” 对于九叔与张源初因为任家的事忙碌到深夜还没休息,身为任家暂时的主人任婷婷心有歉意,提着一筐吃食走进了客厅。 低着头的狐妖感觉到有一名女子经过身边,虽然只能看到女子的脚步,对于狐妖来说已经足够了。 见身边的女子脚下虚浮,狐妖眼中喜色一闪而过,冲身上前就要将任婷婷作为人质挟持。 电光火石间,一道剑光一闪而过。 “好......快的......剑......” 狐妖口中喃喃自语,已经半起身的身体靠着惯性依旧向任婷婷扑了过去,脖子上却逐渐有一道红线浮现。 涓涓的血液不断的顺着红线流出,动脉中血液的巨大压力将头颅顶飞到了房梁之上,又在地上轱辘了两圈,这才停下。 正走着的任婷婷只觉得眼前一道亮光一闪,接着就看到尸首分离、血液喷涌的场面。 长时间养尊处优的她哪见过这种血腥的阵势,刺耳的尖叫当即从嘴中发出,穿透了整座义庄。 “师父,怎么了。” 被尖叫声吸引而来的秋生与文才进入客厅先问情况,然后才看到地上头身分离的尸体,没等两人再问,便看到地上的尸体逐渐变成了狐狸的形状。 “哇,狐妖啊!” 二人惊叹一声。 九叔好似对尸体视而不见,转而朝张源初称赞了一声。 “好啊,阿初,不愧是你。这一剑当机立断,如若再晚一息,只怕狐妖已经将任小姐作为人质,转而逍遥法外了。” “小小伎俩,不值一提。九叔谬赞,谬赞。” 听到九叔的称赞,秋生二人也往张源初那里投去了目光:“师父,你是不是老眼昏花了,张师兄身上哪来的剑呢。” “闭嘴,真是丢人的东西,快将任小姐带到客房去休息。” 修行之人打探底细是为禁忌,九叔听到秋生所问之后立刻呵斥。 秋生与文才则是满脸委屈的将吓得腿软的任婷婷架起,离开了地上布满血液,略显诡异的客厅。 待三人走后,客厅里还剩下小玉一个异类。 张源初刚想询问九叔如何处理,却见九叔抢先一步,手中陶罐出现,将小玉封印在了陶罐之中,又用黄符将其镇压。 “大事临头,这种害人性命的恶鬼自当先行镇压,待此事过去再将其送入地府,让阴司对其审判。” 九叔封都封了,张源初也不可能让九叔把小玉放出来再将其了结,只是默认了九叔的行动。 两名异类都已经处理完毕,九叔考虑到狐妖最终所说的纸人,开始和张源初商议起了对策。 “如今已是四更天,五更之后天就会亮。 根据狐妖所说,那老孙头习惯操控纸人,这种法术一般是将鬼魂寄托在符纸之上,受鬼魂限制,纸人只能晚上出行。 如今他羽翼被剪,怕是今晚就要操控僵尸上门行凶,我看还是早做布置为好。” 九叔对于这种法术了解甚多,听到九叔所说,张源初自当顺从。 四人联手,不多时院子贴贴挂挂,到处都是黄符。 “秋生,文才,你们二人就留在客房之中,注意任老爷与任婷婷的安全。” 秋生二人已经知道任老太爷到来之后,会直奔任家血脉而去,见到九叔这样分配任务,面色一跨。 “师父,不去行不行啊?” “行,当然行。” 九叔没好气的看了一下自己的两个徒弟:“那就让我和阿初守护任家父女,你们和孙寒卫斗法吧。” 一听要斗法,秋生二人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一般,迅速的返回了任家父女所在的客房之中。 ...... 天上,本来还有的一轮明月瞬间被乌云笼罩。 滚滚的乌云如同海浪一般连绵不绝,迅速将义庄上空的天空重重遮蔽。 义庄之内。 两人正襟危坐于庭院之中。 一人身穿黄色道袍,手持桃木剑;一人身穿白色法衣,在被乌云笼罩的黑夜之下,法衣之上还闪烁着白色的光斑。 这二人正是准备就绪的张源初与九叔。 随着天上乌云的不断翻滚,地面之上也响起了急促的铃铛声。 张源初与九叔同时转头,只见院内挂在红线之上的铃铛开始不断的震动。 二人的神情也瞬间变得肃穆,朝大门的方向看了过去。 “嘭~” 声音落下,本来被门闩挂着的木门瞬间变得四分五裂,砸落到了地上。 随着木门倒下,砸门的凶手也暴露在了张源初的眼前,赫然是穿着清朝官服的任老太爷。 只不过原本被砸塌了的脑袋已经复原,双目中也比之前多了些许神智。 “九叔,一定要小心!” 看着和之前不同的僵尸,张源初叮嘱了一句。 当说完,便看到那僵尸一步一步的走进了院内。 “兹拉~” 一声焦响,在地上踩到糯米的任老太爷当即缩回了自己漆黑的脚,微微用力身体便跳过了地上的糯米,朝着端坐在院中的两人飞了过去。 “好胆!” 张源初赞叹一声,手中天蓬尺骤然出现,直接就朝任老太爷打了过去。 与上一次依旧不同,这次的任老太爷用手挡在了身前,被这一尺劈下之后,只是手臂上火花四溅,身体后退了几步,并没有造成十分严重的伤害。 “他这是有人在后面控制,小心。” 见多识广的九叔见到这种情况,当即提醒了一句。 张源初也是记在了心里,手中的天蓬尺上瞬间燃起了火焰。 九叔刚要对付僵尸,便听到外面有怨鬼嘶吼的声音。 视线从大门往外面投了过去,便看到外面一堆堆附带着怨鬼的纸壳。 “阿初,你攻僵尸,我打怨鬼。” 张源初点头过后,九叔立刻手里提着桃木剑跳到了门口,与门外的怨鬼厮杀了起来。 再说院内。 自九叔走后,那任老太爷好似看得见一般,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手持天蓬尺的张源初,视线也随着张源初的移动不断变换。 “看什么看。” 张源初怒骂一句,随手从身上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把糯米朝僵尸撒了过去。 僵尸想躲,却躲闪不及,被扔出去的糯米在空中好似一张天网一般将僵尸笼罩,落在其身上发出噼噼啪啪的火光爆炸声。 看着身上并无太大的伤痕,被特意祭炼过的任老太爷口中发出得意的吼叫,好似活人一般朝张源初的方向走了过去。 随着僵尸的咆哮,张源初只闻到一股股令人恶心的尸臭,当即屏住了呼吸,握紧手中的天蓬尺往僵尸身上砸了上去。 此时的任老太爷已经不是刚起尸时的那般脆弱,虽然只是吸了任发些许的血液,浑身的血肉也在亲属的血液滋养下变成了钢筋铁骨。 在与天蓬尺碰撞之间,不断的发出铿锵的响声。 天蓬尺之上的天蓬神力虽破万般邪法,却被僵尸身上纯正的道术所干扰,十成的威力不能发挥出五成,不过天蓬尺上的三昧真火倒是确确实实附着在了僵尸身上。 无物不燃的三昧真火不断的侵蚀着僵尸的身体,又不停的燃烧着僵尸身上的道术。 见眼前的僵尸依旧猖狂,张源初心中只是暗笑,手里的天蓬尺还在不停的往它的身上打了过去。 一时间,庭院内火光四射。 在屋内的文才秋生见到院落内不停的闪烁着火光,好似过年放烟花一般,心中好奇便戳破窗上的纸朝外面看去。 “哇,好厉害啊!” 秋生二人异口同声的感叹引起了任婷婷的注意。 她也趴到了窗上朝外面看了过去。 这一看,便被庭院中的景象吸引。 只见身穿白衣的张源初手拿一把燃烧着火焰的尺子,不断的追逐着变成僵尸的任老太爷在庭院里跑来跑去,十分的威武。 “刺啦~” 又是一尺劈在了僵尸的身上,发出剧烈的声音。 看着尺子对僵尸的压制越来越大,张源初也明白僵尸身上的道术防护快被三昧真火燃烧殆尽。 明白时机已到,张源初迅速调整身体,手中的尺子朝着僵尸头颅之上劈了过去。 没了防护的僵尸头颅在天蓬神力的作用下被打的火花四溅,钢筋铁骨的头颅也被打的陷下去了一半。 张源初当机立断,将天蓬尺塞到了僵尸的口中,手中的三昧真火瞬间高涨,将僵尸吞没在了火焰之中。 双重作用之下的僵尸口中想要发出痛苦的嘶吼,无奈被天蓬尺堵住了口舌,凄厉的吼叫转变成了呜咽,在夜晚之中显得格外的委屈。 不过也没有委屈多久。 僵尸的身体在三昧真火的包围之中逐渐化为灰烬飘向天空,不一会儿院中也就只剩下张源初一人。 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天蓬尺,张源初看向了外面依旧与众鬼搏斗的九叔,脚下一蹬,身体如利箭般冲到了门外。 二人展开了一场虎入羊群般的厮杀。 ...... 一处漆黑的洞穴之中。 一名道人正在香案前通过还未死亡的纸人观察着义庄的动静,见义庄内的张源初杀死了僵尸之后又冲出义庄不断的屠杀着纸人,口中喃喃自语:“此子,断不可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