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措听了,还挺高兴,连夜骑着马就办去了。 这俩条件,对他来说确实不难,长谷云本人不去,要去书库查东西,他只需要跟上司禀报一声就可,而找东西……那可是他的强项。 不得不说,委托藤原措去找【狱门疆】这事算是长谷云这辈子做过的,为数不多的几个聪明的决定。 藤原措这哥们听到长谷云的条件之后,立马带上了佐伯光夫,屁颠屁颠的就跑去了三千院,【未来视】火力全开,配合上佐伯的音波定位,只花了两天就将藏在石头缝里的【狱门疆】给找了回来。 然后,他就在寻找‘天狗食月’记录这件事上遭了重。 藤原措原本以为这事更简单,结果去了书库才发现,官方根本没人记录这种天象,因为平安之前的时代,一直认为天狗食月象征着天子失德,所以呢,那些主管天文历法的官员,压根就没敢记录,免得被当时的天子问罪。 藤原措花了三天功夫,才从某本志怪杂谈中看到了一个可能疑似的日期。 既然没有准确系统的记录,照这么下去,这些书他一个人翻得看到猴年马月去了,可因为他这事还没给上司汇报,又不能大张旗鼓的找人去看,他费了老大的劲,才选出了几个识字的心腹,再加上佐伯光夫和藤原切嗣这个新认的大侄子一起去找,一找就是半拉月过去了,就这,还没个准信。 所以这阵子呢,长谷云确实没什么事好做,孔哥所说的'天命'虚无缥缈的,又没有线索,长谷云压根就没想主动去完成,既然有藤原措这个现成的人帮他办事,他也乐得清闲。 没有故事的时间总是飞快的流逝,一转眼,又是小半个月过去了。 这天呢,正值晌午,初夏的阳光还未达到燥热的顶峰,照得人暖洋洋的,唤醒城市的同时,也洒在了每一位行人的身上。 京都内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叫卖声,交谈声,孩子的玩闹声,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副名为‘生活’的画卷。 而我们的主角长谷云,此时正穿着一个浅蓝色的无袖背心,无所事事的在街上溜达着,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个头与其相似,同样没事做的六花。 “我说六花啊,你怎么不去你那个‘松涛馆’练武了?该不会被人发现是个武学白痴吧?”长谷云嘴里叼了根牙签,脚下踏着嚣张的步伐,身后跟着与他如出一辙的六花,再配上他俩鹤立鸡群的身高,简直像两个出来踩点的地痞流氓,不少行人看见他俩,都是连道晦气,随后绕着道走。 但他俩却没一点自觉,边走边唠, “那你怎么不去书库找你的‘天狗食月’,我说大叔啊,你该不会是个文盲吧。” “你应该用‘也是’,你不也不识字?”要论脸皮,此时才十几岁的六花还够不着长谷云的边。 “得,不说了,我说不过你。你看啊,我这才练了半个月,那位馆主就说我已经超过他了,非得让我继承他的道馆。”六花嘴上说着,脚下却不由得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过去,“所以最近我还是躲着点他……不然……” “今天中午想吃点什么,我听说南门那边的合果子和乌冬面……不然怎么了,六花?” 六花的声音越来越远,长谷云不由得回头看过去,却发现这小子定定站在巷子口,探头探脑的往里边瞄着什么,长谷云走到他身后,对着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看什么呢?” 也没等六花回答,长谷云也探头去看,然后他就一副怀疑人生的样子退后了几步,然后四处扫了几眼,“嚯,你小子眼还挺尖……但这好像不是那种地方吧?” 只见那巷中,摆了把藤椅,一个美艳的妇人正半躺在上边,右手握着一只蒲扇轻轻扇动, 阳光从巷子两边的墙上折下,恰将那美妇人的身子,分成了光暗两面,上面很白,下面……也很白。 她身上穿的和服比平时见的都略短了些,略薄了些,也略小了些,这种衣物,自然包裹不住她那丰腴的身材,以至于不少不该露出来地方,都露出来了不少,感觉朦朦胧胧的,却又清清楚楚的。 那妇人似乎一直在望着巷外,直到看见长谷云和六花的脑袋,还冲他们招了招手。 长谷云又咂了咂嘴,随后便缩回身子,看着六花笑道:“怎么,我们的小六花也到了发情的季节?” 他这句话本是调侃,结果六花很认真的回道:“大叔,她刚刚冲我招手,还对我笑了,你说她是不是喜欢我?” “哈?喜欢你?”长谷云一听就乐了,作势欲往巷中走去,却被六花一把拦住,“大叔你干嘛?” “六花啊,这里的水太深,叔怕你把握不住啊,还是让我先替你去试试吧。” “欸?大叔,你不是有老婆了吗?” “你真是无敌了,小子……”六花一句话就给长谷云干沉默了,片刻后,他才继续说道:“那你准备怎么办,约她出来吃饭,一起逛街,增进下感情什么的?” “呵呵,真不愧是老掉牙的大叔。”六花干笑了两声,“你就自己逛街玩去吧。” 说罢,他就跟做贼似的,鬼鬼祟祟往巷子里溜去。 临走,还远远的甩给长谷云一句话:“别老拿我当小孩子,我要去变大人了。” “嘿?古代的孩子都这么早熟吗?”长谷云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后他看看周围,周围的人居然都冲着他露出古怪的笑容,一副我们都懂的样子。 