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令姿微微一笑:“你现在可以再试试。” 曲繁霜:“……” 倏然间的沉默使得暗夜越发的寂静。 曲繁霜对上了姬令姿那双深情款款的眼,片刻后又掩饰性地挪开了目光。 这人很坏,却又该死的让人心动。 她坐在了床沿,抬起腿踢了踢一侧的姬令姿:“很晚了。” 姬令姿眸光微沉,她一把抓住了曲繁霜的脚踝,轻笑道:“是邀请我吗?” 曲繁霜抿唇,眼神闪烁,言不由衷道:“逐客令。” 姬令姿松手,她往曲繁霜身前走了两步,弯腰亲了亲她的唇,笑得暧昧。 第49章 黄昏。 聒噪的鸣蝉声仍旧高扬。 周末的校园里几乎不见人来往的行迹。 红桥边,垂落的柳树在夏日炎炎的风中拂动,枝条擦过了碧绿的水面,引得池中的锦鲤竞相追逐。 坐在池子边的晋迟面色苍白,神情恹恹。 她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回到高中学校了,同样的那曾经深刻在记忆中的烙痕也逐渐地淡去,直到重新到来的时候耳畔才响起那刻在旧日时光中的朗朗读书声,以及那张扬明艳的笑容。 她想起了卫瑕。 在剥落的光鲜之后,只剩下颓唐和灰败了,像是被火焚烧后的冷灰。 可是与她相比,自己同样是好不到哪里去。 深陷在了母亲自尽的漩涡中,恐怕是几十年都难以消弭。 晋家人的职责,晋衡的漠视,她的无能——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有责任的。 晋迟不知道自己在水池边坐了多久。 落日逐渐地下沉,云层染上了一片深沉的灰蓝色。她转动着僵硬的脖颈时,突然间瞥到了一抹身影。那人越走越近,瘦削的模样逐渐与记忆中的人叠合,面容几乎没有变化,可周身的气质却截然不同。 “有人啊。”晋迟听到了一道低低的叹气,心弦莫名被那颓唐的语调拨动。 眼见着人就要走了,晋迟的眼皮子一跳,喊出了三个字。 “卫小赤——” 卫瑕本来是要走的。 她听到了这熟悉的三个字的时候,身躯蓦地一僵。她缓缓地回过头,定定地注视着前方的人:“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你是——” 晋迟沉默,她低着头望着水池。日光隐去之后,池子里一切都变得寂黯了,她逐渐看不清池子里头自由自在的游鱼。 卫瑕见晋迟不答,她认真地打量着前方的人,想从混乱的脑子中扒出与之相关的痕迹。可她的思绪实在是混乱得很,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几乎压垮了她。她勉强地扯出了一抹笑容,坐在了晋迟的对面,坦然道:“我想不起来了,但是你来到这里,说明是我高中同学?你是哪一个?” 晋迟望了眼卫瑕,抿了抿唇道:“晋迟。” 卫瑕恍然大悟,拖长语调道:“是你啊——”她过去听说了这位晋家大小姐的事情,她好像身体不大好。在那些人的传言中变得命不久矣,可眼下看起来十分正常,怎么都比不上自己糟糕。她双手叠在了腿上,懒洋洋道:“我不太记得了。” 晋迟:“只一年,不太记得也正常。” 卫瑕一掀眼皮子:“可你记得我。” 晋迟不答。 卫瑕偏头,她看着晋迟道:“你话这么少,那我以前跟你一定不熟,我交好的朋友都是热情的,像是曲繁霜那样的。”说到了这里,她的神情又暗淡了下去,眼中满是悔恨。在曲繁霜出事后,她没有找到人,只知道她被长风观接走,连埋骨之地在哪里都不知道。长风观的弟子没有说,但是那眼神,她能够瞧出来,是跟她卫家有关的。 “曲小姐她——” “她不在了。”卫瑕截断了晋迟的话头,她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她认真地打量着晋迟,忽又道,“我想起来了。” 晋迟:“嗯?” 卫瑕:“你突然转学了,我还伤心了一阵。” 晋迟抿了抿唇:“伤心没人替你捡球吗?” 卫瑕笑了笑:“你怎么这样想?我以前……大概很喜欢你吧?” 晋迟:“你的喜欢很特别。” 卫瑕摸了摸鼻子:“那时候不懂事,看你一脸冷淡,不与别人往来,就忍不住使唤你,我没想到你会听话。对不起。” 晋迟失神地望着卫瑕,眼前的人跟记忆中时而重叠时而又分得彻底。她的内心深处忽地涌现出了一股探索的欲念,咬了咬下唇,她道:“你还好吗?” 卫瑕:“我很好啊,一个人,无牵无挂。没有死,又不像是活着” 晋迟犹豫一会儿,又道:“我看到了消息,你……需要帮忙吗?” 卫瑕直接忽略了后头的半句,她灼灼地凝望着晋迟,轻声道:“看到了什么?” 晋迟身体往后一缩,她拧眉,舒了一口气道:“七星斋的文物作假事件,虽然那些指控的人言之凿凿,但是我不太相信是真的。伯父、伯母那……” 卫瑕低头:“真的假的已经不重要了。”七星斋的名声毁了,她的父母也在刺激下出车祸去世了,卫家分崩离析了。眼睛有些干涩,卫瑕伸手揉了揉,可她已经没有眼泪了。“是我不好,是我眼瞎。” 晋迟看着卫瑕的模样心中也跟着酸涩不已,她伸出手想要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可才抬起手,又放了下来。她深呼吸了一口气道:“这里没有别人,我可以倾听。” 卫瑕勾唇:“听什么?听我心碎的声音吗?” 晋迟呼吸一滞,她小心翼翼道:“我不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