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想要内陆市场？” 　　 就在吴钩沉思的时候，原本在埋头翻看文件的倪永孝突然插了一句嘴。 　　 顿时，吴钩的目光集到了倪永孝身上。 　　 倪永孝扶了扶眼镜，开口道:“董事长在商业上的敏锐嗅觉和长远目光让我叹为观止。” 　　 “早年，我攻读多伦多大学工商企业管理硕士学位时，曾听老师史密斯教授说过。” 　　 “他说未来的世界也许不在欧洲，也不再美洲，而在亚洲，天竺和炎黄都是冉冉升起的新星。” 　　 “并且，他还说内陆拥有庞大的市场和消费潜力，足以颠覆WTO的现有局面。” 　　 对于倪永孝老师史密斯教授所说的亚洲是世界的未来这一点，吴钩并不惊讶。 　　 因为，天竺做为女皇明珠，本身工业就极为达。 　　 天竺理工学院更是世界上屈一指的理工院校，培养的人才遍及世界各地。 　　 天竺第五大城市班加罗尔更是一度展成为天竺信息科技的心，被誉为亚洲的硅谷。 　　 仅天竺一个国家爆出来的潜力就足以震惊全球，更不说还有霓虹、棒子国、狮城、琉求等亚洲步入达国家行列的国家和地区。 　　 但是，对于史密斯教授提出的炎黄才是世界的未来，这一点让吴钩很是惊讶。 　　 放在二十年以后，这个论调并没有多震惊。 　　 可现在是年，内陆的春风刚刚兴起，一切都还只是开始。 　　 没有人能想到短短几十年，内陆的展会迅速到什么地步，GDP甚至赶超霓虹，成为世界第二。 　　 不得不说，史密斯很有战略眼光。 　　 “刚刚听见董事长和徐工的对话。” 　　 “我斗胆猜测您之所以主张大力研汉字寻呼机是为了内陆市场。” 　　 “而龙腾电子前任总经理并没有领悟到这一层意思，而是全部精力去进入家电市场。” 　　 “您现在最纠结的问题是怎么处理龙腾电子耗费众多人力物力研究的家电。” 　　 倪永孝看着吴钩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所以大胆说道。 　　 对于倪永孝的话，吴钩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了笑容。 　　 龙腾需要的永远不是自作主张的高管，而是能够迅速领悟他的意思并且深刻践行的高管。 　　 单单是这一点，倪永孝就有格担任龙腾电子的总经理。 　　 “你继续说。” 　　 “是。” 　　 得到吴钩的可后，倪永孝继续道：“龙腾电子不需要剔除家电。” 　　 “家电行业不但不会成为龙腾进入内陆市场的阻碍，恰恰会成为一种助力。” 　　 “董事长可能没有注意到香江近些年来，尤其是电子业巨头，同内陆的交集越来越多。” 　　 “我们倪家所在的尖沙咀有多个港口和码头，每个月开往内陆的货轮大多运载的都是家电。” 　　 “家电的技术难度远远低于街机、BP机，以龙腾的技术储，可以轻而易举地达到世界一流平。” 　　 “并且，我们的配套工厂有着比普通家电公司更加完善的条件生产家电。” 　　 “如果说汉字寻呼机的量产需要时间，而且，进入内陆市场，想要迅速席卷也需要时间。” 　　 “那么，家电的量产和铺开完全不是问题。” 　　 听到倪永孝的话，吴钩不禁看了一眼龙腾电子总工程师徐卫。 　　 徐卫立马回答道：“董事长。” 　　 “在年初，我们生产的电冰箱、电视、空调、收音机、洗衣机已经打开了新界市场。” 　　 “新界市民都在赞叹我们生产的家电质量和性能完全不逊色于西门子、松下等品牌。” 　　 “而且，在价格上，我们的家电更加低廉，所以购买的人更多。” 　　 吴钩想的比倪永孝想的更多，这一时期的家电还没有达到后世那种巅峰平。 　　 大部分都是半自动，自动化程度不高，更不说把电子应到家电上了。 　　 所以，很容易能够仿制，甚至是达到全球一流平。 　　 内陆也有不少家电品牌，例如：熊猫牌电视、牡丹牌电视、白菊洗衣机等等。 　　 