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扬州
所谓,烟花三月,腰缠万贯,乘鹤扬州。 虽然现在早不是三月了,也没什么鹤羽承飞,林如海一行人,也乘着轻舟,顺流荡去了扬州。 江南好,丝柳细濛濛。满目轻云飘似线,一园花褪落舟篷。停棹待烟横。 春季的江南总是多雨,群山催着水气升腾,迷蒙的烟波浮荡,好似梦里的仙家景。 扬州城,更是笼了八分的江南。怪不得,多少的文人骚客在这座城里折腰。 谪仙都要留笔,那一生多情的小杜,倒是有半生的疏放,都困在了这楚细扬州。 林如海一行人到时,不过如这扬州城来来往往的行人般,毫不惹人意。 就是这一大家子浩浩荡荡的样子,在终日来往于扬州的富商名宦面前,也算不得什么了。 也没多少人相迎,只一些提前来置办宅业的家奴在码头侯着,一行人也就匆匆朝扬州新买的宅院而去了。 也是,一个七品巡盐御史,三年又三年,来的不知有多少,又怎会让人在意呢? 要是真有人特别关注,林如海反倒该睡不着觉了。 刚来扬州的日子,稍稍有些无趣。每日林如海只是到盐政衙门点了个卯,便自顾自地吃茶看书,仿若一个透明人般,不惹人在意。 林如海是为官正直,又不是迂直。 他知道,外放为官,不管想不想做事,初来乍到,却是不宜太过锋芒毕露。 而是该和其光同其尘后,彻底与其他人打成一片后,再考虑做不做事的事情。 何况,当今升了林如海为兰台寺大夫,却只点了七品的实职,不也是说先别闹大吗? 当今可是,还没脱离上皇的掣肘啊! 林如海发力太早,不仅会让自己遇到危险。真出事了,当今估计也只是叹口气,装作无事发生罢了。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真珠月似弓。 这“残阳”和“新月”的争斗,结果可还早着呢。 原著林如海之所以死在任上,也不过是子死妻丧,早已存了死志,才将独女送走,无牵无挂地做那把钢刀。 可最后,不仅自己去了,连仅剩的女儿,也被外婆家给逼死。 这,又有谁能想得到呢? 后来贾雨村知金陵府,背刺贾家,倒是阴差阳错地帮林如海报了杀身之仇,和欺辱幼女之仇了。 何况,贾雨村之所以能升那么快,总不能全是靠贾府吧? 林如海这个探花郎在扬州的身死绝户,让上皇从此便失了文官之心。 同时,也揭开了当今全面掌权的序幕。有了文官的支持,当今才能一步步除了甄家和勋贵们,才能真正地独掌大权。 不然,即便是上皇崩了,当今也不一定能顺理成章地拿到财权和军权啊! 若是能攥在自己手里,又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地交给手里无权的当今呢? 林如海以全家性命,给当今立了如此大的功劳,当今又该如何封赏,才能不寒了朝臣之心呢? 可林如海族支不丰,留一孤女也被外婆家磋磨而死,又如何封赏? 唯一的亲戚,也是岳家贾府,却是导致女儿死的凶手。 把林如海留的政治资源给贾府?别说林如海可能会气得活过来大骂,其他朝臣也不可能认同啊! 最后,只能是贾雨村得了实惠了。 看似贾雨村的伯乐是贾家,真正的伯乐是林如海啊! 没有林如海招他为西席,没有林如海托他护送黛玉,贾雨村如何能登上贾家的门呢? 所以,当贾雨村背刺贾家,为伯乐林如海报了欺辱孤女之仇后,林如海的政治资源也落到了贾雨村头上,让他扶摇而上。 只可惜,进贾府前的贾雨村,还是个怀才不遇被政治打压而丢职的穷进士。 进贾府后,贾雨村已经成了忘恩负义、贪财好色的真小人了。 屠龙者终成恶龙,贾雨村曾深恨高官贵戚打压,后来却也成了满手铜臭的恶官了。 以当今的心思,贾雨村最后的结局,估计也不会怎么好。 