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芷伊的学校离得远吗?” “挺近的。不过我在外面租房住。” “很远?” “也挺近,打车二十分钟能到。” “唉——”戴锦然拖长音苦叹道,“从这儿到我的学校要一个半小时,天这么晚,得住酒店了。” “那、那去我家住一晚吧?我没有室友,一个人住。” “好的,先谢谢芷伊啦。” 车芷伊住的是一体式公寓,小而精美,把折叠沙发打开,就可以当成床睡上一宿。 临睡前,她问戴锦然想睡沙发还是睡床,戴锦然选择了后者。不为别的,只为找记事本方便。 熬到凌晨两点半,戴锦然从床上坐起来,掀开被子落地,打开台灯从书桌抽屉内开始找起记事本,没见着,就打开手机灯光一路摸索到衣柜旁的收纳箱前,刚打算揭开箱盖,身后人声乍然响起: “在找什么呢?” 说完车芷伊打开了吸顶灯。 戴锦然扯着笑脸转向她,“打算上厕所,发现床边的隐形眼不见了,可能掉在角落里了。” “我来帮你找。” 戴锦然盯着正在弯腰寻找东西的车芷伊的后背,上提的唇角很快收敛,笑意在瞬间变成了恨意。 她无声无息地拔掉插头、拿起台灯,慢慢地靠近车芷伊,紧接着高举胳膊,朝车芷伊的后脑勺狠狠地砸了两下。 对方还没来得及的反应就晕了过去。 戴锦然扔了台灯,走近落地架,从斜挎包里拿出提前备好的麻绳,把车芷伊绑在了书桌前的滚轮椅子上。 她折返到收纳箱前,粗蛮地翻找了一通。一堆杂物,就是没有记事本。 怨恨的阴火又涌上了头。 戴锦然喘了几口粗气,合眼在心中默念了几声“冷静”,然后起身,急步走到公寓中央站定。 她叉着左腰向后撩了把长发,顾望四周,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北侧的墙柜上。 那里有非常多的柜子,整面墙都是柜子,而在白色的墙柜上方,还有一排木质柜格。 她跑到墙柜前,将所有的柜门打开,仔细地寻找,依然不见记事本的踪影,于是她顺着可移动的爬墙梯攀至最高处,翻找起木柜里泛黄的书本。 她沉住气,一格接着一格地翻寻。梯子移动至最后一格,她才如愿以偿地找到了记事本。 闹钟上的针脚飞转至四点三十五分。 窗外黑沉沉的天被几缕墨蓝微微染亮,犬鸟男女将醒不醒。 车芷伊意识转醒后,睁眼看到悬在胸口处、被紧紧捆缚住的双手,惊慌失措地低呼一声,然后开始挣扎,很快便觉察到身体与滑轮椅死死绑定,不禁哀叫。 “你知道吗,”坐在她对面的戴锦然开口道,“其实一开始,我也准备用‘讣告’作为小说名的,毕竟在我写的故事里有非常多的人死去,遭到家暴自杀而亡的,受到同性校园霸凌身亡的,淹死的,刀砍死的,不一而足。” 她突兀地笑了笑,“可是我知道,如果我这么起名,看文的人会更少,在轻松愉快的小说市场行情下,没人会去理睬一个从标题到内容都十分压抑的小说。芷伊不一样。你非常懂得拿捏市场风向,也热衷于钻研流行写法,你能把一个狂躁症患者、一个精神病疯子的宣泄之词转变成大家都爱看的热梗笑料,也懂得把阴暗糟粕的东西改造成涅槃重生的救赎文。” “但是芷伊啊,你就没有想过,某一天会遭到那个精神病的报复吗?” -------------------- 第33章 她的 车芷伊听到最后一句话寒颤不已,恐惧化作了利爪插进了喉咙,过了好半会才能发出声音,“锦、锦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根本没有想过拿你写的东西赚钱,一开始只是觉得写得好就来模仿了,完全没想到反响会那么好……” 戴锦然冷笑了一声,合上了手上的记事簿,道:“有一种说法,‘好的艺术都是盗窃来的’,我想这句话里的‘偷盗’含义是指借鉴,带着诚意地借鉴。” 车芷伊带着哭腔地点头:“是、是的,我真的太喜欢你的那些创意了,它们给了我很大的灵感。但我这绝对不是抄袭啊!” “我觉得抄袭的种类有很多种,原封不动的誊写照搬是一种,比如川端康成抄中立恒子的书信;太宰治抄太田静子的日记;《道姑朋友》抄袭《一番星》;《武家坡》抄袭初音的曲子。这种连招呼都不打的抄袭最为可憎。而你这种——” 戴锦然站起身,不急不缓地走到车芷伊跟前,右手抓在对方身后的椅背上,五指用力下摁,像是要把网面布料掐出一个洞。 她死死地盯着近在咫尺的车芷伊,瞳孔内的齌愤情绪就快要压抑不住,每一缕发丝都在竭力颤抖,“未经他人允许,隐瞒实情进行改写模仿,这种行为的恶心程度与第一种不相上下。” 车芷伊不断讨好:“对、对不起,对不起锦然,我不该偷拿你的笔记本,也不该欺骗大家说这些是原创内容,我罪该万死。但我的这些行为不足以让你这么恼怒吧,绑架是犯罪啊!” “什么?”戴锦然轻轻地问了一句,似乎觉得对方说的话难以理解。 过了几秒她直挺起身体,焦躁地握拳喘息,片刻后连续而猛烈地踹了滚轮椅扶手几下,椅子捎带着人撞上了梳妆台,车芷伊大声尖叫了一声,接着呜呜咽咽地哭泣起来。 戴锦然快步走到她跟前,揪紧她的衣领,道:“三年,这本记事簿我写了整整三年,我当初也问过很多人,也包括你,你们都说没有见到过它,现在想想可笑极了——我宁愿相信它掉到地上被做卫生的扫走也不去调查监控,活该被你这种吸血虫捡了个大便宜。”