这下,搞得长谷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好在他脸皮还挺厚的,只花了几秒钟就跟没事人一样,又鬼鬼祟祟的探头往里瞅。 那美妇人原本还在坐着,见过去的六花如此高大,还这么年轻,顿时脸上噙起了笑,眼里满是惊喜。 两人刚见面,话都没说,那美人就一把拉着六花钻进了巷尾的门中,再然后……再然后就不让写了。 长谷云刚转身准备走,又一个男人,跟他擦着肩就走进了巷子里。 这位呢,穿着一身粗布短衫,肩上搭了个汗巾,又矮又壮,满脸横肉,从背后看跟个水桶似的,不过跟他俩不同的是,这男人一看就是常客了,动作神情都自然无比,进巷子就跟回自己家似的,看到椅子上没人,边走还边喊,“人呢?” “呵呵,有热闹看了。”好家伙,这下长谷云也不走了,在巷外附近随便寻了个小吃摊,位置刚好能看见巷子内,让老板上了几份吃的,又要了壶茶,准备好好当一回吃瓜群众。 结果呢,这一吃,就是一个时辰,肚子里的点心都快被茶给泡发了,巷子里愣是一点动静没有。 “得,我还是自己玩去吧。”长谷云寻思着刚刚那俩人都是不懂咒力的普通人,也不太可能给六花绑起来卖了什么的,没啥好担心的,他坐那琢磨了半天,也没想通是怎么个事,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五个大钱,往桌上一摆,润了,润的时候嘴里还念念有词:“难道我真的跟不上时代了?六花也就十七八岁,思想这么开放,玩的这么花吗?” …… 傍晚,长谷云逛完了,正坐在藤原措府中的后堂,一边吃饭,一边跟种地的那位仁兄交流着,一直这么叫人也不好,所以之后我们就叫他种地哥好了。 “我说,你们这还有什么新鲜吃食吗?去哪都是天妇罗,乌冬面,好歹也是个都城,怎么一点美食文化都没发展出来呢?” “呃……我怎么听说,云大人今天从出门开始就在到处吃东西。” 这些天长谷云一直住在这里,种地哥也差不多摸清楚了,眼前这人脾气还挺好,身为掌握强大力量的咒术师,对普通人也能平等对待,所以他没有像其它下人一样战战兢兢的,反而用挺轻松的语气跟长谷云聊着。 “就是因为吃得多了,我才有资格评价这里真没什么好吃的……”长谷云仰头把面汤喝了个干净,直到那快要顶到嗓子眼的饱腹感提醒他,真的不能再吃了,长谷云这才停下,跑到门口的台阶,毫无形象的坐到了种地哥的旁边,“那些被人传的美味无比的馆子,还不如这府里做的饭好吃。” 种地哥虽然知道这人没架子,但他也不能逾越,毕竟主仆有别,人家长谷云是客人,可以坐着吃,甚至坐桌上也没人管他,但种地哥不行,所以这会呢,他是抱着碗面条蹲在门口吃,听到长谷云这话,他也来劲了,“可不是我吹,这府里的饭食,每一粒米,每一颗菜,那都是我辛辛苦苦种出来的。” “而且呢,藤原大人颇有家资,又好(四声)吃,这府上的厨子,原本就是京都城数一数二的酒楼里边请来的。” “哦?还有这事?”长谷云应道:“在酒楼当厨子,和给人做私厨,那不太一样吧?” “区别可大了去了,这位可不是简单的厨子,他还是那酒楼的老板呢。”种地哥又吸溜了一口,继续道:“听说他是家中遭了恶鬼,走投无路,又听闻藤原大人这里缺个厨子,这才自愿上门,只求藤原大人救了他一家人。” “城里那么多咒术师,他一酒楼老板,连请人的钱都拿不出来?”长谷云疑问道。 “呃……这我就不知道了。”种地哥感觉自己说错话了,连忙往回找补,“我也是听人说的,那大厨比我来的早多了,我也就是上次‘选拔’的时候,被藤原大人看重了有点种地的才能,这才有幸来这讨个生活。” “那……”长谷云还想问,却发现,天突然黑了。 他抬头看去,原来不是天黑了,而是六花背着手,跟个老头似的,弓着腰,站在他俩的面前。 “哟,这不六花‘大人’嘛。”长谷云也不聊了,一脸揶揄的站起身来,还把大人两个字特意加重了语气,“这是怎么啦?被掏空了吗?感受到大人世界的险恶了吧。” “确实感受到了。”六花一说话,长谷云才发现这小子的脸色和声音都不太对,感觉不像是被掏空的样子…… “我刚进去,她丈夫就回来了……”六花有气无力的继续道:“那小屋里我也没地方藏,然后那位夫人就让我假装是来劈柴打水的工人。” “然后呢?” “然后我就劈了整整一天的柴,还给他打满了二十个水缸,临走还给他们做了顿晚饭。” “我到现在还饿着肚子,快,给我弄点吃的,我快不行了……”说到最后,六花已经像个快断气的老头一样了, 长谷云能看出来,肉体的疲惫还在其次,这小子的精神怕是被打击的不轻,赶紧给六花扶进去,舀了碗面,看他还能自己进食,这才走出后堂。 “你们是说城南二道巷子里那家人吗?姓佐藤那家?”见长谷云出来,种地哥这才问道。 “姓什么我倒是不清楚,不过位置没错。”长谷云眯着眼迟疑道:“你是想说……” “也就你们这些外地来的还不清楚,整个京都都知道,佐藤他爹在朝里当官,这家伙游手好闲不干正事,一肚子坏水,仗着自己老婆长得不错,天天骗人去给他干活,碰上有钱的还得讹人一笔。” “呵呵。” “呵呵……” 两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然后发出了来自成年人的,肆意的狂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