照这么说的话，其实龙腾电子在家电这一行列是具一定的竞争优势的。 　　 “董事长。” 　　 “我们完全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先把家电量产运送到内陆去。” 　　 “龙腾集团旗下有龙腾物流，比任何家电公司都要节省渠道费和时间。” 　　 “一旦汉字寻呼机量产完成，我们的品牌在内陆已经具一定的知名度了，岂非如虎添翼。” 　　 “不，不够。” 　　 吴钩大手一挥，淡然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峥嵘。 　　 倪永孝和徐卫看着吴钩，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不够。 　　 吴钩看着二人，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开口道：“既然要做，那就要做到最好。” 　　 “把家电、寻呼机、街机的业务分别剥开。” 　　 “即日起，龙腾电子公司脱离龙腾集团，单独成立龙腾电子集团，下辖龙腾家电公司、龙腾通讯公司、龙腾电玩公司、龙腾游戏公司、龙腾材料公司。” 　　 “将街机内置游戏卡业务剥离，再招收软件人才，组建游戏公司。” 　　 “将原有的塑料工厂、铝合金工厂等硬件工厂剥离，组建材料公司。” 　　 倪永孝、徐卫二人对视一眼。 　　 这脚步未免有些太大了，一下子从一个电子公司成为电子集团。 　　 同时成立五家公司。 　　 不说资金缺口，单单是人才缺口就是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 　　 “徐工。” 　　 “将龙腾电子所有工程师单独拿出来，组建龙腾电子集团工程部。” 　　 “由你担任工程部长，兼龙腾电子集团总工程师。” 　　 “在最快的时间内，分离出家电、电玩、通讯三个工程组。” 　　 “后续招募的软件工程师、材料工程师再组建两个工程组。” 　　 吴钩的一番话将整个龙腾电子的业务重新细分，井然有序。 　　 而且，做为五个子公司之后，不管是家电还是街机都没有侧重，更加公平。 　　 徐卫点了点头，郑重应声。 　　 重新组建龙腾电子集团，他这个总工程师兼工程部长的权责和薪金都会增加，何乐而不为呢。 　　 这时候，吴钩看向倪永孝，淡淡道：“龙腾电子集团旗下。” 　　 “街机工厂迁移至屯门，家电工厂迁移至大埔，剩下的工厂继续放在北区。” 　　 倪永孝立马明白了吴钩的意思。 　　 屯门有不少港口，龙腾物流在那里的货轮主要是为了东南亚、欧洲方面的业务。 　　 就近把街机工厂放在屯门，有利于对外运输和出口。 　　 至于家电工厂，既然龙腾家电已经瞄了内陆市场，那么放在大埔，批零吐露港，这是最好的选择。 　　 “街机的销量还没有完全打开，这一点你应该抓紧。” 　　 “招聘语言专家，对街机进行全球范围内的细化，比如霓虹版本、韩版、美版等等。” 　　 “同样，这一部分人可以应到龙腾电子集团旗下的通讯公司。” 　　 “未来研出移动电话、电脑，这些都需要进行不同版本的翻译。” 　　 “当然，目前可以将简体版本放在第一位，同家电一样，打开内陆市场．¨。” 　　 话音刚落。 　　 倪永孝眼迸射出了精光，神情有些跃跃欲试。 　　 吴钩的话无疑是给他点明了未来的龙腾电子集团展的方向。 　　 从全球的角度拉深街机这一拳头产品的利润空间，甚至可以同BP机这类电讯电子产品形成互补。 　　 哪怕有一天，街机不再是利润极高的大众产品，可电玩却依旧能够屹立不倒。 　　 龙腾这个品牌将成为电玩界的无上霸主。 　　 “没什么事的话，你们先下去，倪永孝留一下。” 　　 吴钩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是。” 　　 徐卫听后，连忙离开了董事长办公室，开始下去安排相关事宜了。 　　 