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得到秦破道的同意,护卫伸手拦住了门外两人,饶是林守发话,也没有理会放人。 宁姥爷作为见多识广的掌权者,见着人了,一下子明白眼前人便是自家孙女的驸马,当今林朝监察部部长,秦破道是也。 长年累月的上位者姿态,秦破道毫不掩饰地将它展现出来,即便是公主的母族人又如何,臣服于她才能踏进来。 宁姥爷手一拦,先是阻止了宁老太准备说出口的斥责,再径直地跪下去。 宁姥爷年龄虽大,身子却挺得板正。 “草民宁忠,携带阿母,参见秦大人!”叫的是秦大人,而不是公主的驸马,给足了秦破道面子。 宁瑜瞧得发懵,怎么爷爷突然就向坏人跪下。林守急匆匆地跑过去想扶起宁姥爷,却被宁姥爷推开,林守第二次对秦破道发怒:“秦破道!”气得小脸通红,也没了以往的平静。 折辱够了,秦破道这才轻抬手掌:“快快请起。按辈分,我也该称呼你一句姥爷,怎么能对我行如此大礼呢?”眼底的凉薄一闪而过。 等人一落座,秦破道舀了两碗粥水,手一推,恰好推到了宁姥爷、宁老太的面前。 “大早上的,吃些清淡的粥水,养身。” “谢秦大人的关心,草民不胜感激。” 秦破道第一次瞧见林守皱眉,着实令她意外,但她没有理会林守的怒气,也没有与林守解释她反常的原因,更没有心情理会其余人的感受。 反而,她进一步地跟宁姥爷打起了官腔。 “令郎与令孙,真是我们林朝百年一遇的好商好官啊。” “既知晓那边商户囤积满仓的粮食,又放任商户哄抬粮价,促使百姓无粮可买,再通过捐赠大量的粮食让县衙免费发放,迫使那些大商户低价出售粮食,解决了食物缺乏的危机。” “然后,鼓动当地的富商巨贾与官员,组织各种声势浩大的赛事,增加了当地商贩的收入,使商业平稳过渡危机。” “名下的商行也大力招收灾民,让他们搬运物资,稳定了社会秩序。” “桩桩件件,都是造福万民的事,真不愧是姥爷的商行继承人。” “但是,我有一点很是疑惑。” “翻阅了前些年的功绩记录、账目流动,依我看,这可不像他们能做出的手笔。” 宁姥爷低头不语:“……” 话一停,秦破道看向林守,咄咄逼人:“对吗?” 宁老太如何听不出秦破道话语中的讽刺,气得她颤颤巍巍地指着秦破道鼻子:“我孙儿本事过人,自是不假,你凭何质疑?官大,就可以欺人了是吗?” 秦破道没有过多反驳宁老太的话语:“没官,也能欺人。”顺手给林守的空碗添上新的粥水,才顶着所有人的目光站了起来,沉默地转身离去。 “哗啦。” 粥水洒满一地。 没走远的身影一滞,秦破道微微侧头,手筋暴起,却很快又动了起来。 公主府府外,停着一辆马车。 “秦叔,走,进宫。” 秦利替秦破道撩起帘子:“是,公子。” 秦破道快速地翻看册子,眼睛不停地审核上面的内容是否出入一致。 “确定无误?” “确定。” “真令人意外,啊,不,本来就该如此。”秦破道轻蔑地笑出声,把册子随意地丢去一边。 “秦叔,增大对公主府的监察力度,包括对守儿及其贴身侍女的一举一动,最好挖出每个人的详细过往。”秦破道出来跟秦利坐一起,发现秦利身上没有损伤,多少放下心来,算是近日来的一件好事。 “嗯。”秦利没多问。 “册子,简抄一份送过去,这里的都烧了。” “不留?” “不留。” 京城从不缺人,更不缺乏官员。 人来人往的街道,遍布着鲜活的生命,一旦触及秦破道的马车附近,便会露出让人厌烦的神情,争先恐后地躲一边。 无趣。 “秦大人,可是有急事找陛下?”黄公公挡在秦破道面前,忠心耿耿地替皇帝守着大门。 “是,麻烦公公通传一下。” 黄公公挥了挥手,一宫女见此,小跑进去宫殿传话。 秦破道见黄公公没为难她:“黄公公,秦某南下镇压起义之时,恰好路过公公的家乡,公公的族老托秦某带一封信给你,让公公不要担忧他们。”借着递信函的时机,不着痕迹地塞了一金元宝进黄公公衣袖, 黄公公接过信函,尖着嗓子回道:“诶,秦大人前途无量啊,领兵平定了南方的动荡,陛下听到这个消息都不知道有多高兴。”抖抖衣袖,细细地感受金元宝的重量。 秦破道谦虚地向宫殿拱手:“多亏陛下教导有方,没有英明神武的陛下,哪里有今日的秦某?” “哈哈哈,秦大人真是谦虚。” “大人请。”宫女出来了。 秦破道一进去宫殿,满屋都是烟,熏得她快要呼吸不过来了,可神情上丝毫不显异样。 “监察部秦破道,拜见陛下!” “说吧,这么着急见朕,是有何急事?” 秦破道抱拳弯腰,铿锵有力地回答:“多亏陛下的英明决断,眼下,南方起义皆数铲平,乃是我朝的一大幸事。为了纪念,不妨在全国各地兴建寺庙,让百姓与僧人日夜歌颂陛下的恩德。毕竟,南方遭遇水灾没多久,苦役最是便宜,也不算劳民伤财,更不会动荡社稷安稳。” 皇帝抚摸着自己的胡须,略微思考了一会便同意秦破道的提议:“好,就按你说的去办,朕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