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崩溃的刘黑七【求订阅】
刘黑七不愧是经年悍匪,虽然中了一镖,但还是异常凶狠,随手捡起一把掉落在地的刀,朝着乔致庸扑了过来。 乔致庸原本也是练过刀法的,学的就是王五爷的大刀刀法,只不过在狗系统的遗忘机制下完全用不出原来的刀法套路。 幸好乔老爷子自己本身就有练过形意拳,还会一手很漂亮的飞镖功夫,正好今晚就用得上了。 乔致庸并不是拘泥于规矩的人,刀法忘了个干净,那就干脆不管什么套路,直接仗着自己力气大,抡起钢刀不计损失的向刘黑七砍过去。 刘黑七腿脚不便,被乔致庸一顿猛攻,顿时失去了平衡,乱拳打死了老师傅。 混迹江湖这么多年,他也没见过这么乱来的人。三两下就被打飞了兵刃,乔致庸眼疾手快一脚踹在老七腿弯,刘黑七扑通一声又跪在了地上。 其他山匪看到自己的老大被抓,个個急红了眼,不要命的疯狂起来,幸亏有阎镇山压阵,带着乔家的家丁才把这些山匪压制住。 一个个山匪被控制住,不甘的神情溢于言表。刘黑七吐着吐沫道:“姓乔的,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卑鄙的人,今天栽在你的手里算我倒霉!不过你也别高兴地太早!” 乔致庸哈哈大笑,看着被成群结队绑在一起的山匪们,道:“刘寨主,你是不是说你那潜入后宅的儿子啊,你看看那是谁!” 刘黑七一惊,转头一看,顿时心都凉了半截儿。只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正押着一个年轻人从后院走来。 “小宝,你怎么也失了手!”刘黑七悲愤的大叫。 那年轻人正是刘黑七的独生子刘小宝,这货按照老爹的安排到后院去劫持乔家女眷,却不料刚跳下墙,就被守株待兔的戴二闾老镖师拿了个正着。 “爹,他们早有准备,今儿咱们算是彻底栽了,弟兄们一个也没走出去,都被扣下了!” 刘黑七的脸色已经灰败不堪,这个失败带来的打击实在是太让他憋屈了。 “刘寨主,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可说的吗?”乔致庸大马金刀的坐在刚搬过来的椅子上,“不如我这就把你送官了事得了!” 刘黑七头也不抬,似乎是认命了,“你要如何发落都凭你,刘黑七只要有一点害怕,都不算是好汉!” “好!不愧是英雄好汉!”乔致庸大笑道,黑夜里的火把光焰闪烁,照耀着他那张年轻的脸。 忽然,乔致庸开口吟道:“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 刘黑七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下意识的接道:“……鹏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哈哈哈,刘寨主不愧是个文武全才的男子汉,竟然也熟读庄子,果真是我辈中人!”乔致庸爽朗笑道,“来来来,快快给刘寨主松绑,备下酒席,我要请刘寨主饮酒!” 长栓莫名其妙的看着忽然发疯了一样的少爷,没法子劝,只能转去吩咐后厨准备酒席了。 戴二闾纵横绿林多年,哪能看不出乔致庸的想法,十分配合的给刘黑七松绑,一只手挟持着走进了正厅。 不一时,酒菜送上,戴二闾却仿佛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人老成精的他才不想听什么大户人家的机密,不顾阻拦的走出去,和手下人喝酒去了。 乔致庸坐在刘黑七对面,端起了酒壶。刘黑七其实已经猜到了什么,但是就不说话,静静地注视着此间的主人乔致庸。 “刘寨主,相聚就是缘,今夜我们就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说着,给老刘斟满了酒,道:“请满饮此杯!” “乔致庸,少装腔作势!你到底要干什么,给爷爷来个痛快的!” “刘寨主莫急,在下知道你是受了奸人蒙蔽,才到我家来闹事,不就是崔鸣九那小人说的吗,这里头的事你真不清楚!” 说着,乔致庸把乔家和达盛昌邱家的恩怨情仇说了一遍,尤其是崔鸣九撺掇人上门逼债,还私通山匪的行径一一说开。 “在下听闻刘寨主向来都是劫富济贫,可我乔家一不偷二不抢,三不杀人放火,反而多多修桥铺路,你刘寨主没理由来劫我家的财,这里的道道您现在清楚了吧!” 乔致庸如此坦诚,刘黑七也有点动容,一听这背后的原委,对这个崔鸣九顿时满心怨恨,这狗贼派人蒙骗自己说乔致庸是个无恶不作的奸商,这不是毁了自己的名声嘛! 乔致庸看着他脸色变换,又道:“刘寨主读书识字,明晓事理,落草为寇原非本意,如今乱世将起,何不脱了这山匪的身份,做些大事业,也算告慰先人!” 刘黑七错愕的望着这个口出狂言的年轻人,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对自己的心事这么了解。 他刘黑七自幼也曾熟读经史,没奈何家中穷困,被地主所逼,父母双亡,最后只得一把火烧了地主家的屋子,逃到山上落草为寇。 他自己倒是不打紧,只是可惜了自己的儿子小宝,从小就生在山匪窝里,如今长大成人也是一身的草莽习气,这都快成了刘黑七的一块心病了。 这些年来,他刘黑七虽然是做了些大案子,但是向来遵循着心中的圣人指引,从未杀害无辜,只是惩恶扬善,专挑无德富户下手,闯下了赫赫威名,但是也越来越下不来这艘贼船了。 眼见着世道变乱,南方太平天国起事,英雄事迹听得他心潮澎湃。得知消息后简直激动莫名,这就是他要变成的样子啊! 然而因为相距甚远,他纵使有心,也无法仓促南下,这一路经官动府的,他没有信心能够成功南下。 此时,听到乔致庸的一番剖白,刘黑七心里涌上了伤感,难道自己这辈子真的就只能呆在老鸦山上做个劫道的匪徒了? “刘寨主,请用酒菜,今夜我们不醉不欢!” 刘黑七索性不再去想,端起酒杯大吃大喝起来,很快就填饱了肚子。 “乔东家,我承认你说的对,可是我不觉得跟着你能做出什么大事来!” 乔致庸好笑道:“刘寨主可知,我刚应了乡试回家?” 刘黑七不解其意道:“我不知道,可这又有什么干系?” “当然大有干系,只要有了举人功名,我就算混入了这朝廷的统治集团,我就有权力组建乡勇,保家守土,只要有兵在手,在这乱世中何愁他日不能功成名就呢!” 刘黑七有些震撼,他没想到这个小小的商人竟然还有着举人功名,更没想到这个确切来说还不是举人的读书人,竟然想着招募兵马图谋大业,这可震惊掉了他的下巴。 乔致庸再接再厉:“刘寨主,我知道你想投靠太平天国,可我告诉你他们不可能成功!” 刘黑七怒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凭我是读书人!”乔致庸一拍桌案,“你熟读史书,未尝不知历朝历代之起义者,莫不有读书人追随辅佐,可这太平天国可有一个读书人追随他们? 彼等毁灭名教,篡改洋教教义,中西不靠,水土不服,如今纵然能短暂成事,但绝对长久不了! 我听闻他们实行圣库制度,一切缴获财物都要上缴圣库,刘寨主能接受吗?且彼等隔绝人伦,不教夫妻同处,男女分营,债主手下的兄弟们能接受吗?” 刘黑七梗着脖子道:“我自然能,这都是均富贵的必由之路,要想大同,只有这样才成!” “你这么说你自己信吗?”乔致庸大笑:“确实是均富贵,可刘寨主却没想过,他们那里自天王以下,再到东西南北翼王却不参加这种均分吧?” “这……”刘黑七傻了,这不是忽悠人吗,宽于待已,严于待人?这不像话啊,天国难道真的是这样吗? 按照历史的发展,明年——也就是咸丰三年(1853年),太平天国就会定都南京,此后逐渐丧失了争夺天下的锐气,享乐主义使得这个新生政权过早的进入了统治的僵化时期。 这就好比朱元璋打到一半了,忽然说要放弃北伐,打算和蒙元并立一样,简直是笑话。打江山这种事古今中外都是有进无退,岂能惑于权势美色之下,顿足不前! 说到底还是阶级局限性,乔致庸作为后来人,自然知道这里面的道理,可是刘黑七作为封建时代读书人自然对此毫无认知。 听了乔致庸的讲述之后,整个人的价值观都崩塌了。 “你是说,这些人成不了大事?” 乔致庸看着还在内心挣扎的刘黑七,决然道:“别看这些人眼下闹得厉害,等到十多年后不过是一个死字而已,刘兄要是不信,只要静待消息,看我说的对不对就是!” 刘黑七眼神呆滞,一个地处偏僻省份的落魄读书人加山匪,他能设想到最远的就是想法子南下投太平天国,实现均贫富的大同理想! 可是,这一切难道都是虚幻的沙中楼阁吗,他看着信誓旦旦的乔致庸,似乎丢失了人生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