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有情,天亦老。 昊天是没有感情的。 最起码,在昊天神国里的昊天,是没有感情的。 昊天若是真的有感情。 牠也许也会受到时间的侵蚀吧。 李云帆漫不经心的侧过眼,眸底淡漠,隔在他与桑桑之间的,除了一张小桌子外,还有对未知的猜忌和探究。 天究竟是什么? 冥王之女和光明之女,是同一个人么? 这个世界上,除了昊天世界之外。 真的有冥界么? 宁缺的记忆,是一座宝库。 桑桑的大脑,同样也是一座宝库。 被如此热烈的眼神盯着,桑桑的眼神开始躲闪,红晕慢慢的爬上了脸颊,她轻轻的避开脑袋,仿佛想要掩饰内心的害羞。 “老师,求求你救救他们吧。” 桑桑强压下心里的躁动,起身跪在了座位上,心中的悲悯,让她的眼眸挤出几滴泪水,她重新对上了李云帆的视线,这一次她没有躲开。 李云帆的瞳孔骤缩,他的眼神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桑桑脸上的表情,不是伪装的。 现在的桑桑,的确是一个人类,是大学士曾静夫妇的女儿,是十月怀胎生出来的一个人类。 眼前的桑桑和天女并不是一个人。 或者说,并不是同一个意识。 或者可以说,桑桑是天女,天女却不是桑桑。 “我会出手的。” 李云帆抬手,释放一道念力将跪在座位上的桑桑扶起来。 “桑桑啊,如果可以的话,你只是桑桑就好了,不要是什么其他人,也不要掺和一些其他的东西……” 可惜,这是不可能的,桑桑是昊天的化身,是昊天世界里最强大的棋手所下的棋子,所以她只能是棋子,永远都无法逃脱。 十几年的记忆,终究会被昊天无尽的岁月给冲垮。 桑桑的人生,已经注定了。 她的未来,只能成为天女的一部分。 北山道上的战斗陷入了焦灼。 保护吕清臣的护卫越来越少了,而山道上围堵的死士却还有许多。 四公主李渔躲进了李云帆的马车。 宁缺被一众死士包围,他单手提着一把大黑伞,拦住了所有落下来的刀剑。 夜幕更浓了。 西陵桃山的幽阁里,卫光明突然睁开了眼睛,他的目光凝视着北方,突然开口说道:“那一抹夜,又出现了。” “冥王之子,在唐国么?” “李云帆啊,你到底想要做些什么,你是否也看到了这一抹黑夜呢?” “观主,夫子,你们还没有准备好么?” “我这一把老骨头被困幽阁十二年了,是该松松筋骨了。” “无名,你去大唐,去代我看看那一抹黑夜!” “如果可以的话,杀了他!” 黑暗中,一道身影默默躬身,没有回应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盯着幽阁的人太多了。 这位昔日的光明大神官,他做不了任何事情。 夜黑风高,大唐的岷山,北山道上走出一个黑袍老者,他的脸上画着诡异的图案,仿佛是某种神秘的符文,这些符文在微弱火光下闪烁着幽幽的光泽,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黑袍老者的步伐沉稳有力,仿佛每一步都蕴含着某种深不可测的力量,在他的袍身上绣着奇怪的鬼脸图案,与他脸上的符文相呼应,他的头上戴着一顶高高的尖帽,帽子上镶嵌着一颗巨大的宝石,宝石散发着幽暗的光芒,仿佛是夜空中的一颗孤独的星辰。 他是魔宗的祭司,他的出现让整片战场,都陷入了一种诡异和压抑,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灰色的剑芒和青色剑芒,还在空中激烈的交锋。 血渍在空中胡乱的飞舞,溅落在石头、树木、花草上面,释放出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道。 灰袍大剑师爆发了。 一股猩红的气息,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 他入魔了。 一步,两步,三步,便跨越百米,来到了吕清臣的近前。 在他的周身,枯叶飞舞,泥土飞溅,强大的念力,让周围的一切受到影响,侍卫们一个接着一个倒下。 他们的刀剑,无法砍破灰袍人周身的红芒。 吕清臣忍不住脱口而出道:“魔宗功法,你竟修行了魔宗功法?” 灰袍人冷哼一声,眼中带着诡异的红芒,说道:“吕先生,你不也一样隐藏了自己的修为么,弃剑修念,竟然还能登临洞玄巅峰,吕先生,你给了我很大的惊喜啊!” 丛林中,将青色宝剑揉碎的壮汉,眼中露出暴怒的目光,他们二人联手这么长时间,没想到是被吕清臣给耍了,这青色的宝剑是吕清臣的本命物,却也没有那么太重要了。 因为吕清臣是一名大念师。 青色道剑没有挣扎的掉在了地上。 一股强大的念力,将入了魔的灰袍老人给拦在三米之外。 吕清臣整个人如弹簧一般,忽然从车厢上弹起来,仿佛被大风给吹动向着后方飘动,一股强大念力笼罩了灰袍道人。 灰袍道人仿佛陷入了泥沼,让他不能动弹。 大剑师,符师,还有各种御器的修行者,都害怕近身搏杀。 但大念师不怕。 他们的念力,可以操控天地万物,在吕清臣周围的所有一切,都会成为他的武器。 灰袍人哪怕是修行了魔宗功法,也要陷入困境。 山道上,壮汉如一尊坦克一般,直接向着战场冲来。 就在吕清臣占了上风的时候。 山道上的祭司出手了。 仿佛从来都没有人注意到他。 吕清臣弹起的身体,仿佛遭到重击,突然向着地面坠落。 一条血线,将他眼前的视线都给染红了。 灰袍人趁势,一拳轰在了车厢上,整个车厢都开始崩裂,向着四周碎开。 吕清臣败了。 战场的局势,便比较明了了。 从表面上看,贼匪是必胜的。 但在这马车队里。 还有一辆马车,没有沾染到丝毫的污泥。 在马车的周围,也没有任何一人靠近。 黑袍祭司出手后,便紧盯着李云帆所在的马车,他的目光中竟隐隐透露着一丝忌惮。 未知,便代表着恐惧。 李云帆拉开马车前的帘子,缓缓的走出来。 他的眸光,一如既往的冷漠,薄唇轻启,眸光寒冷至极点。 “真是一场无聊的杀戮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