也不知道,当贾雨村判香菱案时,那个曾经发奋读书的热血少年,有没有那么一瞬,化为了利剑烈火,刺灼了他的内心? 或许,从那之后,寒窗苦读报销国家的穷书生贾化贾时飞已经死了。 留下来的,是那个从贾化尸体上醒来的,贪权好利的贾雨村! “玉在匮中求善价,钗于奁内待时飞”,那个飞起来的,真的还是曾经的自己吗? 话说回来,那个以死化钢刀,身死绝户的林如海,不过是原著里子死妻丧下的绝望选择罢了。 现在林如海家庭和睦,妻儿圆满,就算想着为百姓做点儿实事儿,也犯不上拿命去拼不是? 还是先和光同尘,以待良机吧! 嗯,绝不是摆烂。 每天下衙后,就奔着往家跑的林如海绝不承认! “玉儿!女孩子家要有女孩子家的样子,你怎么又打你弟弟?” 今天一回到家,林如海就看到贾敏揪着小黛玉的耳朵数落着。 小黛玉的脸上满是气鼓鼓不服的样子,瞪着林青圭。 好你个臭弟弟,居然敢告状,下次你死定了! 脸上多了些擦痕,衣服上还全是灰尘泥土的林青圭,看着姐姐的眼神,也满是无奈。 娘啊,你可害苦我了啊!你这么一训,她自由后,受苦的不还是我吗? 老姐啊,我可没出卖你啊!可你看看我这样子,咱娘能信我是自己摔的吗? 说来也怪,自打学了太极小架,林青圭一家四口的体质都有所改善。 可,这东西只是养生的啊! 老姐,你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怎么能练出来这般气力? 我这个示范者,练了两年,也不过勉强弥补早产的元气不足,勉强像个体质正常的孩子了。 爹娘练了,也同样只是身体状况有所改善而已。 怎么到你这里,就画风突变了起来? 为什么你的太极拳,比我这个示范者还标准啊? 为什么慢悠悠的拳法,你用起来那么刚柔并济啊? 都说“打弟要趁早,不然就打不过了”,可是,姐啊,你这也太早了点儿吧? 而且,怎么总觉得,真等长大了,我可能就更不是你的对手了? 爹娘都说我是仙人授艺,怎么感觉你更像啊?你学的比我好多了! 还是说,我只是仙人授艺,你却是仙人? (当然啦,人家可是绛珠仙草。你个凡夫俗子,拿什么跟人比啊?自取其辱!) 姐啊!你可是女孩子啊!再这么练下去,你想干什么? “林黛玉倒拔垂杨柳”? “林黛玉拳打镇关西”? “林教头风雪山神庙”? “林教头雪夜上梁山”? 林青圭的脑海里,依稀出现了自己姐姐,身穿亮银盔甲,胯下骑着汗血良驹,拿着丈八蛇矛向他冲来的场景……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我的脑海里,怎么出现了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不过,还真说不准…… 林青圭瞅了瞅自家老姐,那瞪着自己,“凶神恶煞”的样子,不由得点点头。 说不定真有可能,果然虎将也! 看着这一幕,刚下衙的林如海还是绷不住了,笑了出来,爽朗的笑声也惊醒了屋里打闹的三人。 “好了!玉儿,跟麟哥儿顽去吧。记——住,不许再打弟弟!” 贾敏手指点了点小黛玉的额头说着,还转头提醒林青圭道, “麟哥儿,以后姐姐再打你,就告诉娘,娘给你出气!” 说完,贾敏便招呼香雪带着俩孩子离开了。 而离去的林青圭看着自家姐姐对着他,亮出的那双粉粉嫩嫩的小拳头,心中满是绝望。 我是罪人,我就不该教你太极拳的!娘啊,救命啊!我会死的…… 这边,贾敏则去到里屋,拿出一张拜帖问林如海: “这扬州通判家,咱们这两年也没怎么走动过,怎么就突然给老爷下了拜帖呢?” 林如海接过拜帖,看了看,却是兴奋道:“娘子,时机已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