龙腾电子公司的工程师虽然有一百五十多个，可分到各个子公司已经不足以满足需求。 　　 所以，他必须要动一切关系网，不断从各个电子公司挖墙脚，填充自己的工程部才行。 　　 留在办公室内的倪永孝满脸的疑惑不解，不清楚吴钩的意思。 　　 “董事长，人已经带过来了。” 　　 一阵沉闷的脚步声打破了办公室的平静。 　　 龙腾安保公司西九龙区总部油尖旺分公司主管洪就带着两个人走了进来。 　　 其一个面相圆滑，身材矮矮的，胖胖的，另一个则有些瘦弱，一直低着头，默然无语。 　　 看到这里，倪永孝的疑问就更多了。 　　 吴钩笑了笑：“这个世界的事情就是这么奇怪，有些明明关系很深的人却一直不识，有些关系不深的人却彷佛像义父义母的亲兄弟一样，你说是吗？韩琛。” 　　 霎时间，那个面相圆滑的矮胖男子脸上立马浮现了一抹厉色。 　　 他对眼前的清秀青年产生了一个杀意，但很快就变成了惊慌。 　　 这么轻而易举地解开自己的底，韩琛知道吴钩的存在绝不是自己能够对付的了的。 　　 只可惜他那一系列的面部表情变化全都被吴钩看在眼里，甚至产生了一丝欣赏。 　　 有野心从来都不是罪，可怕的是一个人有野心而不自知。 　　 “我这一辈子最喜欢的一句话就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得人恩果千年记，一切到此为止，你可明白？” 　　 吴钩锐利的双眸划过韩琛，让他有些毛骨悚然，而后很快反应过来，重重的点了点头。 　　 透过吴钩的目光，韩琛看见了一座尸山血海，那是无间地狱。 　　 甚至那种恐怖的威压，他在倪坤身上都没有感觉出来。 　　 “东港区总监缺了人，你去吧。” 　　 “细细粒，带他下去签个合同。” 　　 “是，董事长。” 　　 一旁的细细粒伸出了玉手，朝韩琛指了指门口。 　　 韩琛还有些没有明白，只是呆呆地跟在细细粒身后，朝着集团人事部走去。 　　 倪永孝看着这个矮胖的身影，脑海有些波澜荡漾。 　　 倒不是他舍不得龙腾安保东港区总监这个位置，龙腾电子集团总经理可比这个位置强不知道多少倍。 　　 只是他对韩琛似乎有些印象，但是就是没有怎么想起来这个家伙到底是谁，总觉得心里有根刺扎着，难受。 　　 他当然不可能知道如果没有龙腾出现，倪永孝最后的结局就是被韩琛终结。 　　 “坐吧，我知道你们心里都有些疑惑，先喝口茶，这是倪生送来的特级滇红。” 　　 吴钩一屁股坐在沙上，挑了挑眉。 　　 倪永孝没有丝毫犹豫，立马坐在了另一侧沙。 　　 那个一直低着头的瘦弱青年眼泛起一丝光芒，而后也坐下来了。 　　 穿着一袭墨色旗袍的小犹太就像是电影里走出的古典美人，泡茶、冲茶。 　　 将澄澈的茶汤倒在三人眼前。 　　 吴钩自顾自地端起一杯，大口饮尽。 　　 倪永孝和那个瘦弱青年只是小口抿了一下，细细回味着，不知道它们究竟是在回味茶呢，还是在回味曾经的记忆。 　　 一时间，两个看着迥然各异的人做出了同样的行为，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空旷的董事长办公室内。 　　 一名丽人在旁边伺候着，吴钩端坐主位，举手抬足间透着一股上位者姿态。 　　 倪永孝还有那名瘦弱青年坐在下，毕恭毕敬。 　　 一直喝了三泡特级滇红后，吴钩才正了正身子，看向二人。 　　 “倪永孝，我来给你介绍一下你旁边的这位。” 　　 “陈永仁，年出生于慈云山，年加入黄竹坑，今年被开革出警校。” 　　 “表面理由是受训其间不守纪律，实际原因是配合警队，剿灭新记。” 　　 什么？ 　　 闻言，倪永孝和陈永仁都不再淡定，露出了惊骇的面容。 　　 倪永孝惊讶的是警队居然会对新记下手，而新记的坐馆就是他的父亲倪坤。 　　 陈永仁的脸上露出了惊讶，还有畏惧、恐慌，甚至是一丝丝杀意，因为他刚刚潜藏的身份被人戳穿了。 　　 “是不是觉得很神奇？” 　　 “或者，你们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按理说，以陈永仁这种身份不应该到我的面前来。” 　　 瞥了一眼二人，吴钩笑了笑，道。 　　 倪永孝、陈永仁虽然没有回答，但是他们的表情出卖了他们的想法，他们就是这么想的。 　　 区区一个卧底，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面子，居然要让龙腾吴帝亲自过问了。 　　 吴钩继续道：“我是一个讲究人。” 　　 “倪生这一次帮了我不少忙，我落了他不少人情。” 　　 “倪永孝可能不太明白，但是你，陈永仁不可能不明白。” 　　 说着，吴钩的目光落在了那个瘦弱青年身上。 　　 陈永仁抬起头，露出了一双坚毅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吴钩。 　　 是的，没错，他明白，他不单单明白，更为此加入了警队，同意了卧底任务。 　　 “咚咚。” 　　 这时候，吴钩食指轻轻扣了扣桌面，清脆的响声在办公室内回荡。 　　 “几十年前的事，我不便评论对错，但是你可以回去问你的母亲。” 　　 “当年并非是倪生刻意丢弃你们母子，而是你的母亲没有告诉他，怀孕这件事。” 　　 “那个时候为了躲避仇家，倪生不得不这样，后来，他曾一度寻找过，只是没有找到。” 　　 “他以为你母亲会在新界，却始终没想到新界有一场大火，掩盖了一切痕迹。” 　　 轰！！！ 　　 这番话听在倪永孝耳朵里却掀起了轩然大波。 　　 他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身旁的瘦弱男子，越看越像。 　　 而陈永仁却没有心情理会倪永孝，脸上青紫交加，最后化作狰狞，怒吼出声：“我是兵，他是贼，我一定要抓他。” 　　 “呵呵！” 　　 吴钩冷冷一笑：“你以为什么是兵，什么是贼。” 　　 “你以为你藏得很好吗？你可以回去问问黄志成，问问他为什么选你进入新记。” 　　 “如果不是因为你是倪生的亲生儿子，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好好的和我说话？” 　　 “或者说，你以为你真是警队的明日之星。” 　　 从一开始，黄志诚选陈永仁做这个卧底，就是为了对付新记。 　　 对付新记，最好的破口无疑是新记坐馆倪坤。 　　 甚至黄志诚算到了虎毒不食子，算到了倪家就算知道也会对陈永仁网开一面。 　　 从头到尾，这场局里面真正的棋子只有一颗，那就是陈永仁。 　　 《无间道》里面最可悲的就是陈永仁，亲手把自己的家族送入了坟墓，而这一切都只是别人的算计。 　　 相比之下，倪永孝不止一次怀疑、确定、警醒过陈永仁，甚至想死唤醒陈永仁对倪家的态度和责任。 　　 可是，他看到的却是黑色的窃听器。 　　 但倪永孝却还是选择死亡去帮陈永仁掩盖真正的身份。 　　 究竟是黄志诚假惺惺的正义重要，还是倪永孝对亲弟弟的回护更重要，二者已然一清二楚！ 　　 “不，这不可能！” 　　 陈永仁不敢相信地怒吼出声。 　　 他一直把警队当作自己的理想，把黄Sir当作偶像。 　　 怎么会，怎么可能？黄Sir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的身份，而且还要让他去对付倪家。 　　 “看看吧。” 　　 这时候，吴钩从细细粒手接过一份文件，放到了陈永仁面前。 　　 陈永仁强忍住心的愤怒、疑惑，右手颤抖着翻看文件，那正是警队内部关于他的料记载。 　　 第一行第一列就是：陈永仁，出生于年月日，父亲倪坤，母亲张氏。 　　 那份文件从他的手脱落，掉在地面上。 　　 那张最上面的A4纸记载的内容清楚的呈现在倪永孝眼，倪永孝的瞳孔狠狠一缩，脸上露出了不忍之色。 　　 “啊！” 　　 陈永仁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双手捂着头，歇斯底里的低吼着。 　　 面容十分扭曲，就像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一样。 　　 旁边的倪永孝试图上去劝慰，可被吴钩的目光阻止了。 　　 有些事必须是本人亲自经历，要不然一辈子都不可能了解真相，并且成长起来。 　　 一会儿后。 　　 陈永仁终于冷静了下来，面如死灰的抬头，看了看吴钩，再看了看倪永孝，脸上露出了苦涩笑容。 　　 他终究成为了那个所有人眼的笑话。 　　 “唰。” 　　 吴钩直接把一包烟扔了过去。 　　 陈永仁微微一滞，而后没有丝毫犹豫，从取出了一根，拿起桌上的打火机，点燃。 　　 青色烟雾不断被他吸入腹部，任凭尼古丁肆意冲撞，脸色青红交加。 　　 最后，他忍不了了，重重的吐出了一口。 　　 “你父亲是我敬佩的人，正因如此，我才会多此一举，插手你们之间的事。” 　　 “有些经历就连倪永孝都不清楚，但是我很清楚。” 　　 吴钩淡淡道。 　　 “嗯？” 　　 陈永仁、倪永孝纷纷抬头，双眸紧紧的盯着吴钩。 　　 “倪生出生在一个混乱的年代，战火纷飞。” 　　 “为了活着，他不惜跨海游到了香江，香江同样不太平。” 　　 “所以，他加入了社团新记，杀人，被追杀，几乎是家常便饭。” 　　 “那一年，新记推选红花红棍，倪生惨遭追杀，一直逃到新界北区，~识了你母亲。” 　　 “在那个农家小院度过了一段难得休闲的时光，恰好这个时候，-仇家来了。” 　　 “为了不拖累你母亲，他只能从新界游往内陆，后来才回到香江。” 　　 “在他手上，新记从一个小社团变成香江第四大社团，倪家掌控了尖沙咀近十年。” 　　 从吴钩口，倪永孝和陈永仁彷佛重新识了一个立体化的倪坤。 　　 或者说，他们只知道倪坤是社团巨头，却从来不知道社团巨头究竟经历了多少生死。 　　 在以往的几十年内，包括现在，所谓的正义不能够说明一切东西。 　　 那些人最开始哪一个都只是为了活命，走到后面，欲望多了，自然就不舍得了。 　　 “行了，故事讲到这，结束。” 　　 “你的档案，我让人调到北区警署去了。”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北区警署一名见习督察。” 　　 “北区龙腾社区有一套一百六十平的三层别墅，这是钥匙。” 　　 吴钩挥了挥手，一旁的细细粒将一串钥匙递给了陈永仁。 　　 看着手里的钥匙，陈永仁有些不知所措。 　　 黄竹坑出来的卧底，基本上完成一次大任务就会破格升级为督察。 　　 但是，他并没有完成卧底任务，甚至算不上毕业就直接变成了北区见习督察，这未免有些太不可思议了。 　　 而且，北区的龙腾社区，他早有耳闻，那是最好的小区，有专门的保安负责巡逻。 　　 别说一栋一百六十平的三层别墅，就是一套平的房子都需要至少五十万港币。 　　 可他什么都不干，就得到了这些东西，简直像做梦一样。 　　 “董事长，那我就先带永仁下去了。” 　　 倪永孝看得很明白，这些东西不管是对于吴钩来说，还是对于倪家来说都算不上什么。 　　 而这只是吴钩对倪坤的一些示好。 　　 陈永仁拿了，那就说明是自己人，不拿，那才是敌人。 　　 说完，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把陈永仁拉走了。 　　 目送着二人离开，吴钩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之所以把这件小事单独拿出来，也只是为了回报上一次倪坤没有戳穿龙腾，反而配合龙腾的事情。 　　 不过，今天的倪家应该会很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